太后的突然驾临在预料中也在意料之外,一看太后带了一大帮人甚至是带了侍卫的阵仗,染青就不由蹙起眉,心中暗道要遭。同时朝寒玉使了眼色,寒玉心领神会悄悄退出凤染宫,直奔瑞王宫殿而去。
太后刚落座,就不阴不阳地问:“前几日宫中走水这事青贵妃可有耳闻?”
染青沉念了一瞬就答:“听说了,动静那般大有让宫人出去打听,后来说是火扑灭了。”
“那你可知是烧了哪处吗?”太后又问。
染青摇头表示不知,太后讳莫如深地飘来一眼,然后缓缓道:“数百年前我东云太祖皇帝在一次郊外行猎时被一群猛兽围攻,幸亏有一异兽出现救了太祖皇帝的性命。后来国师掐指一算,获知那异兽那仙界神兽,有意下凡到人间来卫我东云皇朝。从此太祖皇帝就特意将那片郊地劈为宫苑之境,并下旨那处为禁地,任何人等都不得擅闯。”
听到这染青已经心中大惊,太后的意思不会说是刚被她火烧掉的那片花海之地就是那异兽禁地吧。
只听太后又道:“原本这异兽有一公一母,只可惜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到了景帝年间公兽就很少看见了,能看到出没的就一头母兽仍在护佑我东云国。”说到这,太后缓缓向染青看来,“却没想前几日的一场大火将我东云最后一头神兽给烧死,青贵妃你说这如何是好?”
染青抿了抿唇,心头噗通直跳,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还请太后定夺。”
太后冷冷一笑:“皇帝命你执掌后宫,此事又发生在宫苑之内,自然是由你这青贵妃来处理了。今日哀家想看看青贵妃的执事能力。”
这是硬逼染青给出一个态度了,心中隐约明白太后此举何为,她斟酌了下回道:“臣妾以为神兽护佑东云数百年,即使先逝其魂必然也仍在,不如将神兽厚葬于林吧。”
“厚葬于林?”太后抬眸,突的震喝:“宁染青,到现在你居然还敢满口胡言!哀家已经派人细查,宫中禁地你闯了两次,两次都有火起,这第二次你还将禁地之林一把火全烧了,更是烧死了护国仙兽!哀家一直念你是皇帝的青贵妃,想等你前来自首,你却是等了哀家上门都还满口胡言。皇帝怎么就娶了你这祸国红颜,你是来毁我东云的!”
虽然早有预料太后今夜所来没有善意,也定是与那场火有关,可却没想到竟然给她按上了一个祸国红颜的名头,单单就只因为她放火烧了那片花海。更何况那所谓神兽明明就是死于巨蟒和金蛇之下,又怎是她烧死的?
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染青迎视着太后凌厉的目光,没有半点惧色,正想开口反驳,却闻宫外传来通报:“瑞王到!”太后目光顿了顿,眉宇有了微蹙,转眼就见瑞王一身深青锦袍走进来。
染青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腿,见他走路沉稳,应当是已经将蛇毒治疗好了。瑞王的目光在染青身上扫过后就朝太后行礼:“参见母后。”
“昊瑞,你腿上有伤怎么跑这凤染宫来了?”太后威严而问。
瑞王直起身后朗声道:“回幕后,伤请太医治过,已无大碍。正要过来向皇嫂感谢救命之恩,没想到母后竟然也在这。”
“救命之恩?她何时救过你了?”
瑞王回道:“想必母后到皇嫂这来也是询问禁地起火一事的吧,实不相瞒当时皇嫂确实也在场,儿臣当时正与群蛇孤斗,不料被蛇咬伤了腿,是皇嫂反应快立即用布条帮儿臣把伤口给裹住。后来太医医治时还说若非当时处理得当,蛇毒就会蔓延进血脉走遍全身,即使太医医术再高明也无药可治了。”
染青抿了抿唇,被蛇咬中后用布条先缠住血管不让其走毒这是常识,到了瑞王口中却成了一大功劳,当真是有些受之有愧。不过当着太后的面,她自然不可能去多说什么。
太后闻言后脸色很沉,瑞王虽不是她亲生,但先帝在位时甚得宠爱,且他母妃去的早,从小一直养在她身边,自然也就有了感情。可没想到这会他竟然会为了青贵妃来说情,心头的怒火不但没灭,越加燃着了起来。怎么她秦家的皇儿一个个都被这女人迷惑,全都向着她这一边。
一声冷笑后太后再次开口:“宁染青,连瑞王也证实你在起火现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就算你救了瑞王的性命,但私情与国祸之间,哀家必须主持公道。如今我东云皇朝的最后一只神兽都被你烧死了,你该当何罪?”
“母后,那神兽不是......”
瑞王刚要解释神兽之死就被太后怒斥打断:“昊瑞,你莫要再替青贵妃说话。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她一介嫔妃擅闯禁地,又纵火灭我皇朝神兽,此罪当诛!”
染青浑身一震,她说什么?此罪当诛?她就是点了一把火逼走那些蛇群,然后就要死?这叫什么宫规国法啊?“我不服!”她怒吼出声,这时也不顾什么宫规礼仪了,她走前两步,立即有宫人挡在太后身前怒喝:“不得对太后无礼!”
染青也不由冷笑起来:“我不过朝您走近了两步,一干宫人就立即为您护卫。当时一群蛇包括一头巨蟒围攻那神兽,将它逼得走投无路最终葬身于蛇群之间,为求自保我点火退敌,这也叫国祸吗?是否那日我索性喂了群蛇,反而叫为国捐躯呢?”
“皇嫂,莫冲动。”瑞王在旁劝。
可这时染青惊怒交加,哪里听得进别人的劝。昂着头迎视太后那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太后,今夜你不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就要将我问罪诛杀,或许你堵得住这宫廷内院所有人的口,但堵不住天下万民的悠悠之口,这国法何以服众?”
“放肆!”太后怒站而起,扬手而指,“青贵妃你太过嚣张了,今日哀家就要摘掉你的贵妃之冠,来人,给我扒下她的宫服,摘下贵冠!”
宫人朝染青冲过来,但被寒玉挡住,太后更是盛怒:“反了反了,这凤染宫一窝人都反了,来人,给我将这一干人全都拿下。”
寒玉再英勇,双拳也难敌四手,更何况太后带来的人中不乏有高手,转瞬之间就已经将她制住扣倒在地。没了寒玉的护卫,其余宫人也没了忌惮,纷纷上前揪住了染青的手脚,使劲往下按,想把她按跪下来。青贵妃已经失势,今日证据确凿,恐怕是要被太后刑法致死了。
但染青却是一直笔挺站着,腿毫不弯曲,她本就受过凌墨指点学过几招,高手谈不上,但强身健体却是可以。故而相比这些平日娇弱的宫人们要力量大上许多,竟一时之间无法迫的她跪下。
太后见了怒意横生:“岂有此理,妖妃居然敢不跪哀家!”
染青笑的灿烂:“上跪天,下跪地,跪祖宗,跪皇上,敢问太后是要做那个天还是做祖宗,让染青得以跪拜?”既然心知今日必死,也无需再对那老女人客气了。
她就是故意暗讽,身为太后,结党营私,是想反天呢?
太后闻言脸色大变,怒意盛然,拿起桌上茶杯猛砸过来。染青被身后宫人紧紧压制住,无法躲避开来。眼睁睁看着那茶杯向自己砸来,只能闭上眼,额头的刺痛随之而来,接着是茶杯落地的碎裂声音,有什么从额头滚落,是杯中的茶水吗?睁开眼,一抹红色滴进眼里,渐渐越来越多往下而流,眼前景物也变成血红。
原来是流血了......
人之皮肤真是脆弱,只是那小小的茶杯砸一下,就把她的头给砸破了。若是等下什么刑法用在她身上,恐怕会非常疼吧。她并非硬汉,没有视死如归的精神,终究是怕疼的,她想不知道古人的咬舌自尽是否真有效,能否加快死亡的来临,等下姑且试之吧。
总比等受过万般刑法之后再痛死来得强吧。
心念闪动间,不知哪个宫人用力在她的腿弯处狠狠踩了一脚,腿一弯,差点就给踢跪在地,她立即屏住力量,坚持站好。心道:原来她也是有骨气的。
其他宫人见状,立即纷纷朝她腿弯踢去,终于,她不支刺麻疼痛,双膝落在了地上。太后见状终于冷笑出来:“不是说不跪哀家吗?在这后宫内院,哀家就是天,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由不得你宁染青说不!”
“哈哈哈。”染青怒极而大笑,“你是天?太可笑了,时至今日我当这青贵妃真是当够了,什么宫规礼仪不说,如今更是随口就要按一个祸国殃民的罪名于我身上拿我问罪,当真是让我见识了一回东云皇朝的国法家规!”
“哦?东云皇朝的什么国法家规让你见识了?”一声轻描淡写又带着威严的男音从染青身后传来,她全身震了震,不敢置信地回头,宫殿门外站了一道颀长的身影,面容隐在阴影暗处看不清,可那声音她听得再熟悉不过。但是怎么可能?不是传讯回来说要三日之后才回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