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来,自然就是让人听的,可也不是什么话都好听。
司理理就这么安静下来,对视着眼前的男子,若是视线能把人看穿,范浑估计早就挂了。
当然,完全莫得杀伤力,想要从范浑这张‘带笑脸’上看出什么,那估么着也得是金丹期修士······呃,但实话实说,范浑今世这张皮面,加上前世的处事方法,还真让人看不透。
若非范浑有心解释,否则,真意却是难被看明。
“若我逃了出去呢?”司理理试探道。
范浑完全不意外,没吃苦头自然不知忠言逆耳,笑着回道:“姑娘自然可以一试。”
就算范浑玩不过那些老狐狸,阴谋家,可也不是傻的,越是显得不在意,反而能让对方重视,欲擒故纵这伎俩谁还不知道了?
嘴上说着,心里却觉得麻烦,本来就不是话痨之人,最近硬生生将自己的口才等级练到了转职的地步,特么的,只能道一句走岔道了!
看范浑浑然是一副智珠在握的表现,司理理越发确信了几分,犹豫虽有,可却容不得耽误,毫无疑问对于她来说,这便是一场豪赌,拿自己的命,赌眼前这个男人可信。
而事实上,她根本就没得选,逃,无论是范浑所言是否为真,还是对方所具有的实力,左右都是难逃半步。
范浑此来,也就是提前说清楚,省得后面在鉴察院中不便交流。
“好!我答应了。公子也请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看着司理理认真严肃稍显阴沉的脸,范浑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放心,我范浑别的不说,约定自会遵守,姑娘自便即可,若是真的能逃出去,姑娘凭本事做到的,我自然也不会去为难,若没有,那我护你周全,你帮我对敌,作为交易也算公平,不是么?”
话中自是真心,至于说损失,实际上也没人损失,就算有,也都是那些大人物们损失。
司理理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无权无势,漂泊于权势的洪流,不过一颗算得好用的棋子,而范浑这边,只是顺路将林珙送一程,解决身边的刺头。
坏?那自然坏不到哪里,好处却不少。
至于说范浑对司理理的看法,那便是麻烦,各种意义上的麻烦,不难看出对方心思重,可能若是爱也会爱的深沉,但终归对局面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甚至因此还会产生各种波折。
至少,现在来说,范浑不过是利用对方,而对方也是利用自己,互利关系罢了。
若是真的处个对象,范浑觉得还不如叶灵儿那个心思单纯的兄弟来的好,至少说话不动脑子也没问题。
庆幸的是叶灵儿听不到,要不估计能被打击到怀疑人生,自己难得遇上了心上人,对方竟然把自己当兄弟!?
而另一面,司理理的心思虽多,可耐不住身不由己,某种意义上,被林珙道破身份用此胁迫她的时刻,便已经可以预料此刻的境地了。
自然有料到的,便有出乎意料的。而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便是预料之外的那个了。
起初一见,的确让人印象深刻,不仅对方知晓自己的身份,还与自己立下了约定。
不止是知道许多隐秘,更是有着宗师的修为,若说印象,估计就是迷。
让人看不清,猜不透的男人。
每次见到对方时,都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永远扬着温和的角度,容姿俊美不凡又带着慵懒的气质,给人的观感却无比自然随性,毫不违和。
而在方才,自己已经放弃去探究了,可谁也料不到他竟然会来与自己说这些,明明已经知道谁是幕后之人······
‘仅仅是因为约定吗?’
可以相信他吗?
心中如此想着,可司理理的薄唇却不由得张启:“我相信你。”
目中清澈,仿佛将自己的性命交托般,毫无杂糅之物。
看到如此模样的司理理,范浑也是有些发怔,美自然是美,可抛开了皮囊,其中的情绪却不难察觉,也正是因为此,所以才惊讶。
信任这种东西绝不是轻易可得之物,更何况,信任,并非是单向存在。虽不能十分确定,可就以此来看——
作为信任之间的另一方,理应回应。
“相信我。”
没有说我也相信你,却是‘相信我’,语气还很坚定,为的是让司理理安心。
可话一出口,范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说的自己好像杨永信似的······
姑娘,信我得永生,电疗了解一下?
范浑陷入自己突然飘忽不定的脑洞之中,同时,司理理也有点发愣,自己为什么就轻易的答应了他!?
莫名之间也算是有种清奇的默契,互相还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之谜——我为何会这么想?
······
这边做这边的,范闲那边也没闲着,虽然名中有闲,可命中却不得闲的厉害。
面上虽然看着不怎么在意,可这情况已然触及到了底线,查,自然是要查。
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王启年,范闲范浑两人初至京都,手头上自然没有那么便利,唯独认识的王启年算是有些门道,至于说自家的亲爹,他却没来得及想起来,不过,就算是找范建,其间也不是那么好办。
于是,马车上待范浑一溜出去,范闲便对车前的藤紫荆说道:“藤紫荆,去鉴察院。”
藤紫荆听了,只是应了一声,虽然此事并不是针对他,可毕竟对于范家两兄弟,他是真心把两人当成了兄弟看,过命的交情,此事自然是希望能帮上忙。
而车上静静坐在范闲对面的环儿听到,也没任何反应,可心里却赞同此事,对自家公子不利之人,都不应该存在于世,没有因果对错,对于她来说,在意的只有自家公子。
三人话语交流的少,可却是无声的默契相投。
查,自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敌人自然是要杀个干净利落。
想归想,若是知道,也就难下手了。
就如范浑一般,有些事看似能做,可后果却难以背负。
片刻过后,破破烂烂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鉴察院大门之外,配合上鉴察院阴仄肃穆的背景,画风不由得有些扭曲起来,总觉得有些不搭风格。
可范闲没心思顾及这般事情,让两人等自己,一人径直走了进去。
因为上次来过一回,此次却无需大动干戈,还显得有些轻车熟路,可不同的是,这次却被有意拦截住了······
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发髻加冠,头发整理的有些过于干净利索,眉宇之间除了严肃便是严肃,可目光却不善的厉害。
被人团团围住暂且不说,眼前之人的态度也莫名其妙,明明是自己两人被刺杀,怎么搞的好像自己这边还错了不成?
眉毛一挑,有些古怪的问道:“你是谁?拦我做甚!?”
可这人也不回答,反倒是问:“可知你做了什么!?”
严声厉语,还铿锵有力······哟呵,这货从哪儿滚来的?
范闲吊儿郎当的看着眼前之人,也是一阵迷糊,于是道了一句:“马车不能停在大门口么???”
“······”
顿时,空气莫名的有些尬尴,朱格也愣是没反应过来这是哪跟哪,为何会扯到马车上。
范闲可没想到自己被刺杀反杀一下还能有错,只道是人家好歹算是政府机关,随便停车可能还真不行,而且还觉得可能性颇大,否则也不会如此灵性的一问了。
朱格愣了愣,却是想不通其中关窍,于是很自然的就撇开了关于马车的话题,继续训斥道:“无知小儿你坏我大事!你杀程巨树,可知坏我大庆伐齐谋略!”
范闲听得是一脸懵逼,这关我何事啊??
而后,下意识就蹦出一句:“诶!?你可不能瞎说,明明是我兄弟范浑杀的!”
“······我···”朱格听得顿时差点被噎死,这小子特么咋不按套路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