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虽有僭越之嫌,可话却说的简单明了。
范闲的表情不由得严肃了几分,视线在范浑与二皇子身上来回转移。
气氛有些凝固,可范浑却自然的很,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姑娘的茶不错。”
平淡的话语好似水滴滴落到了死水之中,泛起了清涟随即消散于无。
司理理哑然一笑,目光却离不开眼前之人。
静静安坐与皇子对面,坦然自若的姿态让人莫名让人在意。
李承泽笑了起来,笑的很是豪爽:“听君一席话,真是让人受益匪浅。本皇子嫌疑虽然未洗脱,也当得先道一句谢了。”
真真假假岂是目之所见可得?
莞尔一笑罢了。
范浑实则不在意的,他人之言,自是无所谓之事。
重要的是,暂且稳住不要紧之人,至少要待到送走长公主后,才可有所行动。
在京城之内,若想对付皇室之人,怕是脑袋有坑。
暗里范浑也是服了范闲这丈母娘,手腕儿真是厉害,皇子本就不是好相与的货色,结果都被这个女人给玩的跟傻子似的······
怎奈何一个牛逼了得?
范浑点了下头,目光看向李承泽:“二殿下明白就好,若是下次······怕是没下下次了。”
——!!!
“你这是威胁我?”
“哈,殿下说笑了,范某人无官无职怎敢威胁皇子殿下,只是殿下要知道狗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道理,总是被人惦记着,逼急了自然会反击,不是次次都能心平气和的解决。这与你的身份无关,却与在下的性命有关,自然大意不得。不过,也未必是二殿下所为,此话自然不用当真。”
范浑就这么淡笑着回应,眼中也没什么平日里的慵懒,更无笑意,嘴里说着当不得真,可眼睛却不似那般。
杀意,自是有的。
之所以不在意被刺杀,是因为没几个能刺杀了自己的。
可若是说欣然接受······那可去你妈的!
又非圣人,更不是圣母,哪里来的那么好的性子,杀自己都能轻易放过?
不在意,也是特定之物不在意,此事却已经触底了。
也是碍于眼前这货的身份和京城的局势,要不此刻李承泽还坐着能不倒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似笑非笑是个什么表情,请自行体会,可李承泽却觉得心慌。
本不应该被镇住,可还真是没由来的有些发怵。
庆幸的是现在他还不知道方才眼前之人在望春门前所做之事,待回去得知程巨树的死状怕是会更慌。
“话已至此,今日二殿下的邀请我们心领了,若是日后有什么要谈,随时奉陪。”
说着,范浑也不想说什么,该做的都做了,若是还存心找死,那只能说李承泽的确不想活,成全便是。
范闲也随即起身,并不意外,他知道范浑,也了解范浑,同样,在这个世上他最信任之人便是自己的这个兄弟,所以,此刻自然只会支持他的做法。
“好,那就改日再聊。”李承泽笑眯眯的说着,也知道,今日对方是认定了自己,否则不会说这些。
既然开局就是败笔,那就推到了重来罢了。
已经背过身走出去的范浑听闻,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养气倒是养得有些境界。
待出了醉仙居的地界,马车上范闲沉默良久,这才开口:“你就这么确定是二皇子?”
范闲想的也不错,如此行动,若不是二皇子所为,那岂不是平白得罪了对方?毕竟是皇子,即便他不会低三下气的对待皇室,可终归是招了麻烦。
范浑也不打哑谜,便道:“实际上也不难猜,你娶林婉儿,谁损失最大?自然是长公主,财权是其一,也不能排除其他原因,当然对方的原因如何都无所谓。
长公主终究是个女人,而皇室的女子,若是想行事方便,还要找个能依靠的之人,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皇室之中还有什么比扶持一个皇子来的便利?”
范闲听得一脸迷茫,这不是说二皇子么?怎么扯到了长公·····未来的丈母娘身上了?于是眼神示意,继续说。
“大皇子长年领军不在京中,三皇子年幼尚不得势,自然要排除,皇子之中便剩下了两位,一个是排行老三的太子,另一个便是方才那位了,这还需要继续说下去么?”
范浑平淡的解释着。
可这能说明什么?范闲大致想了一下,这不也不能排除太子做手脚么?
看到范闲那表情,范浑如何不知道这货竟然还没明白,气道:“重点岂是皇子!?”
“呃?额——你是说长公主!?”
范浑白了范闲一眼,心道还没成亲呢,这就向着未来的丈母娘了,幸好是个敌人,若是自己人,估计这货还真就投奔向李云睿的怀抱了······呃,虽然清奇了点,可看样子也像。
以范闲的聪明,点到此处,也是拨开了云山雾绕,刹那就体会到了正题。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长公主的布局?那二皇子岂不是跟她一伙的?”范闲想清楚后,也是一愣,可随即想不通如何断定二皇子是长公主的人。
范浑听着没由来的一笑:“来这里之前,没听过广泛散网重点培养这句话吗?”
范闲一滞,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这特么谁能猜出来!?
“哪里需要站队,臣子站队,公主是亲人,都打好关系才是正常······太子是子侄,难道二皇子不是了么?”
范闲一脸迷之佩服,卧槽,范浑这货啥时候这么聪明了???
“你方才那些话明面上看似是对二皇子说,实则是警告其身后那位?”范闲话里看似是问题,语气却肯定的很。
范浑点了点头,并不否认,如此周旋太过麻烦,暗地里下套总会防不胜防,既然要玩,不如玩大一些。
“自然是有此原因,不过······以今日前来刺杀之人来看,长公主的底蕴却是不浅,今后要小心一些了。”
范闲轻点了下头,无须多说,心中从未如此清晰此刻面对的情况,可脑子里却莫名跳出来个问题,嘴里跟着就问了出来:“北齐的程巨树,你怎么知道这人的?”
范浑被问的一愣,怎么?我知道有什么不妥么??哦!对了!
便道:“开打之前那家伙自报家门,要不我怎么知道······见怪不怪!”
“呃···倒也是——”范闲也觉的自己问的有点傻,不由得自嘲一笑。
北齐是交易,太子是伪装,棋子是二皇子,林珙是出头鸟,范浑虽然没说林珙的事情,但林珙此人······
范浑心中猛地一震,槽,忘了司理理了!
为了掩饰二皇子没嫌疑,林珙会怎么做?自然是杀了司理理灭口!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一个司理理,司理理若是活着,他和连同他身后之人的一切都有可能被暴露。
“环儿,剑给我!”
环儿一怔,随即将怀中的剑递了过去。
范闲也是一愣,这啥情况?便道:“你这莫不是要去杀了那家伙!?”
范浑正准备要跳出马车,侧过身看向范闲没好气的道:“你觉得我是那么莽撞的人吗!?”
“你可有点逼数吧!”范闲自己都没来得及反应脱口就来了一句。
“······”
听着范闲秒回应的话,范浑竟然被噎的没能回击,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然而范闲看到环儿不善的目光后,讪讪一笑,整个人都缩了缩。
范浑这才无语的说道:“放心,我就是去司理理那一趟,没别的事。”
说完,范浑便跳出了车厢。
而看到消失在马车的背影,范闲这才恍然大悟般的自言自语道:
“······原来是为避开人特意去见相好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