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夏的白日很长,未到日落,还能进得了城。否则范浑再晃悠几日也不是不可能。
且不说其他,就是他这速度,让许多有心追踪其踪迹之人都瞎白活了,至少,自出了澹州后,这个世界上知道他在哪里的人就不怎么存在了。
再者,一身素衣,谁能想到这会是司南伯之子,这些豪族大家的,岂会这样做?
可自己一番智计,都没有个炫耀的对象······
虽说俗话说,莫装比,装比被雷劈,但好歹得给个被雷劈的机会不是么?
转过头看着坐在身侧的环儿,他算是再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黄昏之际,两人已经可以看到京都的城门。
若说壮观······那倒不至于,看惯了紫禁城的人,看啥都觉得垃圾。
咱这眼光搁这儿,也莫得办法。
“环儿可来过京都?”
毫无营养的问道,甚至他都能料到小姑娘的回答,可架不住实在无聊。
环儿听闻,低着头回道:“回公子,奴婢从未来过京都。”
“哦,那可巧了,本公子也没来过。这人生地不熟的,据说是有贩卖地图的人,也不知今日能遇到不。”
范浑嘴里是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王启年是什么人?好歹也是公职人员,成天不干正经事出来‘经商’,也不现实。
“公子的话定能遇到的。”
“呃,好,借你吉言了。”
进城看起来虽有门卫,但并不是挨个检查,被查的也多是商队和马车,自己这破烂马车,里面还真没什么东西。
逐渐接近城门之时,范浑也来回打量着。然而他却疏忽了一样,可能衣服是普通素衣,马车也老旧十足,可人的气质和容姿却是显眼之物。
更要说这个人还在车前驾驭着马车,那真是奇怪的风景。
可也仅此而已,并不算问题。
哟,还真有。
站在城门一旁,手里拿着信封,来来回回走动的身影,更重要的是对方那要价二两银子的话语。
驾着车,看着即将进入的城门,范浑就在王启年面前停了下来。
王启年看着驾车的车夫,也是愣了一愣,这俊秀非凡的少年,竟然是个车夫?
这年头车夫的水准这么高了么!?
但眼神却来回打量着对方,这马车,这衣着,也不像是买得起自家地图的啊。
但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王启年彻底抛开了自己的官身。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地图啊?”
好,只要要银子,自己还有不少。
范浑听着王启年毫不介意自己身段的称呼,倒是也不知该说此人平易近人还是现实。
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爷,这可还真是妙啊。
“确有此意,不知这位大人可上车一谈?我这里银子倒是有些多,估计还想买家店铺之类的,倒是候您也可以多挣一些。”
听闻此语,眼神飘忽的犹豫一番,王启年心中定了下来,有钱不挣那岂不是王八蛋!?走!
都没吱声,直接一跃而上,坐到了范浑的身边。
手中缰绳一甩,马车也进了城。
“这位公子倒是面生,您不是本地人吧。”
范浑也知道,这货鬼精的一批,又是鉴察院的人,没点心思活不了这么久,便也跟着聊起来:“自然不是本地人,要不买你地图做甚。观您的一身行头是在哪里高就吗?”
“不错,本人是鉴察院的一介文书,王启年是也。还未请教公子如何称呼啊?”语调似是百转千回,那意思,露骨的很。
“李夜,桃李的李,夜晚的夜,家道中落,带着妹妹来京都想闯荡一番,银子还是有不少的,你放心。”
听着此话,王启年虽然不是全信,可也并不怀疑,这倒也解释的通了,观此少年,无论言谈举止,还是容姿气质,都是上上者,但衣着普通,大概也是为了财不外露,可显然没什么江湖经验,也幸亏遇上了自己,若是遇上别人,这两兄妹可就惨咯。
“原来是这样,您是想要什么地图,在下绘制地图可是相当有一手的。”
“嗯······初来乍到,一来市井街道,二来,豪门望族,至少这些得标记出来的,毕竟我们兄妹在京都毫无根基,万一惹到些不该惹的人,估计就麻烦了。”范浑驾着车,看着前方,寻找着客栈,嘴里也不忘了招呼王启年。
王启年思量一番,似乎并无大碍,便应了下来:“自是没问题,就是,这京都啊,繁盛广大,若是像您说的那般详细,可能······”
范浑心中笑了,终于等到了,便问道:“王大人您看多少合适?我也并不懂得此道,还望指教。”
于是就看着王启年伸出了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这回,范浑则陷入了思量,这是···二十两?还是二百两???
若真有那么详尽,二百两也是值得的,但······
“环儿,帮我拿两张银票。”
很快,环儿便透过车帘伸出手,递出了两张银票。
范浑接过手,递给一旁的王启年,看到数额,王启年差点从马车上直接跪在地上。
“这!这,这可是,二百两啊!”
原本,王启年看这年轻人也有些好感,再听对方说的过往,本来觉得这回算是赔本了,毕竟这样情况若是还坐地起价那真是不地道了。
可,可也没想到比个二两,对方给了二百两,手都有点发颤,不是没见过二百两,只是没一次挣过这么多啊!
范浑看着对方的表情,也知道自己吃亏了,不过,至少有些保障的。
“尽量详细一些,还有,不知王大人何时可以画好?”
“啊哈哈,这不是问题,要知道,凭我对京都的熟悉,就是现在开始画,也不过一个时辰便可画好,若是方便,我这就在客栈给您画好?”王启年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跟朵菊花似的盛开了。
范浑有些不知从何吐槽,这么现实,实际也正常啊,可为啥这货表现的如此油腻?
“当然可以,不知王大人可知附近哪家客栈比较好一些?”
“自然知道,公子我来驾车,您后面休息休息。”
听完此话,范浑眉毛挑了一两下,喂喂,还有下限没有了!?这都行?
······
范闲自从若若房间被范建叫去书房后,便一直站到了现在。
看着范建认真的批改文书的当中,心中却一刻未停的吐槽着。
怪不得要晚走几日,合着现在这种情况你也料到了?
若是等他来了,不用站这么长时间,我这岂不是亏了!?
诸如此类的想法那是一发不可收拾。
殊不知那个晚走几日的家伙已经到了京都,住着客栈,一副潇洒自在······
就这样一直到了日头彻底落了下去。
寂静的书房除去范建翻过账簿之类的响声,甚至可以听得到烛火燃烧的声响。
待范建率先张口问了一句,范闲也算是终于解放,跪下磕个头,重头戏这才开始。
起身后,看着这一世的父亲,范闲心中还是颇为复杂,但面子上还是好不落下风:“澹州那么多年都等了,不着急这一会儿。”
范建听闻,低沉的笑了两声:“你这话带怨气,范浑也是如你一般想的吗?”
“这可没有,我们两人哪里有什么怨气。”
“那就好,来说正事吧。你想做怎样的人?”
听闻如此一问,倒是给了范闲发挥的机会,一生平安富甲天下,诸如此类,待范建用现实强烈打击范闲后,也终于说到了正题。
心中不愿,可又由不得自己这种事情,范闲是暂且压在了心底,晚饭经过对质澹州刺杀一事,也算是让柳如月认清了现实,同时,范闲算是彻底融入这个家了。
散席之后,范闲和范建留了下来,一再又说婚约之事。
“那范浑呢?他的未婚妻是谁?难道也是结了婚就能继承些什么?”
“他那个与你不同,范浑那边是单纯结婚,没其他的东西,就是看在年纪相近罢了。”
“这······这也行啊?那对方到底是谁?”
范建瞥了眼范闲,无奈道:“京都守备叶重之女,叶灵儿。”
“叶灵儿?林婉儿,这两位可有什么关系?”
范闲愣了一下,听着这两个名字,虽然姓名皆不同,可这个‘儿’字貌似不是亲昵的叫法,而是姓名的一部分。
范建不解道:“关系?嗯···说起关系,两人倒是感情不错,算得上闺中挚友。”
听着范建这一本正经的回答,范闲也是挺无语的,自己和范浑这算是兄弟娶姐妹么?
然而,他问出的问题,却不是真想问这些,而是在吐槽啊!
好么,这口槽别指望范大人能听明白了,范闲也真就纳闷了,都是些大家族出来的人,起名起得都是咋想的?跟谁商量的?
范家这起名就够绝了,给找来的未婚妻也是这‘儿’,那‘儿’的,这算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吗!?
范闲再一想身边之人,呃,貌似范浑那跟屁虫姑娘的名字里也有个‘儿’。
可范闲还能理解,毕竟人家全名叫李环,不过是范浑称呼环儿称呼惯了,听着也亲近,便这么叫了。
虽然这事儿都是小事,可就是忍不住的想吐槽几句。
婉儿、灵儿、环儿,这是哪门子的棋牌游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