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甚至对大宋银行公布的各项业务仔细地研究过,他们也对策划银行的人佩服不已,只要稍有些商业头脑的人,就知道这其中存在着何等惊人的利润。现在梁管家开口就提到大宋银行,是不是意味着吕相国对大宋银行动了什么心思呢,在坐几人已经纷纷盘算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了。
不能怪他们,商人就是这样,老马说得对,只要有三分之三百的利益,就能让商人把一切法律和道德踩在脚下,中国传统商人也许在诚信方面要好一点,但也不缺乏对利益的追求,特别是梁管家秘密把他们招集到这儿,让他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商人不在乎什么阴谋,何况还有吕夷简在后面撑着呢。
梁管家目光沉沉地从五人的脸上扫过,在吕夷简面前梁管家要挟着尾巴做人,但在这些商人前面他就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主宰,诸如洪迈秋、伍常德这些与契丹人来往的商人,谁屁股后面会干净呢,他们与吕家的商号常来常往,这些手尾是瞒不过梁管家的。直到看得几人都并住了呼吸,梁管家这才缓缓地说道:“既然都听过大宋银行,自然也知道只要操作得好,它将会带来怎样好处,说实在的,梁某人也不得不佩服出这个主意的人。拿别人的钱去赚别人的钱,啧啧,天才啊!大宋银行现在是朝廷占六成股份,江南梁家等几个商人占四成股份,今日我让各位前来,要商议的就是如何从江南梁家等几人手中,把那四成股份夺过来,放到在坐的各位手中。”
洪迈秋、伍常德等人听到这里已经心潮起伏了,明知道事情不会象梁管家说的这么简单,可一想到这四成股份带来的利益,还是忍不住呼吸紧迫起来,只要掌握其中的一成,今后也不用再冒风险去与契丹人私下交易了,想到大宋银行今后当分行遍布全国各地时,那就等于手握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朝中很多官员或许没想得这么长远,不是他们想不到,是他们懒得去想,但对他们这些商人来说,大宋银行今后必将与他们的生意切切相关,岂能不去想。
伍常德首先试探地问道:“梁总管,朝廷毕竟掌握着大宋银行六成的股份,我们这边要是有什么动作,朝廷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
梁管家淡淡地笑道:“朝廷不得直接插手大宋银行的经营,这是那个许大行长自己规定的,而且我要和各位做的并不犯国法,一切按商场的规矩来,朝廷也无话可说,加上朝廷现在国库空虚,到时就是想救助大宋钱行也无能为力。”
听到梁管家的保证,各人的心思都活了起来,不犯国法,按商场的规矩来,这对他们这些商人来说,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加上背后有吕夷简这个宰相的支持,就更多一点成算了。何况大宋银行四成的股份对他们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洪迈秋一咬牙说道:“梁总管,说吧,只要真如你所说,我洪迈秋绝对没二话,必定与梁管家全力配合。”
洪迈秋说完,其他几人也纷纷表态,谁也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五双眼睛紧盯着梁管家不放,生怕错过他说的一个字。
梁管家看到几人都已入港,这才低声地说道:“今天咱们说的话要是谁嘴巴不严,泄出去那么一句,到时可别怪我梁某人不认得各位了。”
在坐的谁不是见惯了风流的人物,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否则梁管家也不会找到他们身上,看到各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后,梁管家继续说道:“大宋银行目前每个分行储备的资金最多只有二十万贯,这对我们是唯一的机会,否则等他吸足了存款,我们就是想操作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撬动它了,现在各位要做的就是尽快筹集一百万贯以上的银钱,把这些钱分别存到直定、太原、京兆府、杭州、扬州等几家主要分行里去,然后再通过别的途径把这些钱尽量贷出来,如今朝廷到处急需用钱,也会很快从大宋银行里贷款的,到时大宋银行存银不足,我们再在各地散布些谣言,让那些有存款的人跟着咱们一起去挤兑,嘿嘿,各位想想,那时会出现什么样的情景呢。它必垮无疑!”
听了梁管家的话,五人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起来,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在各人的眼中分明都看到了一抹阴暗的东西。
梁管家嘿嘿一笑后继续说道:“各位不用担心,你们最先去挤兑,相信到时已经可以兑出大部分银钱来了,大宋银行到时一垮掉,恐怕就会出现一大堆烂账,你们的贷款嘛,说不定没人再记得那么清楚了。事情到了这一步,相国大人自然会出面重组大宋银行。各位,这下听明白了吧。”
按说这事操作起来风险还是挺大的,毕竟这差不多等于是在与朝廷作对,虽然没有哪条国法规定不能这么做。便到时候一但查出来,朝廷急红了眼,谁知道还会不会跟他们这些小商人讲什么国法呢,在这个世界上,皇帝就是最大的国法。但这事诱惑性太大,操作起来也不算很难。关键是梁管家把这事当着他们的面说了出来,他们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还不如拼力一搏呢。有吕夷简在,成功的机会的还是非常大的。想到这各人都沉着脸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梁管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宋银行前挤满了挤对的人群,看到了许清焦头烂额声嘶力竭的样子。他呵呵一笑道:“各位一定要仔细了,别让人看出马脚来,记住,象东京这些我们不参与挤兑的地方,到时也要派人去散布谣言,让他们顾此彼,各分行没法互相支援,各位,可还有什么问题,能筹措多少资金先报个数吧。”
晏殊坐在自家的凉亭里,端午节一过,白日里天气闷热得让人动也不想动,丫环拿着莆扇站在后面帮晏相国轻轻地扇着凉风。晏楠天生丽质,脸不着粉也晶莹如玉。晏殊看着正在弯腰给自己杯中倒葡萄酒的晏楠,模样儿说不出的娇俏,晏殊心里有些感慨,一晃眼这宝贝女儿也长成大姑娘了。
“爹爹,这葡萄酒我亲自用冰块镇过了,还加了少许柠檬等解暑之物,请爹爹干了这杯?”晏楠倒完酒后,用白玉般的十指把酒杯送到晏殊手里,柔声说道。
晏殊呵呵一笑,今天这丫头无事献殷勤,想必又有什么事要求自己,知女莫若父,对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宝贝女儿,她那点小心思他岂会不清楚。晏殊假作不知,便接过晏楠递上的葡萄酒一饮而尽,一股冰凉的感觉直透胸腹,让人说不出的舒服,他呵呵一笑夸道:“不错,我家楠楠这调酒的手艺又精进了,啧啧,快给爹爹再倒一杯来。”
若是往日,晏楠早就收起酒壶,劝晏殊不可多饮了,但今日她确实有事相求,所以微笑着很快又给晏殊倒了一杯。
原来晏楠的大哥在相州为官,端午节大哥走不开,让她大嫂回京陪父母亲过节,现在端午节已过,她大嫂过两日要返回相州,晏楠在京里呆久了有些闷气,就想跟着大嫂去相州玩一段时间。她知道直接开口自己爹爹肯定又不同意,所以今天殷勤调酒先讨好爹爹,等下再提出去相州就容易些。
谁知她还把心事说出来,晏殊喝完第二杯酒后,抚须一笑却问道:“楠楠,为父听说你认识许清是吗?来,给爹爹说说是怎么认识的?”
晏楠没想到自己爹爹会突然问这个,整个人愣了一下,樱桃小嘴半张着都忘了合上,自端午节那天,她看到许清和别的女子出游,而且样子还很亲密,她心里就有些酸溜溜的感觉,她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却一整天都开心不起来。她暗里发誓今后离那个家伙远远的,回来后本想把许清的那幅画烧掉,最后在秋月的劝说下没烧成,也许她自己也舍不得吧,不管怎么样,她也没想到自己爹爹会突然问起这个家伙来。她回过神后嘟着小嘴,气鼓鼓地说道:“谁认识那个家……那个什么许清,爹爹你不要乱说,女儿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晏殊看着女儿那气鼓鼓的可爱模样,抚须哈哈笑道:“好好好,乖楠儿不认识就不认识,只是爹爹有些奇怪,听爹爹一提起这个许清,你就一付气愤的样子,这可是为何,有人欺负我家楠楠了?谁这么大胆啊,告诉爹爹,爹爹帮你出气去。”
晏楠赶紧换个笑脸,蹲下来拉着晏殊的手臂说道:“没有人欺负人家啦,爹爹,谁跟你说人家认识那个什么许清的?那家伙是谁?”
晏殊有意思地欣赏着她变脸的样子,心中直乐,一时觉得暑气全消,最后她宠溺地拍拍晏楠的小脑袋,然后才悠悠地吟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好诗,好诗!我家楠楠确有瑶池仙子之姿,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