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诏书下到青海时,李威不在。
狄仁杰在信上,怕李威担心,没有多说上官婉儿的事。母亲将上官婉儿重笞,李威并没有得知。可是能从信中看出一些,裴行俭都没有看出的,认为仅是一个巧合。又不知东宫出事宫殿的环境,想是雍王丧心病狂。
李威并没有这样看,任何人能忽视上官婉儿的智慧,他没有忽视。隐隐猜出,这是上官婉儿设下的圈套。不大好问,但知道父亲不久肯定要诏自己回京。
不然,再不诏,自己将此事公布于三军,到时候军情激荡,自己还能强行回京。但这种结果,又是他不愿意的。
轻则开了一个不好的头,重则都能发生内战。
然后等待消息,做了一些布置,再次出击了一次,自己率军,跨过赤岭,一直向南,经牛心堆到赤海,再到大非川,不是为了掳掠的。大非川上经过数次攻击,成了一片荒芜,倒是青草长势很茂盛,说不定几个月后,能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只是看不到几个部族。
这次出击,主要是整合党项军队的。
党项人勇敢,可勇敢的是个体,整体缺少配合,因此战斗力不强。
回到了鄯州城,让他回京的诏书才下达。
召集了黑齿常之、李谨行二人到鄯州来议事,二人以后呆在青海,主要宗旨还是为了战争做准备的。可是内部建设同样更重要。要嘱咐一番,裴行俭说道:“殿下,勿留,速回。”
李治慢腾腾地下诏书,刘仁轨信却提前到了青海,就说了这二字,速回。
李威信上说得很清楚,青海要维持现状,不损国力,继续战斗时,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又有内宫丑闻发生,然而李治迟疑不决。若是想建青海之功,倒是不怕,就怕皇上内心之处,仍然不想太子回来。
事情一过,更不会召李威回京。说不定过了一段时间,想一想,又能扶持一下老三李显上位。有的乱。所以说速回,迟担心有变。
黑齿常之也劝道:“臣心里面清楚殿下计划,若做得不好,殿下可以通过书信往来,指出臣的不对之处,臣加以改正就行。殿下,还是回去吧。”
都到了四月初,皇上又到了洛阳,赶到东都,快接近五月。时间拖一拖,皇后力量增加一份,不大好说,但黑齿常之等人心中也急迫。
“那么黑齿将军,李将军,青海交给你们了。”李威说完,与裴行俭立即带着五百名侍卫,上了路。
党项各部闻听后,想来相送,可李威已经走了。然后捶胸顿足,大声嚎叫。黑齿常之只好安慰,知道,大约有可能会舍不得。圈起来,是得到很多好处的,至少不象以前那样,承受吐蕃人沉重的剥削。甚至许***项人,学习中原人的耕作,也开耕了一些田地,种了麦子,种了麻,收成没有上来,但秋天生活会更加美好。还有的机灵的党项人,利用唐朝对少数部族的优惠政策,与汉人交易,赚了一些小钱。
生活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可能看到一个美好的前景。
但他们实际内心,还想太子回京的,最好能立即担任皇帝。只有太子担任了皇帝,唐朝对党项人的政策才不会改变。所以这嚎叫声,有几份真,几份假,不大好说。
劝慰了几句,让他们散去。
听到这个消息,莫贺与论赞婆在吐谷浑城长松了一口气。这个杀神终于返回去。一个个部族从山谷里陆续地走出来,地狱生活要结束了。实际这想法是错误的,黑齿常手腕一点也不比太子软。
黑齿常之一直没有动,静观事态发展。
五百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青海,一路走,一路百姓欢呼。特别是到了长安城,全城百姓轰动。盼望太子回来,盼望多时了。这一次李威没有低调做人,偷偷地进入长安城中。大大方方地从咸阳,渡过渭水,进入长安。
在百姓的夹道相观下,进入城中的。然后来到后宫,去找老二李贤。
这也不符合制度,可是太子挟威而来,内侍皆不敢阻拦。来到大明宫一个偏静清冷的宫殿,见到了李贤。
关了一个多月,又遭到重大的打击,面容憔悴,已经看不到当初风度翩翩美少年的样子。
不知是厌恶,还是同情,或是痛恨,或者怜悯,心情很复杂,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到了这时候,什么妄想也没有了,李贤很老实地回答:“大哥,我看到上官婉儿是云英之身,又是才情横溢,于是又同情,又爱怜,生了爱慕之心。”
李威没有痛斥,记得不多,可是历史上,李贤就曾爱慕过上官婉儿。但后来上官婉儿做得同样不大好,亲自书写了处罚他的诏书。说明老二有情,上官婉儿对他却一直没有多少情义。
历史走向改变,更休想上官婉儿为他动情。只不过是不是处子之身,为什么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自己却没那本事?当然,有人能认出来,自己也不能问。你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学什么辨认处子的法门,做什么?
继续听他往下说。
“我找到了段夫庆,”默认了,李治离开长安后,带了三四个蕃子,不过段夫庆行事低调,认识的人不多,只有一个蕃将认了出来。但已经足够。自己是瞎了眼睛,居然使用吐蕃大论手下重要谋臣,为自己谋臣,岂不是找死?继续往下说去:“他让我指使张大安提议,让上官婉儿进入内宫执掌诏命。上官婉儿对我半推半就,不然那一天,我在内宫之中,也不会做出这种胆大的事。后来她就喊人……”
我有责任,也是上了你那个小妾的当。
“就算你此次情有可愿,我再问你,使用一个心腹,难道你想不起来,查一查他的底细?知道没有,吐蕃人已经开始在紫山口提前筑了一卡。”
“所以我不及你,输了。”
说得很光棍,反正心灰意冷。
“就算你不会用人,为什么收买张桂东,几万条人命。若不是我运气好,这一次青海全军会因为你导致溃败,你知不知道?”但说完了,摇了摇头,站起来要走。
对于自己,对于青海三军来说,是运气好。对自己这个二弟,却是运气不好。这个道理没有法子说得通。
“大哥,且慢。”
“你要说什么?”
“大哥,我输了,也错了,可我有一句话要说,不管我对不对起你,可是你要防备母亲。”
“我知,”到现在你才知道啊。刚要走,房氏又说道:“殿下,且慢走。”
李威只好站住。
房氏忽然跪了下来,哭泣道:“大哥,这一次雍王殿下有错。但原来你们兄弟关系和睦,只是陛下一心想扶持雍王,对你掣肘,又有许多群小借机想上位,一再蛊惑。雍王才做出这些悖逆的事。还望你看到,往日兄弟情份上,饶恕雍王的过错。”
若没有意外,太子登基成为必然。自己丈夫生死,全在太子一念之间。
“我也不知道。”李威直接说出来。就算自己能宽恕他,青海诸将也会不服。也为以后唐朝的未来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留下一个隐患。又说道:“再说,如何最终处理二弟,目前也不是我说的算。”
说完,回到东宫。
新近升迁的刘司闺见到他,立即伏下说道:“殿下,你回来真太好了,救一救良媛吧。”
狄蕙与狄仁杰在路上的交谈不知道,只是临走时,东宫得到的消息,说法不一,有好有坏,不知道真假,但上官婉儿被武则天重笞后,一直关在后宫,东宫中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李威这才知道上官婉儿被打的事,默然良久,最后说道:“孤知道了,会立即去东都。”
……
李治也得到儿子回来的消息。
在这之前,唐朝迎来了几个好消息。先是三门渠如愿以偿地竣工,前后花费巨大,终于将这道难缠的漕运啃了下来。竣工那天,李治有可能因为心中想的事多,有可能是因为明崇俨给的药吃得太多,身体不大好。还是率领了文武群臣前去观看。
几条水道一分,水流不再象以前那样湍急,当然,还是很急,毕竟这一段河面本来很窄,又不是将两岛全部挖走,就是挖走,深度也不够。三门河以及三条新开河,河水还是掀起一道道白浪。因此岸上还需要纤夫拉纤,但比原来那种艰验,要好得多。会继续出事,可出事率会大幅度下降。
接着丹水渠又引来一些河水,有一些小的船舶,能直接驶到商州。这要分成两步的,秋后还要开工引水,然后开凿郑当渠,打通郑当渠与丹水渠,至少还要三年才能竣工。
不过也算一个好消息。
接着胡应率各国使者来到洛阳,看到长安,又看到洛阳,终于知道为什么说唐朝是一个黄金国度,一个个看花了眼睛。然后对李治膜拜。对此,李威很不看重的,虚名要之无益。可是这时候官员却十分看重。
一系列的好消息,使唐朝如同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般。
李治立即封赏了胡应一个候爵。
可到了后宫之中,心中却不是滋味,虽然史官会将这些功绩记于他的执政名下,但实际上心里面清楚,所有这一切,包括青海的胜利,都是小五带来的。
然后就听到了小五在万民欢呼声中,向东都赶来。
“陛下,弘儿就要回来了,为什么不开心?”武则天问道。
“没有啊。”
“有一件事,臣妾一直想禀报陛下,可是不敢。”
“什么事?”
“是郝处俊……”
“郝卿,他怎么啦?”李治问道。郝处俊虽然倒向小王,可为人敢言,又有才华,是李治一手提拨上来,将他视为自己的魏征。李治对他十分看重,听到妻子将矛头指向了郝处俊,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武则天将那天发生的事说了一下,又道:“也没有什么,他只记挂着弘儿,算是忠心,臣妾多嘴了。”
十分机警,见好立即就收,停下不说。但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起到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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