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名字的?李洛很想这么问。
可那位与李洛熟悉的某伟人同名的院长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他继续挥舞法杖,先前萤火虫般细微的金色光点渐渐变大,成为屏障般的存在,将四人一一隔开,他说:“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是开学测验的时间,各位学员做好准备,因为你们将要遇到的,是你们从未想象过的。”
金色的鹦鹉扑棱着翅膀补充道:“啊欧欧!生者通过测验,死者我院概不负责,学费容后再交,祝各位好运,啊欧欧~”
等等……死者?怎么会有死者?开学测验就出现这么恐怖的字眼真的好吗?话说有谁告诉过我有开学测试这件事吗?什么都不说就直接行动真的没问题吗?
李洛吐槽之魂在内心汹涌澎湃,可手上也不慢,他干脆的扔给劳拉一个储物袋,希德虽然不甚情愿,不过依旧照做。恩格斯院长竟然有破开空间传送的能力,单单只看这一手决定退出就太蠢了,而被屏障隔开明显是让每人独立面对的意思,于是两个法师只得试图让两个武士强大一些,两个储物袋透过金光屏障感觉上就像穿过一层透明的水膜一般,没有丝毫阻碍的落到了两人脚下。
看到他们的举动,院长微微点头,继续道:“如果做好了准备,那就开始吧。”
三人都点点头,只有卢瑟仍看着那个储物袋处于朦胧状态,我刚才入学了?现在是开学测验?是要去哪里做什么吗?直到院长的眼光落到他身上,他才反应过来,啊,不愧是魔法学院啊,连开学仪式都这么迅速!
对于卢瑟的表情,恩格斯院长了然一笑,他摇摇头,语气认真道:“卡尔,密林学院并不像你想像的,是魔法学院,可你仍然能在这里学到很多东西,包括你希望知道的,和不希望知道的。”
卢瑟一惊,他完全不觉得自己被控制了精神,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内心想法的?然而,恩格斯院长并不准备给他多余的时间,很快,他的身体就化作一道流光,和李洛等人的分成四束,不知道去往什么地方了。
鹦鹉蹲在肩膀上歪着脑袋看看院长,声音不大不小的嘀嘀咕咕:“啊欧欧,开学测验就增加难度真的好吗?一不注意就少了学费真的好吗?没有学费就没有食物,没有食物就没法活下去,真是难过啊,欧欧……”
院长安抚性的摸摸他的头:“虽然赚钱是必须的,但密林学院永远不会错误的招收不应该入学的孩子,哈尔,你比你的父亲还差很远呢。”
鹦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院长渐渐消失在密林的金色小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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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觉得自己像被巨人的一巴掌扇到这里的,那下手之重,力道之凶猛,生生在他身上演示了一把什么叫贴在墙面上抠都抠不下来,是的,他这会儿正半镶在一面石壁上,后脑勺及整个后背暴露在墙外,脸及整个正面冲着墙内,稍微动一动,碎石灰尘便唰啦啦的往下掉。
卧槽这是哪个基因突变的黑毛猩猩开的学院,下手这么凶残一定没想到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事儿吧,尼玛总有一天老子一定把你这死老头耶稣圣像一样挂起来,三刀六洞一个都不带少的……李洛在心里怒吼,语调之凶残恨不能将十几秒前还相当尊重院长切吧切吧剁掉。
他双手一撑把自己解放出来,忽然开始担忧起劳拉,妹子那花容月貌的一张脸这要撞上去了得毁容了吧?而这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李洛又因为脑海中希德那张鼻血横流肌肉扭曲的脸嘿嘿嘿的怪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了,这笑声为什么多了一重啊?
他抬起头,头顶上是漆黑的岩石,并不透光,却并不黑暗,每隔几米岩石之下就垂挂着一盏马灯,晃晃悠悠的灯光照明了前方深邃的黑暗。看来自己在一个幽深的洞穴里,重叠的笑声也许是回声。
李洛一边闭嘴无声的诅咒院长,一边披上隐形披风飘飘浮浮的向前走,这种有明显人工痕迹的洞窟是存在很严重危险性的,你不知道前方会遇见什么,出于避免麻烦的思路,李洛觉得什么都不碰的前进方式最迅速,事实很快证明了他机智的决定,前行这么久,他一共躲避过两次暗箭,一次蛇坑。
原本平整的地面在李洛飘过去的一瞬间裂开一个大口子,巨大的深坑里面蜷缩着无数条蛇,小小的蛇互相盘卷,忽然变大,而稍大些的蛇扭扭身子,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竟然分成了几条小小的蛇。一坑的扭曲盘卷,直看得李洛犯恶心,他连忙屏住呼吸,继续前行。
也不知道前进了多久,前面昏暗的灯光依旧没什么改变,黯淡的,幽深的洞穴不知道通往何方,依旧一成不变的向前延伸着。对于这种情况,最开始,李洛是开心的,院长说过测验是两个小时,又没说具体要做什么,自己就在这里晃悠十二个小时不是一样算通过了?
而后他恨恨的敲了敲自己的脑子,像院长下手那么凶残的人是不会出这么简单的题目的,如果只是为了把我困在这里,搞不好两个小时一到我就会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瞬间弄死或者重伤,无论哪一种都不能算作通过,那就是说,我一定得在这两个小时里逃出去咯?
想到这里,李洛骤然加速,向着幽深不变的洞穴深处进发,五分钟后,他验证了自己的判断,按照自己的速速,五分钟足够冲出去几公里了,可前面的景物依旧没改变。
好吧好吧,先来试试体力活,李洛翻出来一把铁楸,对准墙面地面顶部一阵猛击,可连金石交错的声音都不带出现的,洞穴中没有出现任何将要被损毁的迹象,就连顶上那昏暗的马灯,明明看上去只是被一道简单的铁链穿过去的,可无论多大的力气都不能撼动它分毫,是的,就连马灯照耀的角度都不曾改变过。
“嘿嘿嘿……老先生……这一手玩得可真漂亮啊……”李洛完全听不出心态的诡笑,既像是精神崩溃下的笑容,又像是谋划毒计的奸笑。
一个洞穴,两个小时之内起码得从这里面出去,那就不可能在里面找太长时间的路,就经过的路线来看,洞穴里就只有三处可能有出口的地方,不用想,发射暗箭那么点小地方是肯定容不下一个人穿过的,剩下的就只要那个蛇坑了。
李洛对蛇得感情很复杂,他出生在一个盛产蛇类的小村,年轻的时候更是被菜花蛇咬过,脚踝处那两个浅浅的牙印到现在都没有消除,稍微长大一点后,李洛又怀着你丫咬我一口,我必吃你全家的报复心理,吃了不知道多少蛇肉,是以,蛇对李洛来说不失为一种美味。然而,即使是美味,大群的蛇扭曲在一起,看起来仍叫人起鸡皮疙瘩。
一想到自己要跳入蛇坑顶着那些滑*腻冰凉的身体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突然攻击,李洛又抖了一抖。
他站在蛇坑边上,久久的注视着,在蛇类翻卷扭动之中,一扇黑黝黝的大门果然藏在下面。大门的颜色和洞穴漆黑的岩石同色,不是注意去看并不容易看出来。很久的心理准备之后,李洛一咬牙,一闭眼……腿一软,还是没能跳下去。
忽然,他愤怒的拿出一个真人大小的布娃娃,一边问候院长以及院长的鹦鹉全家,一边往里面埋引爆火种,随着火星萤火虫般顺着他的手指流入布娃娃体内,这货阴暗的笑了笑,要说这东西本来是准备送给劳拉的,现在送给这些蛇算了,以这个洞的结实程度,这么点小爆炸应该能撑住吧?
抱着这种阴暗的心理,布娃娃被丢下去,无数蛇类瞬间涌上来,不过几秒的时间,一个巨大的蛇球出现在李洛眼前,而下一个瞬间,微微的红色从蛇球内部漏出来,剧烈爆炸的冲击波带起蛇类冰凉的血液与碎肉糊了李洛一身。
布娃娃飘散的棉絮成了黑色,比灰烬更轻,在空气中漂了很久方才落地。
处于爆炸边缘的李洛面不改色,浓重的蛇血腥味对他来说似乎并没什么影响,现在李洛只希望带着一张沾满了碎肉与血腥的脸回去面对院长,看起来越惨烈效果越棒。
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顺利,大部分的蛇类都被炸成了碎末是没错,黑色的大门清晰可见也没错,只有一点,蛇好像没有这么多血,可为什么那些充满腥味的血都快将地面铺满了呢?
靴子踩在地面上,脚下黏黏的,属于死去生命的体液在他脚底流动,明明平铺在地面上一层,却似乎有脉搏般的响动。有什么在这片血液中孕育着。
前面也说过,李洛并不是个好奇心强烈的人,即使现在的情况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离开仍然是最好的选择,更不用说那种生命力的搏动给他很危险的感觉,不同于直视龙类那种明知必死的从容,而是兔子面对凶狼的恐惧感,只要被追上了,就算死了也不能摆脱被吃掉的命运。
他朝那扇大门飘过去,可厚重的石门好像镶嵌在地底,无论是推还是拉都没有半点动静。爆炸对它没有效果,它甚至严丝合缝到找不到半点缝隙。
就在李洛尝试的这段时间内,血液中的生物渐渐成型,他完全是从血液中衍生出来的,没有皮肤没有骨骼没有肌肉,血液构成的红色身子,红色眼珠,同样分叉的红色舌头从他嘴里探出来,它的身子撑满了整个洞穴。
那是一条堪比龙类的鲜血巨蛇。
李洛那是相当后悔,用一句自白来描述的话,就是:我真蠢,真的,明知道炸掉可能会出现这种后果,可我还是做了,啊,我真蠢,真的,现在连后悔都没有机会了。
就像院长说的那样:你们可能经历你们从未想象过的。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不是李洛想象的那样,那条鲜血巨蛇并没有对他表现出攻击意向,那冰冷的蛇眼让人后背发凉的盯了李洛一阵子后,忽然移开了视线,巨大的蛇头朝着李洛的方向凶狠的撞击过来。
速度并不是很快,可气势完全不可抵挡,李洛一闪避开,法杖一举刚准备念咒,忽然觉得不对了,那条蛇并不是在攻击自己,而是在撞门,在蛇头碰撞石门的那一瞬间,李洛似乎看见一线微弱的血流从巨蛇身上蔓延至石门之上,巨蛇不断的撞击,鲜血四溅,而它小山般的身躯也渐渐缩小。
李洛似乎看明白了什么,紧跟着飘上前,稍微吟唱一段后召唤出一只相对而言较大的铁拳,踩着巨蛇的频率控制着它对着石门一下一下砸过去。
十几分钟后,黑色的石门终于打开一线,此时的小山般大小的巨蛇已经缩成普通大蟒般大小,血红色的大蟒顺着门缝“跐溜”的滑出去,李洛试探性的探出头去,紧跟着溜出去。
门外依旧是一个洞穴,只是比先前那个仅容一辆马车通行的大出数十倍的模样,圆形的场地,顶上挂着大量由水晶制成的吊灯,略带冷意的辉光将场地照的通明,执着长矛与棱锤的武士雕像庄重又无声的沿着场地边缘排开来,他们头顶与肩膀上蒙着厚厚的一层灰,这里看起来像个历史悠久的竞技场。
李洛探头探脑的走过去,迎着雕塑武士凝固的冰冷目光,后背一阵一阵发凉,他第一次有些后悔这么干脆就答应了入学,这地狱级的难度……早知道就问清楚……不,他忽然坚定的对自己摇摇头,如果问清楚了自己入学的意愿会更加强烈吧?闯过了地狱级难度的自己才更牛逼好吧。
雕塑武士们永远也不知道李洛有什么心态转换,他们凝固的目光从不同方向盯着同一个地方,竞技场中央,那里什么都没有。李洛呈“之”字型绕着竞技场飘,一圈又一圈,除了那古怪的被凝视感,并没有什么异常的。
他缓缓飘向场地中央,一块略微凸起的石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也许是什么机关?他试探性的踩下去,除了一层灰尘扬起,什么都没有发生。灰尘之下,石板呈灰色,无数细密似乎血管模样的血线周流其上。那些血线组成一条生动的蛇的图案,可先前那条鲜血大蟒的形象极为相似,久久的凝视它,似乎能看见它的移动。
蛇的形象是微微凹陷,很明显是缺了什么。
对于这么直白的指示,李洛依旧十分后悔,我真蠢,真的,明知道那条蛇有用,但我居然放我走了,我真蠢,真的,现在那条蛇不见了,后悔也没用了。
只觉得人生异常悲伤的李洛为自己不断错过的人生长叹一口气,阴暗的眼光又移动到那个生动的凹槽上。这条蛇的形象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啊?既然很简单就应该很容易刻出来的吧?接着他掏出一盒粘土,朝凹槽上一摁,很好。
不过几分钟时间,像模像样的小蛇出现在他手上,蛇皮由猪皮构成,里面装满了水。李洛满意的点点头,这下不管是要在凹槽里扭动还是刺破蛇皮大爷都能对付了吧~
将小蛇放进凹槽,只听几声细微的“咔哒”声,蛇皮破了,水顺着那些红色的脉络流经整个石板,灰色的石板渐渐下沉,最终与地面化作同色。
李洛看见,雕塑武士动了起来,他们僵硬的身躯发出一阵类似骨节扭动的声音,一个个居然将自己的脑袋摘了下来,大量黑色的雾气从他们脖颈处溢出来,在很短的时间内充满了整个竞技场。
李洛带着防毒面罩将自己所在洞窟边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层雾气。黑色的雾气在空气中凝聚,渐渐汇成一位骑士的形象,漆黑的剽壮骏马从颈部以上断开,它的头部不知道去了何方,无头的黑甲骑士坐在骏马之上,他身姿挺拔宛若青松,带着黑色头盔的头颅被他夹在臂弯之中。
在骑士成型的一瞬间,所有雕塑武士轰然倒地,他们的身躯在接触大地的一瞬间化为飞灰,沉重又无声。
骏马响起沉重的嘶鸣,无头骑士沉闷震荡的声音仿佛雷霆。
“人类,人没有头能继续活着吗?”
……这个问题,李洛犹豫了一瞬间,当年比干老头就问了个类似的问题,笑起来十分阴险的农妇说不能,于是他就死了。李洛犹豫的点在于,如果我说不能,他是直接倒地嗝屁结束战斗还是恼羞成怒朝自己愤然出手呢?
想了想,他十分诚恳的把这个问题丢回去:“毕竟我有头,你看呢?”
黑甲骑士第一次遇见这个反应的,他居然真的想了想才回答:“按照我的经历来看,没有头也能活。”
“这就对了嘛,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