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老烟锅子并未和我们一道前往村北半里之外,倒是让柳仁的堂弟柳小光带着我们前往古井的所在之地,据柳小光所说,我们要找的这口古井,原本是柳家沟曾经的老村子留下的,所谓老村子,乃是从前的柳家沟,从前的柳家沟位于清水河河畔,当时的村民们皆是依靠那口古井维持日常饮用,而且据说,那口古井曾有上百年甚至更久的历史,具体是哪一朝哪一代留下来的,谁也不知道。
几十年前,老村子因为清水河水患,迫不得已向南搬迁了半里之远,也就是现如今的柳家沟。
村子是搬走了,但那口古井却是留了下来。
“曾在老村子住过的老一辈人说,那口古井可是一口神井呢!”
柳小光甚是认真地重重点头,并说道:“里面住着一位井龙王……”
说此话,柳小光特别的小心,生怕被人听到似的,而且说完,还左右环顾一周,像是怕犯了什么忌讳。
“呵呵!你们如何得知那口井内住着井龙王呢?”我一时来了兴致,微笑着问道,但此刻,一旁的贾天贵却是不厌其烦地走在了前面,对于我和柳小光的调侃之言,他视而不见。
“小酒先生你不知道,我们村子曾经闹过多次旱灾,农村人种地,是靠天吃饭,如果天不下雨,我们只能颗粒无收,不过每次闹旱灾的时候,我们柳家沟都能安然度过,全靠那口古井咧!”
柳小光说到兴头,我差点听不太懂他的方言,幸好本地的方言不是太难听懂,我回味了一下,当即呵呵一笑。
“难道是从古井之中打水灌溉田地?”
我微笑着问道。
“那当然不是,古井内的水位少说也有三丈高,如果一小桶一小桶的打上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完全灌溉了,我们是请井龙王施法降雨呢!”
说到此处,柳小光极为认真地点头,怕我不相信,还特意向古井的方向拜了拜,以示虔诚。
“这倒是奇怪了,你们此地的村民既不懂祈雨醮法,又不涉及五行术数,如何与井龙王两界沟通,又是如何求得井龙王降雨的呢?”
我说此话,并非信口开河,天地之间,道法自然,神仙不会干涉自然之道,除非经过特殊的法事沟通,合乎天道规则,自然之道,才能祈求神灵赐福,而且祈求之人,必然要怀有至诚之心,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如果随随便便就能引动古井内的仙灵神祗降雨,未免有些儿戏了。
“说起来啊……说起来小酒先生您肯定又不信了。”柳小光说到此处,竟是故意卖了个关子,嘿嘿笑道:“但凡每年遇到旱灾,只要有人坐在古井旁哭个一时半会儿,天气骤然转阴,紧接着便是大雨滂沱,旱灾可解啊!”
“哦?”
我听到这里,倍感稀奇,这可真是怪事,细想之下,或许有很多可能性,但我继续问道:“哭井之人,是否有什么要求?”
“嘿!我说小酒先生,您可是真神了,一语中的,不错,其实这件事我们村子的村民是不向外透露的,但今天我遇到了高人,也不得不说了。”
柳小光清了清嗓子,像是要泄露天机似的,且低声说道:“哭井之人啊……哭井之人务必是新婚不久的年轻妇人,而且……而且要身怀六甲……否则哭不下雨来啊……”
“一定要身怀六甲的年轻妇人,还要刚刚成婚不久……”
我暗自琢磨着柳小光的话,继而问道:“那哭井之后呢?”
“哭井之后自然就是下雨了!”
柳小光呵呵笑道。
“不!我是说那身怀六甲的年轻妇人,哭井之后怎样了?身子有什么变化没有?!”
我紧紧盯着柳小光,问道。
“哎呦!小酒先生,您又问到正题上了!”
“唉!我说小光,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我是道门中人,对于这些玄奇之事没什么好奇之心,倒是想弄明白那口古井究竟是对此地的村民有利还是有害,所以你有话直接说完,看给我整的一身汗……”我没好气地抹了把汗,咧着嘴问道。
“嘿嘿!我还以为您不相信我的说话,所以……那我就直接说吧,哭井之后的孕妇,都会早产,甚至有的只有七个月份便会生产呢!”
柳小光说着,摇了摇头,且又笑道:“反正我也不懂生孩子的问题,但我们全村的村民都不懂,有的人说有一得必有一失,解了旱灾,会对哭井之人略作惩罚,小酒先生,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有一得必有一失,这句话不错,但我觉得,失去的,指定要比得到的更多,你说呢师侄?”我突然盯着前面的贾天贵,微笑着问道。
“师叔道法精深,您说是那就是。”
贾天贵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走起路也快了很多,对于我的问话,仅仅是敷衍了事。
“呵呵!师侄啊师侄,虽然我名义是你师叔,但论道法修行,我可是与你差远了,让你口口声声叫我师叔,真是有些惭愧啊……”
我苦笑一声,向贾天贵打趣道。
“师叔谦虚了,师叔祖堪称半仙之体,能做他老人家的弟子,必然是玄门高士,亦或是当代奇人,小酒师叔现在的修行可能暂不如晚辈,但想必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参悟天地大道,成仙登真!”
贾天贵的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口气却是冷漠之极。
“师侄此话可算是说到师叔我的心坎上了,嗯,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回头多多点拨师侄你的,呵呵!”
我亦是冷笑一声,回应道。
“师叔,你可真是继承了师叔祖的真传,连脾气都赶上师叔祖了,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贾天贵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不再理会我。
“小酒先生,前面不远就是那口古井的所在了,只是荒废已久,甚是邪性,再加上老屎蛋那个疯子也在古井旁,我可是不敢前去,要不我在这棵树地下坐着等你们,这样可好?”柳小光颤声说道,且在一棵大柳树下的树根上,坐了下来。
“邪性?有什么邪性的?你刚才还说什么井龙王,怎么又变得邪性了?究竟有何邪性之事?”
我连番问道,但见柳小光的浑身颤了颤,为了安慰他,我微笑道:“我和贾道长都是道门中人,虽然没有我师父的道法精深,但也足以应付一些阴阳怪事,你且先说说,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小酒师父,那口古井内……”
柳小光说着,猛地咽了咽唾沫,才压低声音说道:“那口古井内,一旦到了中午的午时,还有夜里的子时,就会听到古井之中传出一声声的婴儿啼哭,很是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