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贴在凌夜身上,滚来滚去。
凌夜点头,煞有介事的对晶晶道:“是的,她刚才化形成功了。”
“真的!”晶晶喜道:“红豆的真身,我都没见过呢,是什么样的?”
凌夜想了想,如是形容道:“白色的……狐狸狗。”
晶晶一讶:“那是什么东西?”
红豆又带着哭腔撒娇起来:“父亲父亲,我是灵狐,不是狗。”
晶晶笑着安慰道:“许是你太胖了,父亲看着像狗。”
“我不胖,我又白又瘦……呜呜……”
凌戈远远看着这一家人,低头笑了。直到今日,才觉得大哥,多了一丝烟火气。
下山后,白芙又带着君烨一路向东行。
“这次又是去哪?”君烨问。
“栖霞庵。”
白芙干脆的回答。
君烨又是一愣,这名字似乎听过,一个玄门小派。他小心的问:“去那里做什么?”
“怕我惹事啊?”白芙狡黠的笑着,抱住了君烨的脖子。
君烨呵呵一笑,默认不语。
白芙顺势坐在了君烨腿上,认真道:“我也想过了。要报仇,单刀直入去击杀煜清君,已经不太可能,我要借助于其他人的力量。”
“如何借?”
白芙道:“他有玉清宫,我也可以建一个琳琅阁。”
“琳琅阁?”君烨重复了一遍。
“对,琳琅阁。”白芙神色认真的说:“琳琅生前,最爱造一些钗环等小法器,她的居所里,有不少样式和图纸。我也陪着她玩了两百年,会了不少。只是缺了一样。”
“缺什么?”
“缺火。”白芙道:“琳琅炼器,用她的火蛇之焰。如今有了你,这个问题也解决了。”
君烨有些疑虑道:“我的玄石神火,在冰火峰本就是做炼器之用。可我……”
“你一个冰火峰弟子,不能改换门庭对吧?”白芙白了他一眼,道:“你们这些玄门君子,真是麻烦。”
又道:“这个问题,也不是问题。琳琅曾留下一个炉鼎,将你的火注入其中,只要你元神不灭,火种就不灭。”
君烨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这与栖霞庵又有什么关系呢?”
循着一条偏僻的小径往里走,慢慢的,步入了一片落英缤纷的世界。
几处山树的掩映之下,一座不大的建筑呈现在眼前,翘起的飞檐,告诉人们,这不是一间寻常的民舍。
君烨跟在白芙身后,穿花过树,来到了这个建筑入口。栖霞庵三个字,刻在一个小小的木牌上,木牌又随意的挂在门口的一株歪脖子树上,随意到了寒酸的地步。
白芙熟稔的跨进了门,一个女子坐在织机前,随意的将一头青丝束在脑后。看见人来,她抬起头来,看着白芙,先是讶异,然后竟有些腼腆的笑了。
白芙毫不客气的上前,挑起那女子的下巴问:“你一个姑子,不好好修行,织这些花花绿绿的锦缎做什么?”
那女子停了手中织机,羞涩而又淡泊的笑着说:“起先只是打发时间罢了,慢慢的,被人发现我织锦裁衣有特殊的妙用,就成了一项营生。庵里的姐妹们,有了这些钱财,就能少拾些柴火,少种些蔬果,多些时间修行。若是遇到修行阻滞,偶尔也能出去云游,寻个机缘,或是服一两颗金贵的丹药,助力一番。所以,我这营生,也就一直没断。”
白芙啧啧了两声,收了手,道:“这么说来,玄门的仙缕衣,实则是出自你之手了?”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知道这事的人不多。白姐姐还请代为保密。”
白芙点头,将手搭在女子显瘦的肩膀上,道:“你们活着就好。如今我回来了,琳琅的仇,就由我来报。”
那纤瘦的女子忽然抬起了头,道:“琳琅姐姐救了我们全族女子,又教我们修行,她的仇,我理应承担一份。”
白芙看着那女子,叹息一声道:“难怪琳琅疼你。小柔,救你时,你才多大呀?况且你们都是凡人,修行尚浅,量力而行吧。”
叫小柔的女子点头,又道:“白姐姐今日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来取琳琅的火炉。”
“在的。”小柔立即入室,过了片刻,捧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炉鼎,奉给白芙。
白芙接过道:“那几年,都是你帮她看火,可学会了什么?”
小柔再次羞涩的摇了摇头,又问:“白姐姐要开炉炼器?”
“对。”白芙道:“我要开山建府,扩大自己的势力。”看小柔欲言又止,白芙道:“你们还是留在栖霞庵,你多织些仙缕衣,好替我筹钱,我听说养一个仙门,贵着呢!”
小柔这才开心又羞涩的一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南海北岸,盖了一间木屋,捡了一块树皮,树皮光面刻上了琳琅阁三个字,就算是仙府开张了。
看着那三个歪歪扭扭的字,君烨总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抑制着想要涂改甚至抹掉这几个字的冲动。
简陋的屋舍里,火炉已经注入了玄石神火,想起了敲敲打打的声音。
君烨扭头看去,只见白芙脱了外衫,露出浑圆的肩膀,抡起铁锤,叮铛叮当,一下下捶打在红热的铁器上。
君烨看得有些魔怔了。
许久,他低声嗫嚅着:“芙儿,你能不能……”
“什么?”
白芙感官灵敏,可毕竟打铁声大,还是听不清。
君烨鼓了鼓劲,声音提高了些:“你能不能,不要在男子面前这样打铁?”
“怎样啊?”白芙的语气,闲散平常。
君烨站直,走近了一步,道:“你在外,要把衣服穿好。”
白芙没有立即理会,专注的将手中铁器往冷水中一淬,一阵白雾,哧哧的响。
君烨坚持不懈:“芙儿,我说的,你……记住了吗?”
白芙依然不理,又敲敲打打了一番,直到将那料子锻得满意。
她这才抬起头,道:“君烨,为何男人能光着膀子在外打铁,女子就不行?”
“女子自然不行。”
白芙这话离谱,可偏偏君烨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男人觉得,女子是他的所有物。我们之间,不会是这种关系。”白芙的声音,有些许冷意。
君烨一怔,声音越发小了:“被那些男人看了去,岂不吃亏?”
白芙平淡又疏离的笑了,然后看着他道:“男人被看不觉得吃亏,为何我被看,要觉得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