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疾飞了百里,苏慕白才敢稍稍松下一口气,同时陷入痛苦和焦虑:凌夜与自己分两路逃走,凌夜往西,自己往东,如今没有追捕东方,那么阴阳鱼应该是追往了西方,凌夜能逃过阴阳鱼的追捕吗?
往西,追随着血腥味,那道威慑感一直追逐在凌夜身后,如影随形。黑白鱼的速度,竟不逊色于凌虚御风!他感觉到了身后强大的威慑力,重瞳开启时,直觉是很准的。现在这个直觉告诉他,身后之人的强大,前所未见!不过这一切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勿原山西北,就是徵阴山,那里是仙山洞府,也是传闻中大风楼的属地,亦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之一。凌夜一个极速俯冲,落入徵阴山境内。
一进徵阴山上空十丈,他顿觉气海一滞,步法失灵,一头坠向大地。同时感觉得到身后如影随形的那股力量,在背后与另一股力量相撞,被屏蔽在外。果然如古卷记载,这徵阴山中,有仙障。仙障内,凡人法力失灵,能施展的只有仙法。
既有仙障,这里也必有仙家无疑。或许眉儿就有救了!
遇到仙障阻隔,阴阳鱼的追踪停止了。
灰袍男子站在云端之上,俯视着扎入仙障内的黑色身影,灰色的眸子一张一弛,观看了片刻,才旋身飞离。
凌夜停留过的树干上,还残留着血迹。
云轩正在立在树旁,看到灰袍男子突然出现,神情肃然,便笑问:“这么快就抓回来了?”
灰袍男子摇头。
“什么!”云轩惊声道:“小白和小黑出动了,还能让凌夜跑了?”
灰袍男子犀利的目光一转,盯向了云轩:“我说过,不要乱给我的阴鱼和阳鱼乱起名字。”
“好好好,”云轩一哆嗦:“怎么可能跑掉呢,小阴和小阳速度比御剑还要快上一倍!”
灰袍目光更加犀利,还多了一分森冷。
云轩立即改口道:“是阴鱼和阳鱼。”
灰袍才说:“他进了徵阴山。”
“徵阴山?”云轩想了想:“大风楼的地盘?”
“嗯。”
“那又如何?”云轩诧异的问:“难道真有传说中的仙府?”
灰袍一板一眼的回答:“应当有。”
云轩有些乐了:“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一个传说吗?”
灰袍摇头,道:“我的白念遇到了阻碍,无法进入。”
云轩终于有些不淡定了:“竟然有东西能挡住白念!”
灰袍:“应该是仙障。”
云轩神色大变:“难道真有仙家在其中?”
灰袍神色肃然道:“世人皆以为只因山大风楼只是一个传说,是因为世人都不曾见过其真面目。我曾见过一个大风楼弟子,他所使用的仙法,与我们寻常使用的术法,确有云泥之别。”
“竟不是传说!”云轩看着树干上残留的血迹,又问:“不知仙家会不会理俗事?”
灰袍:“仙障内,法力失灵,只因山上又诸多毒草凶兽,机巧陷阱,凡人寸步难行。”
“罢了,就看天意吧。”云轩无奈的仰头,看了一眼天。突然又问:“那小子是怎么逃出魔宫的呢?”
灰袍的目光落在树干上星点的血迹上,说:“他应该是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以神识控制空间出口。这个空间就存在于他的血肉之躯内。他以自身血躯内空间,容纳自身,必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云轩一下子懂了,补充道:“的确说得通。且这个空间的出口与入口直线距离,其实相去不远,想来这个代价不是那么容易付得起的。这些血迹,就是证明。”
灰袍:“洞明事实,推测因果,你果然当得起魔族最年轻的护法。”
云轩却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能得灰袍长老一顿夸,哈哈哈,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凌夜进入仙障后,法力急速失效,乾坤戒空间也不稳定起来,不断挤压碰撞。一些物件倒也无妨,可是柳眉还在空间内,他立即将柳眉移出了空间。里面收藏的衣物、饮食,已经损毁,只得匆匆披了件破衣裹身,其余的移出空间丢弃在原地。
当时他将苏慕白收入了乾坤袋中,柳眉收入乾戒,自己则进入洞天境。将柳眉与苏慕白分开收纳,一是为了分散风险,二来,也是一点私心,以苏慕白御剑的速度,他并不相信苏慕白可以带着柳眉安全逃脱,所以又何必让他们相见?
凌夜抱起柳眉,缓步朝前走去。大风楼之人施展仙法,世人皆以为大风楼只是个传说,那是因为世人没有见过大风楼之人的真面目。听说只要来人没有邪念,就会有使者引路。凌府消息遍天下,对大风楼的消息,也仅止于此。
只可惜凌夜来得不是时候。此时正逢大风楼引路弟子战败下山,遂无人引路。
凌夜在一路迷障中,进入了迷仙岭。他抱着那具几乎没有生机的身体,在林中狂奔,可是这林子密不透风,光照全无,摸不到方向。
脑中飞速的回忆了一边之前看过的卷宗,分毫记录都没有遗忘,对大风楼的方位却依然毫无线索。
在漫无边际的荒原之中前行,黑云笼罩,浓浓雾气,沾湿了他的长发,使它们紧紧的贴在他**的脊背,贴上他苍白的脸。水滴顺着发梢滴落。他看了看怀中的人,心中如百爪挠心。每一滴时间的流逝,也伴随着她微弱的生命力流逝,他已经没有时间了!轻轻的将柳眉放在地上,凌夜单膝跪在地上,明知法力不可用,却还是拼命的催动瞳术,企图将这林子看一个大致分明。
心中一个声音在呐喊:我不能被困在这里,眉儿会来不及的!我不能被困在这里!
法力不可用,那灵力呢?他将所有的灵力驱动,双瞳爆血,有一瞬间,他看见了一股陌生奇特的力量流动。
他没有时间确认,无论如何,必须一试!再次抱起柳眉,甚至没来得及擦一擦眼眶下的鲜血,凌夜朝着那个模糊的方向,背着柳眉行走,在其中了又走了不知多少个时辰,血与汗将全身打湿,他才终于进入一片漆黑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