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司马唐忽地转过身来,对着崔文卿咬牙切齿的言道:“崔文卿,本公子念你乃是同窗之夫,对你一直还算客气,没想到今夜你却这样放肆,竟将谢助教气得不轻,已是呕出血来,若谢助教出了什么意外,你如何担待得起?”
听到这样胡搅蛮缠的指责,崔文卿暗生怒意,冷声问道:“司马公子,刚才可是谢助教怀疑在下剽窃诗句,要与在下打赌的,在下没有坚持让他致歉已算体谅,你岂能将他吐血之事全都怪在了我的头上?”
司马唐冷哼一愣,黑着脸言道:“谢助教好歹也是阿昭的老师,你乃折昭之夫,难道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尊敬谦让么?即便谢助教他当真有些不对,身为学生晚辈,更应该心存体谅之心,岂有你这样得理不饶人的?”
苏轼气极反笑的言道:“好你个司马唐,明明是谢助教理亏在先,没想到现在你还倒打一耙,污蔑文卿兄的不是,真是让人大感好笑。”
司马唐面不改色的言道:“不管如何,都应该尊师重道,是崔文卿不懂得规矩,气坏了吾师,当此之时,我倒觉得他应该向谢助教致歉才是。”
崔文卿双目微微一眯,唇角泛出冷笑波纹:“司马公子真是好说辞,颠倒黑白的功夫真让在下为之钦佩。”
司马唐目光直视着崔文卿,毫不退让的言道:“在下就事论事而已,你应该向谢助教道歉。”
崔文卿嗤笑了一声,冷冷道:“如果我不肯呢?”
司马唐负手走上前来,行至离崔文卿不过三尺之地方才站定脚步,望着他的双目冷峻傲慢的言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俩不妨比上一场,让本公子教你做人,若是你输了,跪地向谢助教道歉!”
崔文卿一笑,毫不退缩的言道:“没问题,比就比,但若是你输了,又当如何?”
“我向你敬酒认错,并立即与谢助教离开府州,如何?”
“好!”崔文卿毫不惧怕的点头,“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司马唐双目中厉色连连。
他知道,这是他背水一战之时,再也容不得退缩了,必须当着折昭的面击败崔文卿!
“不行!我不许你们进行如此伤及尊严的比斗!”折昭见势不对,连忙大步行至一手一个拉开了两人,俏脸满是怒意。
司马唐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了歉意之色,拱手言道:“阿昭,谢助教年事已高,今夜被崔文卿气得吐血,我如何能够视而不管?还请你能够体谅在下之举。”
折昭虽则知道这件事乃是谢助教的不对,但一来谢助教乃是她的老师,二来更为她的客人,她自然不好论断对错,只得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轻叹言道:“司马唐,你是我最是要好的同窗,而崔文卿则是我的夫君,你们若是在此进行比斗,在下情何以堪!”
一席话落点,司马唐和崔文卿尽皆沉默不语,然神情却更是坚定。
唯有苏轼看明白了一切,在心底暗忖道:“傻女人啊,他们之所以要比试一番斗个你死我活,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这样劝说真是火上浇油!”
果然,司马唐当先拒绝道:“阿昭,我敬你是好友,但你也不能以此来强迫我改变心意,若是不能为谢助教讨回公道,我司马唐无颜立于人间。”
折昭一愣,显然震惊于司马唐的决绝,本想又劝说崔文卿,没想到崔文卿却是猛然甩开了她的手,轻描淡写的吩咐道:“娘子,男人之间的比斗,你还是少插手为妙,一边坐着去!”
“崔文卿,你……”折昭粉面带煞,却是无可奈何。
苏轼走上前来暗暗一拽折昭的衣袖,言道:“阿昭,目前已是骑虎难下之势,岂容你阻止?听在下一言,就让他们分个胜负出来吧。”
折昭默然一阵,眼眸中罕见有些哀怨之色,然而很快,她用力吸了一口粗气,那丝不被外人所察觉的哀怨之色就消失不见了。
“既然想比,那你们就比吧!”说完之后,她转身而去,坐回了案几之后。
折昭一走,崔文卿和司马唐在没有半分顾忌。
“崔文卿,我们比什么?”
“容你选择便可,诗词歌赋,楹联灯谜,均可!”
“好,为视公平,咱们抓阄决定。”
说完之后,司马唐立即让侍者寻来纸笔,分别写上“诗”“词”“歌”“赋”“楹联”“灯谜”几个大字,然后将宣纸对折,分别置于瓮中。
见到两人真的要作文斗,在场的士子们全都忍不住引颈张望,个个议论纷纷,又是好奇不已。
忙碌完毕之后,司马唐淡淡言道:“咱们谁来抓?”
崔文卿抬手示意道:“远来是客,司马公子随意。”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司马唐一捋衣袖,将手探入了瓮中,一阵捉拿,终是从里面抓出了一张宣纸。
为示自己并没有作弊,司马唐将宣纸对着左右一阵展示,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宣纸上面赫然写着“楹联”两个大字。
见到比试的题目,周围顿时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
“噢呀,他们竟是比楹联!”
“非诗非词,居然是楹联,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是啊,也不知道最后究竟谁会获胜,我看司马唐获胜的机会的大一些吧。”
“诸位有所不知,司马状元本就擅长楹联做对,没想到今夜抓阄也抓到楹联比拼,一切都是天意,只怕崔文卿赢定了。”
……
所谓楹联,又称对联或对子,是起源于唐代的一种桃符,讲究上下联对仗工整,平仄协调,在唐时文人雅士之中颇为流行。
到得大齐,楹联更是渐渐风靡,已是成为屈居于诗词歌赋之下的文字游戏,楹联作对更是被时人所喜,并乐此不疲。
见此,苏轼的面色不由为之一沉,对着崔文卿小声言道:“文卿兄,若论楹联功夫,整个天下年轻一辈司马唐若是认第二,只怕没有人胆敢认第一,此乃他的强项啊!”
崔文卿皱眉言道:“他有这么厉害么?”
苏轼轻叹一声,俊脸上止不住一阵忧色,言道:“总之我是比不过他,也没见到任何人以楹联在司马唐手下讨到什么便宜。”
崔文卿自信满满的言道:“既然没有人能够以楹联击败司马唐,那今日我就要打破他不败的神话,苏兄,你就等着看好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