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边缘,乌光如潮,死亡的异象愈发恐怖,天地变幻,风云失色,蓦然之间,死亡沼泽裂开一条缝隙,如眼睑般翻起,这是一只巨大的眼睛,没有眼珠,遍布血丝的眼白上有着一抹诡异的身影。
看不清那身影的模样,只能依稀看到他屈指一弹,一道乌光便射来,乌光中却并没有邪魔气息,反倒流转墨韵,像是由黑白二色匀合而成的。
刹那之间,乌光成为一条长长的绳索,捆在李风扬的腰间,又盘旋片刻,缠绕住窦环瑶和尹修梦,它极具灵性,猛地绷紧,借助反弹的力量,拖着三人飞回。
“什么鬼东西?”李风扬大骇,催动金刚霸体,再结合三重断罡,掌指如刀,猛地斩落。灰光绳索却是极具柔韧性,在李风扬的斩击下,只是微微凹陷,却是完好无损。李风扬顿时变色,又准备施展水行灵体脱身,然而他惊骇地发现体内的天地灵力竟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锁住了。
而与他牢牢贴近的窦环瑶与尹修梦也各自施展仙鬼两道的秘术,手段齐出,却依旧逃脱不了束缚,两女相视,皆花容失色。
“我来救你!”裴元霸大喝,漆黑魔焰凝成一柄柄锋利的刀片,但无论如何都斩不断绳索。
“大师姐!”周维与姜倪儿、韩央合力劈出一道北斗剑影,反而被灰光崩飞。
灰色绳索的速度越来越快,化作一道残缺的影子,转眼之间就推动着李风扬他们没入眼眸深处。
裴元霸眼睁睁看着李风扬消失不见,仰天怒啸着就要追进去,忽然发现四面八方亮起一道道满怀杀意的红光。
成百上千道杀气一齐冲来,周维咽了一口唾沫,低沉地说道:“似乎,我们也麻烦了。”
………………
“砰!”一阵天旋地转后,李风扬发觉自己重重地摔在一座古老的祭坛上,身下却很柔软,还带着些许温热的触感。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抚摸,就听到一声满怀怒意的娇斥:“臭小子,你想做什么龌蹉事,还不从老娘身上滚下去!”
李风扬闻言一呆,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压在两女的身上,他的头更是枕着一条莹白如雪的大腿。他脸一红,连忙告了声罪爬起来,尴尬地咳嗽几声后,便见尹修梦俏脸含煞的瞪着他,窦环瑶亦是十分羞恼。
“这是哪里,死亡沼泽的内部吗?”李风扬转移话题,“目前处境难辨,我觉得我们该联合起来,才能逃出去。”
所幸两女并非顽固迂腐之辈,虽还有些恼怒,却也能分是非轻重,没有过分为难李风扬,而是顺着他的话语,打量起四周来。
这是一片宛若无边的空间,却是没有光线,显得灰蒙蒙的,三人站立在古老的祭坛上,周围共有十根粗壮的柱子,正好围绕住他们,或者说,是围绕着祭坛,而再远之处的物事,则是看不清晰的。
十根巨柱的半径足有百米,但并不是十分高,所以能够看到顶部。巨柱比祭坛更加古老,上面的石块都脱落了许多,有着道道蔓延开来的裂痕。石柱的表面似是雕刻着一些纹路,只是在岁月的摧残下,已经分辨不出来。
十根巨柱,有九根是黯淡无光的,唯有位于东南方的巨柱,还闪烁着点点乌光,巨柱的顶部,更是有着一团苍老的黑影,像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李风扬走近望去,只见那是一头人面龙身的怪物,暗红色的身躯盘踞起来,他的头微微仰着,双眸半开半阖,左眸似漆黑的夜,右眸却亮如白昼。
他很苍老,暗红色的龙鳞都散落下来,里边的血肉也是灰褐色的,人面上蒙着一层浓郁的死意,层层叠叠的皱纹都堆积到了一起,但眼眸里时而闪烁的亮光,令人心惊!
他未死,也不可能就此死去,他还在悠长的呼吸着,低吟出宛若源自太古的叹息:“多少年了!百年?千年?万年?当年我们十兄弟煮酒论道,好不快活,如今却只空留我一人,你们去了何方?”
“十凶!烛龙!”窦环瑶走到李风扬身旁,长眉倒竖,愣着脸叫喊道。北帝剑“嗡”地一声自主出鞘,没入白衣女子的手中,她浑身弥漫出道道紫雾剑光。
李风扬明显察觉到两女都绷紧了身体,窦环瑶是释放杀意,尹修梦则是后退几步,表面上有些怯弱,实则已是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十凶,好熟悉的称呼啊!”人面蛇身的烛龙忽然舞动起身子长笑道,“谁能想过,昔年六道的一句玩笑话,竟是沿用至今,竟是酿成了这样无可挽回的悲剧!”
烛龙大叹,他更像是沉湎于回忆之中,苍老的面庞上带着几分癫狂。
烛龙的右眸微微睁开,从中射出一道刺目的白色光束,击溃了窦环瑶的紫光,击打在北帝剑上。长剑嗡嗡作响,变得黯淡无光,如同凡铁一般。
“小女娃,当年的事,并非你听得,你想得那般,还是莫要怀有这般大的杀意了。”烛龙说道,他没有下重手,倒像是严厉的长辈在教训犯了错的晚辈。
“还有你,鬼道的小丫头,心机这么重,可是要嫁不出去的。”随着烛龙的话语,他的右眸中飞出一只墨黑的大手,揪住尹修梦,在尹修梦的尖叫声中,大手扯出一只森然鬼影,一把掐灭。
烛龙老迈,依旧无可匹敌,三人完全揣摩不出他的境界来,只是那一瞬间爆发的气势,高耸若山,深邃似海。
窦环瑶与尹修梦不敢再轻举妄动,而李风扬对烛龙,却是有着几分亲近之下,算起来,这是他所知的十凶中的第四位了,贪狼,乱凰,混沌,烛龙,都是非凡人物。
就在这时,与烛龙相隔三百米的一根石柱上,隐隐亮起昏暗的光芒,石柱的顶部出现一团朦胧的红色光影,其中传出声音:“你,跟我来!”
声音显得空洞而缥缈,李风扬却是能够确信,这句话是对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