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头已经冻得通红,眼睛上还缠了纱布,即便这样这没能让他看起来狼狈,反倒如同雪中傲梅,不失风骨。
“请问阁下何人?”
卫永言苦笑一下,回道:“在下不想旁人知道在下的身份,只不过能堂而皇之走到这皇宫深处的,必定不是敌人。”
这马车上的人是敌是友还分不清,他不能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好就好在,车上的人是女子,后宫之中恐怕没有人知道他是谁,相瞒也容易。
敬元眼珠一转,又问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不太好,不知可否委屈公子与车夫挤一挤?”
她本是想看卫永言的笑话,却没想到卫永言听到她肯帮自己反倒笑起来,连忙说道:“无妨无妨,长公主只要将在下带到宫门口出,在下的随从自会在那里接应。”
那随从一直跟随他多年,他们有过商议,如果走散了,他们就在最显眼的大门处集合,这次来盛安之前,他们就定下了皇宫和盛京东门两个地方,那随从一定在那。
就算不在,也有马车在那,车夫是认得他的。
敬元没想到他一身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竟然会答应地这么干脆,也是愣了一下,更没想到他竟然猜到了自己是公主。
“你如何知道我是长公主的?”敬元心生警惕。
她知道近日里有崇济使臣来访,昨天皇兄更是抓了崇济大皇子,再加上一个做客的二皇子,宫里最近生面孔不少。
如今大皇子被抓,使臣肯定不会走到后宫中去,所以他的身份倒是可疑,这人莫不是崇济的奸细?
她没见过卫永言,也不知他的样子,只是她从不知道卫永言有眼疾,所以见他眼睛缠了纱布,完全就没往卫永言的身上想。
“这宫中能够乘马车出行的女子,不是皇后娘娘就是公主或者长公主,如今皇后娘娘有孕不便走动,皇上又未曾有过公主,所以在下断定了您是敬元长公主。”
敬元笑起来,此人倒是有趣,自己帮他一把何妨?待弄清楚了他的身份再决定要不要把他抓起来好了。
“那你上来吧,不过只能坐前面。绿柳,公子眼睛不便,你去为公子引路。”
“多谢长公主。”卫永言大喜过望,立刻在绿柳的指引下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地跑了起来,敬元对卫永言到底是谁就产生了兴趣,于是套起话来。
“你知道了本宫是谁,却不告诉本宫你的名字,似乎有些不公平吧?”
听着马车里响起的女声,卫永言笑起来,回道:“长公主聪慧过人,不如猜一猜?”
“我已经猜过了,只是本宫只能猜到你是崇济来的人,至于你是大皇子的人还是二皇子的人,那本宫就猜不到了。”
敬元据实相告,也不怕他翻脸动起手来,反正这里是皇宫,他是跑不掉的。
如果他真是奸细,那还需要自己帮他逃出去才是。
“是大皇子的人还是二皇子的人有何重要?”
“自然重要,大皇子是被抓来的,二皇子是来做客的。”
“不论是哪方的人,在下一定不是坏人,否则在下自然可以利用长公主的善心,将马车指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去好捉了长公主。以长公主的身份,在下想对盛安皇帝要什么他就得给什么。而在下只是让公主将在下送到皇宫门口,只要不离开皇宫,公主就是绝对安全的。”
马车内的敬元脸色变了变,没想到他会将这种事情说出来,如果他真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怕方才自己就要上当了。
她定了定神,才说道:“不,离开了皇宫本宫也是安全的,本宫相信皇兄,也相信皇上。”
听着她更加有力的语气,带了些冷意,显示出了皇族长公主的身份,卫永言好心情地低笑了起来,没有再接话。
听着他的低笑,敬元恍然回神,脸上热了热,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又有些羞恼。
“宫门到了,多谢长公主的帮忙。若有缘再见,在下定当报答。”卫永言跳下马车,再次对着马车中的敬元深深作了一揖。
敬元半晌没回话,却在马车动了的时候突然拉开窗帘喊道:“喂,咱们打个赌吧,如果下次见面,我能猜出你的身份,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如果猜不出,本公主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不危及两国皇权。”
卫永言笑起来,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好,在下应了。”
他的眼睛被纱布缠绕着,可敬元看着他勾起的嘴角,就是觉得他一定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男人。
脸上一红,敬元连忙躲回了马车里,怕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红晕,怕泄露了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
她捂着胸口深深吸了几口气,心中却有些慌乱。
这是怎么回事?她之前从未这样过,这种感觉很奇怪,可是又不惹人讨厌。
都怪那个男人,下次见到他,一定要猜出他的身份!敬元暗暗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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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卫永言没走几步,就听着自己那小随从哭嚎着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哭道,“殿下你可吓死奴才了!”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丢么?”
“殿下,奴才该死,奴才一时内急,想着殿下在议事不会那么快出来,所以就离开了一会儿,没想到就把殿下给丢了,哇……”
“行了,你还记得在这里等我,不错。擦干眼泪,别被人以为主子欺负奴才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哎!”小随从一边擦干眼泪,一边扶着卫永言上了马车。
到了凤府,卫永言想着先去告诉凤栖梧一下,说自己回来了,结果走到她的屋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谈话声,其中一个声音甚是耳熟,正是方才刚刚分别的敬元长公主。
“栖梧啊,你天机楼知道的事情多,这件事你可一定得帮我。”敬元猜不出卫永言的身份就来求助凤栖梧了。
卫永言苦笑一下,看来这个赌自己是一定会输了,他从不与人打赌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不一赌就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