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说道:“燕西楼这个人虽然讨厌了些,但也勉强算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话音刚落,便见青汣挑眉看向他,眸中不乏讶异:“我以为你和他是八字不合的那种。”
明月可有可无地笑了一下,而后解释道:“的确,我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客观评价。”
“嗤!”青汣忍不住笑了一声,调侃道:“所以我是不是该称赞你一句高风亮节?”
“也不是不可以。”明月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青汣嘴角抽搐了两下,竟是无言以对。
忽而瞥见一旁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兄弟二人,青汣凉凉道:“你们两个今天的很闲?”
惊鸣顿时一拍脑壳,煞有其事地道:“哎呀,我还有几道题没做出来,哥,你过来给我讲讲!”
说完,便拉着惊鸿进屋去了。
两个孩子离开后,青汣忽而正色看向他。“明月。”
“嗯。”
“我们从前真的不认识吗?”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明月轻嗤一声,面色如常地玩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怎么,你这是厌烦了燕西楼,准备对我下手了?”
青汣微微蹙眉,或许真的是她的错觉,沈其楠怎么可能这般“不正经”?
暗自摇了摇头,挥去了脑海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道:“抱歉,只是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真的很像。”
“唔,这话听你提过。”明月百无聊赖地应了一声,接着又道:“方便说说你这个朋友吗?”
青汣沉默了半晌,末了郑重说道:“他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你喜欢他?”明月像是随口一问,似是也没想着能听到她的回答,紧跟着道:“那他喜欢你吗?”
“我觉得未必。”他自顾自地答道。
“你凭什么这样笃定?”青汣不悦地拧眉看向他。
明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坦白说,就你这种性格还有脾气,我不觉得这世上还有第二个比燕西楼更瞎的人。”
青汣气结:“……”
她真是疯了才会觉得他和沈其楠相像!
“你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没人教过你怎么做个人吗?”
“你觉得我需要别人教我做人?”明月鄙夷地看着她,一副“你们这些渺小人类不配与我对话”的高傲模样。
青汣嘴角抽了抽:“呵呵!”
“有人来了。”明月朝外面看了一眼,“应该是找你的。”说着便自觉起身走了。
对于青迩会来找自己,青汣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两个人之间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所谓的血脉联系,只可惜,她对相府没什么归属感,青迩看起来也不像是对相府有多深感情的样子,“姐妹”二字于她二人而言委实有些尴尬。
青迩来了以后没吭声,青汣也不是个善于寻找话题的,许是觉得气氛尴尬,便主动开口问了一句:“喝茶吗?”
“……好。”
青汣暗暗松了一口气,正巧桌上有刚刚烧好的热水,便切了两片新鲜的柠檬放进去,倒了一杯给她:“我习惯喝柠檬水,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杯子是透明玻璃材质的,里面飘着两片青翠的柠檬,仿佛给这暗沉清冷的冬日添上了一抹亮色。
青迩捧着温热的杯子,轻轻尝了一口,有些酸,但并不难喝。
于是点了点头,道:“味道不错。”
“若是觉得酸,可以再加些蜂蜜进去。要试试吗?”青汣问。
青迩点头:“好。”
青汣起身从橱柜里拿出一小罐蜂蜜,用一只银制汤匙加了一匙进去:“现在再尝尝看?”
青迩又喝了一口,眉宇间舒展了不少:“好多了。”
“那就好。”
话题又一次终止。
青汣暗暗觉得头大,虽说青棋那家伙聒噪了些,但总好过像青迩这般一言不发……
好在青迩并没有打算这么一直沉默下去,又坐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了:“其实我也没有想好要同你说些什么,怎么开口,只是觉得你应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所以想和你说说话,哪怕只是随便聊聊。”
青汣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可以。”
青迩扯了扯嘴角,道:“说起来,你好像从未问过我从前的事?我,白飞尘,相府,你似乎一点儿也不好奇我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既然是从前,那就都过去了。”更何况,她也不是一个喜欢交浅言深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她和青迩算不上熟悉,自然没必要追问对方的往事。
青迩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忽而笑了:“你这话倒也有些意思。”
顿了顿,她突然有些感叹起来:“我离开金陵也有些年头了,相府于我而言已经有些陌生,现在想来,我似乎从未了解过你。”世事总是变幻莫测,谁能想到当初相府里那个痴痴傻傻的九姑娘,如今竟也变得如此夺目!
青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现在呢?”
青迩歪着头想了想,认真道:“雾里看山。”
“噗嗤!”青汣嘴角弯了弯,似笑非笑道:“这算是夸赞?”
“当然!”青迩想也不想地肯定道。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瞬间,似乎有某些东西不一样了。
“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经不算是相府的人了,早在我当年一意孤行要嫁进白鹿山庄的那一刻起,‘青迩’这个名字便已经从族谱上被抹去。”时隔多年,青迩的心绪早已变得平和,当她再提起那段往事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太多旁的情绪,有的只是平静与淡漠。
青汣听罢挑了挑眉:“巧了,我也是。”
听到这儿,青迩眸中不禁浮上星星点点的笑意:“所以,我们算不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忽而想到什么,接着又笑着纠正道:“哦,不对,离开相府委实不算是一桩坏事,不该用‘沦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