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坨这才面色稍缓,说道:“文哥他们又不是住在宏景大厦,没必要把车子停宏景大厦楼下自己走路去酒店吧。而且,早上五点多钟就去车上拿东西,这他娘的也有些不合常理。什么东西非得这么早就去拿,不能晚上停完车直接拿到酒店去呀?”
听胖坨说的确有几分道理,赵四平也忍不住思量起来。
良久,他才有些犹豫地道:“第二点倒还容易解释,晚上停车的时候忘记拿了,早上过来拿一下也说得过去。第一点确实有些没必要。离宏景大厦最近的酒店就是昨天晚上我们住的那一家,但以文哥他们的身份,应该不会住这种酒店才是。其他的酒店离宏景大厦都还有些距离,这么热的天,有车不开要走路,确实说不通。”
“就是嘛。”胖坨接口道,“我觉得文哥很有可能是专门去看我们的车在不在停车场的。你说,会不会是去看我们有没有私自将车开出去玩?”
“这应该不会吧。。。”赵四平有些不敢置信,“文哥不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呀!”
“那我就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天还没亮就去停车场查看我们车了。”胖坨满脸疑惑。忽然,他眼睛一亮,说道:“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车上有什么东西,他想早一点去拿到手?”
赵四平心中一震,他开始的时候已经隐约有种猜测,但还不很清晰。听胖坨这么一说,他才恍悟,自己刚才也想到了这一点。对呀,也只有是去车上找或者是拿某些重要的东西,才有可能那么早就去停车场。但是什么东西会值得文哥这么重视呢?
赵四平感觉自己和真像之间似乎只隔着一张薄薄的窗户纸,只要轻轻一捅,就能豁然开朗。
两人虽然猜到了一些内情,但想到自己的老大似乎在背着自己二人进行着什么事情,心中反而有些沉重了起来。之前那种同仇敌忾的信念顿时动摇了不少。
吃完饭,两人继续找车的干劲一下子消退了大半。在赵四平的提议下,两人干脆在附近找了家茶楼的雅座,一人躺在一张沙发上休息了起来。
小睡前,赵四平在手机上设了个闹钟,时间定在了两小时之后。他琢磨着,睡一觉起来,再去附近小区里转转,今天的行动也就差不多够了。毕竟找车的主力还是朱老板,自己这边也就是尽尽人事,找不找得到真得看天意了。
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赵四平放下心来倒头就睡。几个呼吸间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赵四平被一阵急促的铃音惊醒。迷迷糊糊地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是老金打过来的电话。
“喂。。。”赵四平清了清喉咙,努力使自己的声音显得清醒一点。
“平四,你们在哪呢?”老金急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我们在。。。”赵四平正要随口编个地方,老金已经迫不及待地接着说了起来,“快点打个车去建设路上的金威国际工地,我们的车子找到了!”
“什么!”赵四平瞬间清醒了过来,“就找到了?!这么快!”
“对,文哥他们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打车过去。你们快点过来。”老金嘱咐了两句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靠,这他娘的效率也太高了吧。”赵四平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不过震惊归震惊,动作却也迅速无比。几巴掌把胖坨拍醒,叫过服务员把单买了,两人急步走下楼,拦了辆的士往建设路方向而去。
对于赵四平口中的金威国际工地,开车的老师傅有些拿不准具体位置。赵四平也不跟他啰嗦,要他把车开到建设路南头,然后再一直往北开。快开到北头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金威国际的项目门头。
下车后赵四平给老金打了个电话,问清楚了车子的位置,这才跟胖坨两人往工地旁一条马路上走去。
在这条马路上走了百多米,两人转进左边一条窄街。街道不宽,刚刚好两车道。靠右侧的一面停着一溜的各式小车,将本就不宽的街面占去了一小半。要不是停在这里的这些车都很有默契地将半边车轮压在了马路牙子上,剩下的这半边街道基本就只能当做单行路来使用了。
在街道中间位置,已经聚集了四五个人。赵四平眼尖,马上看到这些人身边正停车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轿车。这辆车没有像其他车那样压上路沿,而是很普通地靠边停着,小半边车身突兀地露在外面,从街口看过去都甚是打眼。
赵四平和胖坨忙小跑着赶过去。快到近前的时候,已经看到文哥和老金正在车边站着,另有两个人在一旁和他们说着话。车子的引擎盖和靠右一侧的车门都打开着,一个人正附身在车内四处查看。
“文哥”赵四平叫了一声。
见赵四平两人过来,文哥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脸上神情有些郑重。
两人在文哥身边站定,这才看清现在说话的是一个剃着平头的壮年汉子。看模样三十多岁,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边说话边打着哈欠。两只衣袖高高地卷在肩头,露出胳膊上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赵四平听了一会,才大概弄清楚了原委。
原来,这个平头壮汉是朱老板手下一个小混混。最近正守在这个金威国际工地里拉土方。这两年资阳市正在争取全国卫生城市,对一些个有损市容污染严重的行业限制得特别死。拉土方的翻斗车晚上十点以后才能进城干活,早上七点之前就得开出一环以外。因此,这些拉土方的司机基本就是通宵达旦的干。平头壮汉负责守在工地上点数,每天也都是从晚上十点干到早上七点。
今天早上三点多钟,平头壮汉正站在路口的拐角处抽烟,就看见一辆黑色小轿车从西边开过来,拐进了这条窄街。本来这条街上车子进出是很平常的事,比这个点更晚的时候有车子开进来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他当时也没放在心上。但是这台车停车的时候就是随便靠边一摆,老大一截车身露在外面,就让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一般这个点进的车,十有八九就是旁边这个小区的住户。而既然是住户,肯定知道这条街上停车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尽量把车身靠一侧停放,把另一边的马路留宽些。而且,即便不是住户,前后的车都是这么停的,也会不自觉地照着模仿。毕竟路只有这么宽,不把一边车身停上去,这边的马路就汇不了车,容易造成拥堵。
但这台车就这么大喇喇地靠边一摆,然后司机就潇洒地开门而去,前后加起来都没超过一分钟。平头壮汉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司机真够牛的。这明摆着就是犯众怒的事,明天过来取车的时候,还不知道车身上会出现多少条划痕。
不过猜想归猜想,平头壮汉抽完烟也就回工地上去了。这台车明天是被划了也好还是给大卸八块了也好,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犯不着去瞎操心。
干到早上,平头壮汉照例回家去睡觉。而这个时候,朱老板还刚把找车的指令下达出去,平头壮汉自然没有接收到。等他睡到中午,给尿憋醒了起床放茅,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了老大群发的找车的消息。消息中“黑色帕萨特轿车,凌晨两点以后。。。”等内容,让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辆黑色轿车。现在回忆起来,貌似就是帕萨特一样。
当下不敢再睡,马上给老大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昨天晚上看到的情况,然后心急火燎地往工地上赶。
后面的事赵四平也就多少能猜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