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平有些汗颜。
自己这位大爷的能耐他是知道的,凑两幅土药方子勉强还能办到,要说比县里的医生还牛气,赵四平打死也不信。他这位大爷最大的特点就是无比坚定的自我感觉良好。而且在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是万万听不得有任何反对意见的。赵四平暗自庆幸自己老爹顶住了他爹的压力,挽救了自己和胖坨的小命。
“但是,上次二虎叔去看我的时候,不是说过桨什么的有些奇怪吗?”赵四平忽然想起了这件事,重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桨?”赵云安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那也不能说是很奇怪。”
他回忆着道:“就在我们在你们的船旁边停船的时候,应该是你手上的那片桨从船头飘了过来。当时那个情形是有那么一点点奇怪,那么重一片桨,居然就这么浮在水面上,不斜也不沉,就这么围着我们的船打转。”赵云安的眼中也透出一丝疑惑,“那时候主要是看人去了,没功夫注意那片桨到底是怎么飘的。我只记得,我是把你们的船系紧,准备拖出去的时候,才把那片桨捞了起来。”
“后来呢?”赵四平和胖坨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后来就把你们送到医院里去了嘛。”赵云安说得轻描淡写。
“我是说那片桨!”赵四平有些急切。
“那片桨不还在那里。”赵云安不解,“这两小子怎么突然对那片桨这么感兴趣了。”
“我的意思是您没觉得那片桨飘来飘去的就是不沉有点问题?”赵四平不得不把话再说得明白些,心道,“咱这位大爷看问题怎么就跟正常人不一样呢?”
“这有什么问题。”赵云安更是诧异,“当时肯定是水里有漩涡,桨就沉不下去只会打转了嘛。”说完望着眼前两个一脸失望的家伙,心里暗自一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呀。”
两人挖空心思地旁敲侧击,也没从赵云安这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反而被赵云安时不时的一顿好骂。到后来只能是忍气吞声埋头吃饭,不再多言。
饭后没多时,赵二虎驾了船过来。赵四平和胖坨二人辞了赵云安,上船而去。
一路江风凛凛水花四溅。
两人一边感受着青山绿水晚霞延绵,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套着赵二虎的话。赵二虎没什么心机,三言两语就把当天的事抖落了个一干二净,简直比赵云安还懵懂无知。
两人四目相对,均是摇头叹息。
往后两日,赵四平和胖坨又恢复了标准的混混生活。每天除了在狩猎场待一阵子外,就是四处找乐子打发时间。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这天上午,赵四平和胖坨正在狩猎场里跟细狗闲扯,赵四平的手机忽然响起。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疑惑着接通了,听筒里传来阿坚的声音,“四毛,我阿坚。晚上老大叫你和胖坨过来吃饭。七点钟,清河路云海饭店二楼雾松包厢。”
“老大回来了!好好,保证到。”赵四平有些惊喜,连声答应下来。
细狗一脸羡慕地望着赵四平挂断电话,谄声道:“平四哥,老大又叫你去呐?!”
“是啊”赵四平努力地压下心中的喜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淡淡地说道:“还不就是生意上的事叫我过去商量商量。”偏过头去,见胖坨一脸不信地看着自己,脸上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个鬼脸,差点“哈哈”一下笑出声来。
清河路是东化县最为繁华的老街之一,老城区早些年最为有名的清河商场和帝豪**就在这条街上。当然,现在县里名气最响的商场已经变成沿江路上的宏大商城了。而帝豪**也早已重新装修改成了帝豪KTV,现在是马老大手上效益不错的一个产业。
云海饭店就在帝豪KTV隔壁。
赵四平和胖坨赶到包厢时,马老大和阿坚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阿坚仍是坐在马老大左手边,面前摆着两瓶红酒,看样子今晚的服务工作还是由他负责。马老大右手边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赵四平打眼一瞧,这两个人自己都认识。
靠近马老大身边那位二十多岁修着平头的瘦高青年,是负责清水湾洗浴中心的齐盛勇,外号“勇子”。坐在齐盛勇旁边,三十来岁一副书生模样的,是为马老大打理帝豪KTV的张文科,赵四平他们一直都叫他“文哥”。
这两个人可是马老大正儿八经的铁杆手下。赵四平和胖坨号称马老大手下哼哈二将,跟这二人比起来,那就是个笑话。
赵四平把屋内众人扫进眼底,心下不由得一阵惶恐一阵激动,看样子今天晚上自己两个怕是要摊上什么大事。看马老大脸上笑眯眯的,心下稍安,琢磨着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点头哈腰地跟在座的各位大哥打了声招呼,赵四平和胖坨才在马老大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阿坚起身悄悄地把门关上,房间内顿时与外界隔绝了起来。
“四毛啊,最近场子里生意怎么样?”马老大漫不经心地问道。
赵四平忙坐直了身子,有些干巴巴地说道:“最近生意不蛮好,以前的老客有好多都没来了。”
“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马老大问道。
“呃。。。”赵四平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听说是仁义街和学院街上的场子最近轮流出血(行话,就是庄家主动调高赔率赔付赌客的行为),把好多老客都抢过去了。”
“哦。。。”马老大哦了一声,似乎不置可否。
顿了半晌,马老大说道:“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赵四平和胖坨不由得竖直了耳朵,心道,“正题来了。”
“四毛,你们跟着我多久了?”马老大却又绕开了话题,问起了这件事。
赵四平一愣,跟胖坨对望一眼,赶紧在心里盘算时间。嘴上断断续续地说道:“嗯。。。差不多。。。应该有。。。三年。。。多了吧。”
“哦,也有三年多了。”马老大似乎舒了口气。接着严肃地看着两人,沉声道:“既然跟了我这么久了,你们应该也清楚我的脾气。”
目光在两人的脸上一扫,“我这人向来是有奖有罚,公私分明。兄弟们一心一意贴着我干,我绝对是该奖就奖,绝不含糊。”接着话锋一转,“哪个人要是三心二意吃里扒外,哼哼,我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赵四平没来由的心中一颤,暗道,“难道是自己二人那天私自跑去山里玩昏迷了,老大今天找我们算阳奉阴违临阵脱岗的罪责!”联想到最近狩猎场生意惨淡,马老大只怕是损失不小,额头已经开始蹭蹭地往外冒冷汗。
刚要趁马老大停顿的功夫为自己二人申辩几句,却又听马老大缓缓地说:“四毛,胖坨,你们两个跟我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对你们的能力我也看在眼里。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听到马老大话里似乎有转机,赵四平赶紧又挺了挺腰板。偷眼看了看胖坨,见这家伙也正露出一副誓为老大赴汤蹈火的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
马老大似乎对两人的表现很满意,脸色稍稍缓和下来,话语里也带了些亲近,“今年,我准备在资阳市开一家KTV,地方已经看好了,过段时间就会开始搞装修。现在,这边的场子文科一下子还脱不开。我想安排你们两个去资阳那边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