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中,九王撑剑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那双睁着的双眼,就这么看着倾城的方向,面上依然挂着笑容,就这么安安静静跪在血泊中,纹丝不动,犹如一座雕像。
江水哗啦拍打着船身,夜风刺骨的冷,昏暗的夜色,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倾城惨白的脸上。
泡在水里的倾城双瞳猛然收缩看着那一幕,整个人震惊呆愣在原地,全身血液却是犹如凝固了一般,麻木靠着船身,有些难以置信的呆愣住,整个人依然处于一种没有回神的状态,一口气险些没有吸上来,整个人猛然愣住,全身血液犹如凝固一般,岿然不动,就这么泡在水中。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潸然泪下,一双小手死死抠着船身,整个人如同一只压抑的小野兽,终是忍受不住濒临崩溃。
本是平静的江面,忽地爆喊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害怕哭喊。“阿爹!!!!”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惊醒所有人。
对面的北辰野这刚爬上船舱,被方才那一声突然爆喝出的哭喊声吓得险些沉入水里。赶忙回头看去,便见倾城那个傻子竟然就这么直愣愣的暴露在了敌人眼前。
本是些许恨铁不成钢的心态,再看到对面甲板上的情景时,北辰野整个人僵愣在地,登时说不出话来,担心的朝池倾城看去。可此时自己再赶过去已经晚了,北辰野面色难看,四处寻找四哥的身影。
甲板上的白衣少年闻言,敛眉回头朝那船舷处望去。只见船舷处,一个孩子一双小手死死扒拉在船舷上,睁着双怨恨的眼睛看着自己,哭得狼狈痛苦。
少年心下猛然咯噔一响,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白面具下的面容,叫人看不清是何情绪。
朱邪温汶瞅了眼那池倾城,不免一声轻笑,瞥了眼白面具少年。“啧啧啧,她来得还真是好时候。这次可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白面具少年没有说话。
朱邪温汶说着便是要朝人飞去。然而白面少年却是快他一步,径直朝人飞去了。
见杀父仇人朝自己而来,倾城不要命的便是要迎上去。怎想下一刻却是被人从身后给一把拽拉住,猛然从水里倒下,没了踪影,只剩河水涟漪一圈一圈扩散开来,浪花阵阵。
白面具少年敛眉,站在岸上看着那平静的河面,眉头微锁没有说话。
朱邪温汶敛眉,“都给我下去搜。”
“是。”
……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给爹爹报仇!!放开我!!呜呜呜!!”
北辰焱珏抓着不停挣扎的倾城,废了些力气这才爬上了岸。倾城哭喊着挣脱人,她要去给爹爹报仇!!!任凭北辰焱珏怎么拉都无济于事。
北辰野敛眉看着倾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想上前安慰倾城几句,却是被倾城胡乱挥舞的拳头给打中了眼睛,当时痛得蹲在一边,捂着眼睛不满的嘀咕。可这说着说着,眼眶却是红了。
倾城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一般,不停哭喊着要去找爹爹,要去给爹爹报仇。只见人的头发隐隐泛白,耳朵开始变尖。北辰焱珏面色当即一变,扬手便是狠狠打了人一耳光。这下别说倾城自己,就连北辰野也被四哥这一举动给惊愣住了。
北辰焱珏敛眉看着倾城,“清醒了吗?”
倾城愣愣看着人没说话。
“池倾城,回家吧,别胡闹了。”
倾城摇头不肯,“我要去找阿爹。我们至少要把阿爹带回家,好不好?”
“不好。九伯临走前让我们好好照顾你,务必将你带回北疆。”
“为什么?爹爹难道一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要骗倾城?”
“别废话了。和我们回去。九伯已经安排了人来接我们,你想报仇往那是以后的事,如今不行。”
倾城咬唇看着人。北辰焱珏没时间同人慢慢纠缠,抓着人便是要离开这地方。怎想这才到城门口,便是被人给拦住了,正是朱邪温汶。
朱邪温汶冷冷看着倾城,朝人笑了笑,“小丫头,这么狠心?爹爹也不要了?”
“你个杀人犯!!还我爹爹!!!”倾城没有搭理对面的朱邪温汶,却是目露凶光瞪着对面的白面具少年,哭喊着要冲过去要给爹爹报仇,却是叫北辰焱珏给一把死死拉住了。
白面具少年冷冷看着倾城,没有说话。
“这我可做不了主。不过你们今日能不能走,这可由不得你们了。”
朱邪温汶一声冷笑,随即让人将这三人拿下。北辰焱珏抓着倾城,步步躲避开那攻击来的白衣人。北辰野知道四哥如今顾不了自己,抓起地上的鱼叉舞动三两下。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人,“都离小爷远点,小爷我可是很厉害的。”
白衣人眉角微微跳动,相视一眼即刻朝三人攻击而去。
北辰野嘚瑟的抓着鱼叉,使出自己那不伦不类的打术。待伤到一名白衣人后,北辰野被自己给惊住了。看着是个一脸自豪,“四哥,你瞅!!!我厉害!!一定是皇宫的兵器限制了我的剑术发展!!!!回去我得照着这个模样,打造个百来根!!!无敌嘿!!”
“哈哈哈,一叉在手,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手掐腰,一手握着铁鱼叉,挑衅的看着对面的一行人。
北辰焱珏:“……”
白衣人:“……”
北辰焱珏一边需要照顾倾城,一边又需要应战,一时分心有些吃不消。本是抓着倾城的手愣生生被那突然攻击而来的朱邪温汶给一把打开了。
北辰焱珏面色一变,一声池倾城。倾城望着那持剑朝自己攻击而来的白衣人,赶忙躲开,却是躲闪不及。就在即将被人伤到时,那一旁站着的白衣少年此刻已经掠身而来,一把揽过倾城。另一白衣男子见是此人,只得作罢。
“你放开我!!!”倾城抓着短匕首便是要朝人扎去。可才抬手,便是被那白衣少年给一掌拍在手上,痛得倾城手中的匕首掉落,一把扔到一旁。倾城被打得痛得当即哭了,却是咬牙恶狠狠瞪着人没有说话,绝不会向杀害爹爹的仇人服输。
北辰焱珏面色难看,正要去抓回人。却是被人一掌拍中,当即打倒在地,爬不起来。
“阿焱哥哥!!!!”被白衣少年死死抓住的倾城此刻看着北辰焱珏被打伤,担心害怕的要去看看人,却是被人反手死死禁锢住,动弹不得。“你放开我!!”
白衣少年冷眸抓着倾城,手上力道算不上半分温柔,粗鲁至极,恨不得将人的手折断一般。
“四哥!!”北辰野见状,面色一变,抓着鱼叉便是要朝四哥而去。怎想,还没轮到自己跑过去,便是被一名白衣人朝着屁股一脚给踹飞到了北辰焱珏身旁,手中鱼叉亦是被人打得飞了出来。
铮一声剧烈嗡响,鱼叉当即稳稳甩飞插在了北辰焱珏的头侧几厘米处。
倾城:“……”
北辰焱珏:“……”
“差一点。”北辰野瞅着那离四哥如此之近的鱼叉,惊恐过后,一脸感叹惊悚。
“四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四哥莫怕,我保护你。”
北辰焱珏敛眉看着人。北辰野嘻嘻一笑,赶忙忍痛爬起,使出吃奶的力气拔出鱼叉,脸都挣红了。可扎在地里太牢固了,愣是没拔出来。
北辰野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自家四哥,索性靠在鱼叉上,拦在四哥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对面一行人。
“卑鄙小人,胆敢放暗器伤我哥哥,饶不了你们。”
朱邪温汶一声冷笑,“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你自己扔的。”
北辰野挑眉,“你们踹我的。”
白衣人:“……”
“再嚷嚷,就把你们的脑袋如同串鱼一样串起来。”
“先拔得出来再说吧,鱼崽子。”
北辰焱珏冷眸看着人:“……”抬手一掌轻松将那鱼叉给拔了出来,递给北辰野。北辰野眉头跳动,但还是瞪着对面。“看到没有,再不识趣点,把你们的脑袋如同这个叉子一样,扯掉。”
“王爷,这北疆娃有什么毛病。别同他废话,直接抓了走便是。”
“知道还不去抓?”
眼看几名浮空的白衣人步步逼近,北辰野有些心虚的躲在了四哥身旁。北辰焱珏敛眉,眸色些许凝重。
就在这时,夜色中忽然冒出一人,径直落在了两人跟前。不等两人回神,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已经飞身朝朱邪温汶同朱邪倾尘而去。白衣人们赶忙上去阻拦,却是被一一踢飞在地。
朱邪温汶敛眉上前拦截,这还没有交手,就已经被人一掌扫来。手中薄刃刷啦冒出,直朝朱邪温汶脖颈而来。朱邪温汶面色划过一抹凝重,迅速飞身后退躲开。
却发现本出现在面前的黑衣人忽然凭空消失了。朱邪倾尘眸色划过一抹凝重,迅速向四周警惕看去。只听身边随从忽地一声,王爷小心后面!!!
朱邪温汶敛眉扫去,可却是什么也没有。忽然只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犹如五脏六腑被人给活生生踢出来了一般。朱邪温汶敛眉,尚未来得及闷哼一声,已经被人一刀砍断了手指。来人是存了杀意的!!!!
看着那快要被打死的朱邪温汶,北辰野不免嘀咕猜测。“四哥,你说他是哪边的?”
北辰焱珏敛眉未语。
只见黑衣人仅仅两三招便将那朱邪温汶打个半死,口吐鲜血跪在地上起不来。
只见黑衣人眸色冷漠,眨眼间已经掠到白衣少年跟前,白衣少年面色一沉,抱着倾城迅速往后躲开。可那人一点也没有给人喘息的机会,手中薄刃飞出,径直扎向了白衣少年。白衣少年面色难看,一把将倾城藏到身后。
倾城这才脱离束缚,没有即刻跑向北辰焱珏们,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那被人步步紧逼,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白衣少年。
夜色中,隐隐只能看到少年被寒光所围绕,白色面具不知何时已经被划出了许多血痕,在夜色下显得更加鬼魅嗜血。
噗——白衣少年被人一脚踹飞在地,迟迟不能站起。倾城冷漠着眸色看着白衣少年,捡起地上的短刃便是朝人扎去。
看着那抓着剑恶狠狠杀来的孩子,少年面色难看。而那名黑衣人眸色冷漠,只见人食指微动,一阵寒光从手心飞出。
与此同时那本是单膝跪地的白衣少年,竟然忽地发难,朝倾城的方向而去,眸底杀意凛然。
突然的又一次转变惊得一行人面色难看。尤其是北辰焱珏看到那径直杀向倾城的白衣少年,一声沉喝:池倾城!躲开!!
倾城眸色冷漠,抓着匕首朝人直直而去。她要要给爹爹报仇!!对于北辰焱珏的呼喊恍若未闻,北辰焱珏想要去阻止却是已经晚了。
无人看到,夜色中那一片薄刃此刻穿过朦胧夜色,朝倾城的方向杀去。虽说薄刃一片,可割断倾城脖颈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赶到倾城跟前的白衣少年抬手一把抓住,可是那片薄刃竟然就这么犹如风过掌心,握不住,抓不着,划过白衣少年的掌心继续往倾城的方向而去。
晚了,就迟了……
少年瞳孔微微收缩,终是义无反顾朝倾城飞扑去,一把抱住倾城,将人扑倒在地。
几乎被人扑倒的一瞬间,倾城那双本是恨意丛生的双眼,猛然收缩,整个人猛然僵愣住,冰冷带着余温的泪珠,顷刻倾城眼眸滑落,湿润眼角。
紧接着只闻噗嗤一声,是刀入血肉的声音,是摔倒在地的闷声吃痛声。
嘀嗒嘀嗒——
少年的一手及时托住了倾城砸向地面的脑袋,另一只手握拳抬在倾城眼前。血透过拳头缝隙一滴一滴流出,,落入了倾城那双害怕痛苦的眼眸,血红色在那双明眸里晕染扩散开来。一双丹凤眸冷淡无情,怨恨丛生。犹如一汪寂静深潭,盛着一轮猩红的红。
血泪融为一体,从眼角滑落,落在了冰凉坚硬的地面。
咔嚓——
面具碎裂的声音在寂静夜色中响起,少年面上那张本就血色纵横的白色踱金面具,伴随着一声咔嚓,破碎成片,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