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朱佑樘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她，让她第一次觉得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是那么的窘迫。
她侧过眼，避开他的视线，重复了一边刚才说过的话：“接余芷进宫吧。不要在为我顶着压力……”
朱佑樘打断她的话：“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顶不顶着压力是我的事。但这样的话……你是真心的吗？”
顾雨桐觉得自己喉咙哽咽了一下，下定了很大决心一般回答道：“是。”
“顾雨桐，”他一字一句近乎于绝望的问：“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顾雨桐低头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能这般轻松的接受余芷，是因为不在乎，对吗？如果换成巴图蒙克呢？你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还未能顾雨桐来的及辩解，朱佑樘扣在她肩膀上双手已经顺着绸缎的衣袖慢慢滑落，他不再看向她，原本清明的眼眸中黯然无光。
他转过身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便……如你所愿。”
他微微侧过头，垂眸望向她，如光照射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氤氲出一层光晕，他朝她一笑：“你知道我向来都无法拒绝你……明知道是这样，你才这么欺负我。”
“雨桐，你需记得，是你又一次亲手把我推开的，在我做好准备为你……奋战到底的时候。”
顾雨桐注视着那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坤宁宫的大殿上，眼眸中的雾气将那轮廓晕染的模糊了。她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边，顺着一根柱子滑落到地上。望着大殿外无边的夜色兀自愣神。
她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朱佑樘为了她到底顶了多大的压力，无论是来自朝臣的，还是来自皇奶奶的，他从没朝她抱怨过一句。他总是在为她着想，怕她担心。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强势的帝王，可是却为了这件事，为了她，寸步不让的守护着对她的承诺。
可是，她却先退缩了。
诚如他所说，在他准备为她浴血奋战的时候。
“啊呀，小姐，您怎么坐在地上啊！快起来，多凉啊！”暖冬端着燕窝唐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顾雨桐，连忙跑去要扶。可是顾雨桐却宛如完全没有反应一般，呆若木鸡的一动不动。
半晌，她才开口，可是声音里面带着哭腔：“暖冬，怎么办？”她抬眼，眼眶中尽是泪水：“我这次，怕是让他彻底失望了。”
暖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也猜得出这里的‘他’指的是谁，她安慰道：“小姐，别多想。陛下对您大声说话都不曾，又怎么会对您失望呢？”
见顾雨桐还是不言语，暖冬继续道：“小姐，我扶您起来好不好，地上凉……小灶刚炖的蜂蜜枸杞燕窝汤，你喝些甜食定定神好不好？”
顾雨桐默默的站了起来，却没有接过暖冬的汤，而是直接回了寝室。她坐在床上，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直到夜深了，何鼎传信儿来，说朱佑樘已经在乾清宫歇息了。她顿时心里一紧，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涩终于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