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鼎只说对了一半。
朱佑樘委实没有生气,只不过他不说话,都还真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害羞了……
朱佑樘靠着马车,红着脸,一手捂着嘴,双眼笑盈盈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牟斌撩开马车帘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吸了口气,将马车帘放了下来。一定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对。冷静了几秒后,他一手颤抖着将帘子又掀了起来。
朱佑樘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都没动。
牟斌彻底炸了。早上送出去的是一个尊贵清冷,正正常常的太子殿下,谁能告诉他怎么晚上回来就变成了少女思春的模样了?
到底是谁对他们家太子殿下做了些什么?!
震惊归震惊,生气归生气,牟斌还是清了清嗓子道:“殿下,东宫到了。”
朱佑樘像是才意识到牟斌的存在似得,连忙收起刚才的表情,像个没事人般点点头:“好。”
牟斌将太子扶下车。
朱佑樘向前走了几步道:“万贵妃那边的药就停下来吧。”
牟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殿下。万贵妃那里下的一直都是慢性毒,按照这个剂量继续下去,不消十日那人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香消玉殒,但凭再厉害的太医也只能诊断出是心疾发作。
这也是永宁宫那边步步紧逼,东宫却丝毫不反击的原因。谁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过不去?
“殿下该知道,现在废太子传闻愈演愈烈,这万贵妃是留不得的。”牟斌停顿了一下道:“况且,就算是停药,恕臣下直言,她也活不了多久。”
朱佑樘笑了笑:“我知道。”
“那殿下为何……”
“本宫天性善良,想要行善积德,不再做伤天害理的勾当可有什么不妥吗?至于她还能活多久,那就但凭造化了。”这样的话不徐不疾的从他的嘴里说出,好似不像在谈论一个人的生死,倒像是赏画品茶,甚是风雅。
噫!这时候居然说自己善良了。当初布局的时候也没见手软过呀。牟斌愈发觉得自家主子可怕了……
“另外,通知余尚书。宫变,取消了。”
如果说朱佑樘之前的命令让牟斌受到了惊吓,那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完完全全是炸的他连家都不认识了。
“殿下!”宫变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嘛?!
朱佑樘口中的余尚书名叫余子俊,青神人,明代宗景泰年间进士,现任兵部尚书,太子太保。
朱佑樘人前逆来顺受,事实上早已谋划好了兵变。而且以他的细心和部署,除了成功实在让人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他从不是那种显山露水的人,但若与他玩弄权术,当真鲜有人能出其右。
众皇子不行,老皇帝也不行。
皇位对他而言不过是囊中之物,问题只在于什么时候去取。
原本定好了起兵的日子是重阳佳节,明宪宗带一众近臣嫔妃登高赏茱萸之时。而朱佑樘此时突然变卦了……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可是出了什么差子?”牟斌问。
朱佑樘摇了摇头:“你不觉得靠逼宫得来的皇位,总是不那么好听吗?”
“……”牟斌掀桌,谁管你好不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