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本来盯着上官婉儿的那些眼睛,一下子全都转到门外面去了。
有人伸长脖子瞧,有人甚至已站起来,跑到门口。
“外面难道来了个比我还漂亮的仙子?”
上官婉儿心里想着。
她有些生气,又有些好奇,也忍不住赶到门口去瞧瞧。
到了门口,才发现大家争着瞧的,只不过是辆轩车。
这辆轩车虽然比普通的华贵些,可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
车窗车门都关得紧紧的,也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人。
轩车走得也不快,赶车的小心翼翼。
拉车的两头雄鹿虽不错,但并非什么上等行脚兽。
奇怪的是,大家却偏偏都在盯着这辆轩车瞧,有些人还亦窃窃私语。
“这些人宁可看这被轩车,却不看我。”
上官婉儿真有点弄不懂了,这地方的男人难道都有点毛病?
“这里的人难道都没有见过鹿车吗?”
“一辆鹿车有什么好看的?”
她忍不住冷笑。
旁边的人扭过头瞧了她一眼,目光却又立刻回到那辆轩车上去了。
“仙子你这就不知道了!”
“轩车虽没有什么,但车里的人却是我们这地方的头一号人物。”
一位驼背的老修士搭汕,笑道。
“哦?”
“是谁?”
上官婉儿笑了起来。
“说起此人来,可真是大大的有名!”
“她就是城里‘天音玉家’的大小姐玉文逸仙子,也是凤麟洲第一位大美人。”
老修士满脸堆着笑,仿佛也已沾到一分光彩。
“我说错了!”
“文逸仙子应该叫做成夫人才是。”
“看仙子你也是见多识广的人”
“想必知道西极太虚境天有个‘西华宫’,是闾山灵华宗天师府邸,玉仙子的未婚夫婿就是‘西华宫’的主人成玄英—成真君。”
“成玄英”
“这名字我好像听说过。”
上官婉儿淡淡一笑。
其实她不但听说过,而且还听得多了。
“成玄英这名字近十年在闾山仙界名头之响,简直如日中天!
“玉仙子到西华宫做客,半年前才回来。”
“城里的父老兄弟都一心想看看她去了闾山西极道门祖庭后,是否出落得更美了。”
“只可惜这位仙子深居简出”
“我老头子等了二十年,也只不过遇见她一两次而已。”
那老者越说兴趣越浓。
“如此说来,这位玉仙子倒真是你们凤麟人心中的宝贝了?”
“一点也不错。”
“一点也不错”
老者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讥诮之意。
“她坐在车子里,你们也能瞧得见她吗?”
上官婉儿觉得有些好笑。
“看不到她的人,看看她坐的车子也是好的。”
老者眯起眼,满脸笑意。
轩车已走到路尽头,转过去瞧不见了,大家这才纷纷落座。
“你看人家,回来六个月,才上过一趟街。”
“唉!谁能和玉仙子结成道侣”
“真不知是几个会元修来的大造化。”
“但成真君也厉害!”
“不但道法高、地位高、年纪轻、相貌好,而且听说九转金丹术在灵华宗也是数一数二,这样的女婿哪儿找去?”
“这才叫神仙眷侣,莺盟燕约。”
“听说成真君前两天也来了,不知是否……”
有人还在议论纷纷。
这些八卦客谈谈说说,都是成玄英和玉文逸一对,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玄天破也懒得听了,正想叫上官婉儿赶快结帐,但他身子还没有完全转过来,眼角突然瞥见一个人。
醉生楼的斜对面,有家“大德轩”仙宝阁。
闾山的仙人们,若觉得路上携带天材地宝不方便,就可以到这种仙宝阁去换“玉贝”。
背景深的仙宝阁发出的玉贝,走遍闾山都可通用;没有靠山的仙宝阁就根本无法立足。
“玉贝”盛行,不仅是因为它可以衡量闾山仙人的家底,更是它被赋予了等价物交换的功能。
做这种交换媒介的,大都是出自闾山五极道门祖庭之人,因为他们背景深,而且法宝多!
“大德轩”仙宝阁,就是闾山仙界最大的一家。
玄天破里走出来。
这人年纪约莫三十左右,头上戴着束发嵌宝忠静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织金寿字龙栏妆花缎衬袍,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登着黄缎白底虎皮靴。
他的面颊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千种琉璃的光芒。
无论谁都可看出这是个风流韵致、高不可攀的人,无论将什么事交托给他都可以放心。
有诗为证:
桂阳仙柳道家说,昔传苏君今是薛。
百年世事空华里,一片身心水月间。
与生俱来人中首,唯吾与天同齐寿。
双脚踢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
但玄天破见到这人,却立刻用手挡住了脸,低下头就往后面走。
不巧的是,这人的眼睛也很尖,走出来就瞧见玄天破了。
“天破,天破”
“玄天破”
一瞧见玄天破,他眼睛里就发出了光,大叫道。
他嗓门真不小,三条街外的人只怕都听得见。
“怎么遇上了这个丧门星!”
玄天破只有停下脚,无奈叹息一声。
那位玉叶金柯的人已撩起了衬袍,大步走过来。
他眼睛里见了玄天破,就似乎什么也瞧不见了!
街那边刚好转过来一辆云犀轩车,收势不及,眼见就要将他撞倒。
醉生楼里的人都不禁发出了惊呼。
谁知这人一退步,伸手一挽车轭,竟硬生生把云犀轩车拉住了!
只见他两条腿钉子般钉在地上,一条手臂怕不有万斤之力,满街上的人又都不禁发出了喝彩声。
“抱歉。”
这人却似全没听到,向那已满脸错愕的车夫抱了抱拳。
“玄美人,我总算找到你了。”
他的人已奔入了醉生楼,闪着霞彩的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