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铁血弹奸
杨锦程安排好赵菲莹母女,回到京城府邸,拟写奏折,要弹劾年羹尧。
云中月忧虑的说,大哥,年羹尧权倾天下手握重兵,天子尚不招惹于他,你一介文弱书生,何必得罪他,为自己种祸。
杨锦程怒气不息,拍案骂道,年羹尧不过一权臣,他平灭罗布藏丹津,的确有功于社稷。只因无人制约,以至拥兵自重,意图称兵造反危害大清,我既为监察御史,纠察百官,岂可因自身安危缄口不言?
云中月道,年羹尧骄横跋扈天下皆知,但说到造反,现在似乎还没有证据。
杨锦程脸一沉道,年羹尧统帅十一省兵马,傲视天下。为何还要私自募兵?你虽有异能,毕竟是女子,这种国家大事,你以后少参与。
云中月脸一红,低头道,我记下了,大哥。
杨锦程弹劾年羹尧的奏折,犹如水泼油锅,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雍正帝怒气冲冲,立刻在上书房召集文武百官商议此事,他一边踱步,一边用阴狠的目光盯着杨锦程道;年羹尧青海一战,剿灭罗布藏丹津数十万叛匪,你揣摩历代帝王的性格,觉得年羹尧肯定功高震主。在你眼里,朕也是心胸狭窄的暴君,必定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收拾年羹尧只在早晚之间。所以预先做个退步,搜罗些不经之语弹劾年某,成就得利,败则得名。怪不得大家都骂你是小人,心怀如此龌龊的念头,果然是小人心性。
杨锦程跪在地上平静的说,皇上,臣是天子门生,监察御史。有风闻奏事之权,我在外面办案,大家都叫我大人,所以不是个小人。刚才皇上说,年羹尧平叛有功,自古奸雄之臣,那个没立不世之功?曹操不荡平张角之乱,不横扫诸侯,能当上汉相?能有机会挟天子令诸侯?鳌拜不东挡西杀冲锋陷阵,能做顾命大臣?能妄想推倒爱新觉罗氏取而代之?
雍正怒道,这都是你想当然。年羹尧根本就不是曹操和鳌拜这样的奸雄。你既说他谋反,可有实证?
杨锦程道,年羹尧吃饭叫‘进膳’。这个词是臣子可用的吗?他选的官只要定下,兵吏二部必须优先录取,这叫‘年选’。贪官污吏只要走了年羹尧的门路,不但不会惩处,还可能高升。桑成鼎,魏之跃本是他的家奴。现在都是封疆大吏。进入京城,连王爷都让他们三分。
雍正笑道,这些都是小节,年羹尧统兵在外厮杀,骄横些也是有的。说到谋反,他既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想法,更没这个心胸。你捕风捉影诬陷大臣。你到痛快了,朕呢?难道也像宋高宗那样,以莫须有的罪名坑害忠良?
杨锦程在地上碰了一下头昂然道,皇上,罗布藏丹津已经被灭,年羹尧却依然节制十一省大军。如此威势,为何还要私自招兵?
什么?私自招兵?雍正瞪大眼睛,焦躁的在书案上捧起一杯凉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然后啪的一声把杯子摔在地上咆哮道,你可有证据?,若无证据,朕今天就碎剐了你。
杨锦程大声说,拼死逃出青海,状告年羹尧的赵菲莹母女,现由我义妹陪着,正在午门侯旨。说完详述了在青云楼前发生的一切。
雍正急速的转着圈子,看得出内心极为不安。他突然站定,喝令,宣赵菲莹三人上殿,此事朕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以安边关将士之心。
云中月和赵菲莹一齐用力,才把老太太搀上大殿。
赵菲莹松开母亲,让云中月一人搀扶,自己跪在大殿,一边磕头一边喊冤。然后原原本本讲述了年羹尧青海全省大募兵,自己父兄四人惨死军营的经过。
雍正冷笑道,年羹尧剿灭叛匪,也许兵力不够,临时招兵充实军力,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父亲和哥哥既是大清臣民,就该听从年大将军的召唤,踊跃参军,在疆场上一刀一枪博取功名。如今因贪生怕死被年大将军处决,你们不知惭愧,竟然还敢进京告刁状,来,把他们母女打入天牢,待年大将军进京述职之时,交给他亲自处置。
值殿武士,喳,的一声,扑上来架起赵菲莹母女转身就走。
云中月连连冷笑。杨锦程猛然站起,大喝一声,慢,然后又跪向雍正道,皇上,请放了这可怜的母女,让臣尽言而死。年羹尧反迹已现,皇上为何袒护与他?
雍正狞笑道,兵凶战危,年羹尧兵力不够临时抓些壮丁也是为了国家,他何罪之有?
杨锦程抗声道,罗布藏丹津十万人马已灭,所剩不过数千人。年某人节制十一省兵马。四十万大军怎会不够?就算不够,国家募兵自有制度,《大清律》军旅章第五十一条煌煌在目,无论王子王孙,旗主将军,不经朝廷允许,私自募兵者形同谋反,可诛九族。难道年羹尧就不在大清法统管辖之列?
雍正抓起龙书案上的镇纸摔在地上喝道;杨锦程,你太狂妄了,仗着身为言官,言者无罪。就一句接一句的顶撞朕。也罢,既然天下就你一个是忠臣,而且你怀疑年羹尧不安好心,朕就专门为你这个忠臣设置个青海巡风使的官职,让你巡视青海,看看年羹尧是如何立功疆场忠于朝廷的。此差事你可敢应承?杨锦程大声道,臣有何不敢?
杨锦程和云中月下得殿来,先到天牢探望了赵菲莹母女。嘱咐他们不必害怕,此时此刻对她们而言,可能只有天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同时交代狱吏,好好照应,不得虐待二人,不然,自己从青海回来,定要弹劾的他们鸡毛乱飞不得安宁。狱吏哪敢招惹这尊瘟神。连连应承,把他俩送出门外。
回到杨府已是深夜,杨锦程和云中月下得轿来,见管家站在大门外东张西望,便招手喊道,管家,何事如此焦急?
老管家看见杨锦程,,急忙跑过来施礼道,我的爷啊,你可回来了,天刚黑就有两个大人来访。现在还在书房等着呢?
杨锦程和云中月对望一眼,迈步走进书房大声道,杨某今日抨击年羹尧,已成官场公敌。是那位仁兄不避嫌疑前来我府-----?
说到这里见一白发老者,俯身书案上正在写字,竟是当朝丞相张廷玉,不禁目瞪口呆赶紧施礼道,张相,真没想到是你啊?锦程无知,竟耽误了你这么久的功夫。
张廷玉放下笔,疲惫的笑道,我每天睡觉不超过两个时辰,此时此刻,就在我的府中,等待接见的官员还有几十个。哪有时间到你这里闲聊?你真的猜不到是谁来了?
雍正从书架后面慢慢转出,手里还捧着一本《青海述略》。杨锦程大惊失色,匍匐在地山呼万岁。雍正看了一眼东张西望的云中月问,尔是何人?见了朕为何不跪?
云中月满不在乎的说,我不习惯给老头下跪。雍正疑惑的用手抚摸着下巴问张廷玉,我很老吗?她竟说我是老头?
张廷玉以手搔头,不知如何回答。杨锦程拉了一下云中月着急的说,不许胡闹,这是皇上,快跪下。云中月挣了一下死活不跪,后来见杨锦程急的满头大汗,才不情愿的跪在他的身旁。
雍正似乎并不在意,杨锦程却心里没底,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云中月的来历,及青云楼前大战乔千斤的一幕讲述了一遍。然后一边磕头一边说,我义妹是山野之人,没见过世面,请皇上恕罪,若真要怪罪,就罪我一人之身吧,反正我就这么个破罐子,随便摔吧。
雍正似乎没听见杨锦程最后发的牢骚。他用手揉着太阳穴痛苦的说,你义妹既然是医术高手,又有罕见异能,朕倒想问问,我每天头疼,犹如斧劈,朕略通医术,太医也屡屡开方下药,却一点也不见效。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云中月闭目良久道,皇上个性要强,心机太深,万事都想赶在别人前面,此为思虑过重所致。一般药石根本无用。
雍正道,说得也是。难道就无药可救?
云中月看了杨锦程一眼,见他连连点头,便缓缓站起来说,请皇上闭上眼睛,不要乱动,让我用别的方法试试,说完,来到雍正身边,伸出双手指着雍正的胸口和太阳穴,只见丝丝光华从她手指射出,一点点钻进雍正的身体,
良久,她收回光芒,轻声道,皇上请睁开眼睛。
雍正睁开双眼,只觉神清气爽,月明星朗,脑袋不但不疼了,还阵阵清凉,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还使劲跺了几下脚,然后惊喜的说,果然好了。如此高手竟埋没民间,唔,你想要什么?朕这就赐给你。
云中月看了看杨锦程欲言又止,张廷玉催促道,有要求就说吗?皇上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云中月这才缓慢的说,请皇上撤除我大哥青海巡风使的差事,那地方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他去,年羹尧反迹已现,我真怕大哥一去不回啊。
雍正的脸慢慢沉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杨锦程,然后问云中月,是你大哥让你这么说的?他朝堂之上慷慨激昂,没想到,下来却这么草鸡。
云中月赶紧辩解道,我大哥从不让我管这些。是我自己这么想的,看着吧,等会你们走了,他又该训我了。
雍正回头对张廷玉道,衡臣,把我们的来意给他们讲一下。张廷玉放下笔,搓了下手低沉的说,皇上登基之初,就给了很多大臣和地方官密奏之权,让他们风闻奏事。所以天下事尽在朝廷和皇上掌控之中。
杨锦程弹劾年羹尧的事情,其实西宁知府沙穹虎早已密奏朝廷,但近日不但沙穹虎突然失踪了。皇上安排的另外几个官员,也平白的没了踪影,现在朝廷对于青海的一切,不亚于瞎子聋子。
要知道大清一半的兵力都聚在那里啊。皇上对此忧心如焚,于是紧急下诏让你回来,想让你以犒赏大军的名义到青海探个究竟,谁知,你竟在半路遇上了赵菲莹母女,并抓住了年羹尧意图谋反的证据。这也是天意啊。所以皇上才在朝堂之上假戏真做,明贬实升,让你以钦差巡风使的身份去查证年羹尧。同时也为朝廷调集大军争取些时间。今天你和皇上在朝堂一辩,这个消息马上就会传到年羹尧营中。我们此次登门。就是为了多做些准备啊。
杨锦程道,年羹尧拥兵自重确实可疑,但他想谋反却没那么简单,那些兵丁将领的家眷都在京城,他用什么鼓动这些人杀回京城夺取天下?还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皇上只需下令四川总督岳鈡麒封闭关口,青海的人不让外出,外面的粮食不让运进青海,四十万大军无粮无饷,朝廷不必用兵,年羹尧就会不战自乱。
雍正摇头道,朕根基不稳,最怕的就是岳鈡麒年羹尧青海大火拼。所以才让你到青海监视,制约年羹尧。朕已命令岳鈡麒和平逆将军延信做好准备,随时听你调遣。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兵。朝中并不安宁,八爷党正等着天下大乱,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此次到青海,黄马褂天子剑都赐给你,有先斩后奏之权。朕的贴身侍卫也随你前往,一路保护与你。到哪里要尽量稳住局势,并拖延时间。待朕准备完毕,就下旨让年羹尧进京述职,到那时虎落井中,进退都由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