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一轮新月,悄然浮上心头,为了你忘记缺失月满盈亏?
接连几天过去了,该趋于平静的依然波澜不惊,该风云盛起的也在无息的酝酿。虽然满心的粉红和幸福让未晚如蜜一般甜腻,但多年积累下来的沉静还是迫使着她收拾心情,转瞬笑眼转瞬又云淡风轻。
未晚的好心情时常被阿紫或是慕辰抓包,难免被调戏片刻,但她装作严肃脸的‘教育’她们时,大家还是不太确定某些事情是否真的发生了。就这么不了了之,他们倒也习惯了。
每当这种时候,她都十分庆幸现在正是冬季,还可以用围巾和高领的线衣去遮掩些痕迹。否则那些脖子上的斑斑点点,到底什么时候能消掉?!未晚怨念的想着那个高冷酷帅的易大总裁……
暮天的易大总裁延迟归国,到现在还没回来,暮天的员工正在为春节前最后的几天冲刺,难得的八卦时间被大家当做一天唯一的放松机会。
茶水间是员工门聊八卦通消息的最佳地点,在这种地方,你永远能找到一个贯穿整个公司的人,他或她的消息就是整个公司最灵通的消息网络,他或她可能知道某科长的女儿爱上了哪个年轻的穷小子,也可能知道某科室的某男职员就是个gay,甚至知道某某的老婆最喜欢什么种类的香水。
总之,这个人的消息可能很滑稽,但是大部分可能都是准确的。
“啧,你说啊,艾远集团这回是怎么回事?那个股份跌的呀!妈都不认识了好吗。”
未晚和阿紫拿着杯子打打闹闹的往茶水间走,还没推开门就听见了这句话,一个语速快的惊人的声音,并不尖酸但竟然是个男人?爱八卦的不是女生吗?未晚的余光里瞥见的一个打扮‘潮流’的男人。
公司里的暖气有些热,男人只套了件Tubo新款黑白的条纹宽松毛衣,穿在身上有些大,露出了瘦削的锁骨。下身白色的休闲裤,膝头还映着些字样。黑色的英伦帽盖住了头发顺便也遮住了眼睛和鼻梁,看不太清表情,只是棱角分明的下巴和不停歇的唇还是在告诉路人:我很帅啊,我很帅啊。
未晚和阿紫拿着杯子往里面倒着热水,她们进来的动静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男人依然喋喋不休的说着话,他对面的人到是有些沉默了。也是,这么话唠的人别人怎么插话呢?
“艾远的老总这阵子怎么会忽然不行了呢~,以前到是没有听说过他身体这么差的哦。以前买了他那么多的股,老子差点赔的去跳楼了呢!”
艾远集团的纠纷事件最近一直都在报纸的头条上,话题居高不下,人们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这事,连未晚这种淡漠的性子都听说了很多版本的故事,很难想象A城接下来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阿紫戳了戳未晚示意她坐会,贼贼的表情告诉她:这个女人又不知道想干什么坏事了。
其实嘛,还真没有,阿紫真的只是简单粗暴的想听了‘小道消息’,而已。于是强拉着未晚在对面桌子坐下,伸着脖子听。
未晚低头抿了口杯子里的苦茶,无可奈何的配合阿紫假装聊着天。瞄了眼那个滔滔不绝的男人,现在才仔细的打量这个唠叨的人。她看见他托着下巴的兰花指,耳垂上大而闪亮的字母耳钉,微红的唇来来回回的说着话,娘里娘气的‘娇嗔’……
果然啊,每个公司里都有一个娘炮的八卦爱好者。她说错了,应该是半个男人。
“不对啊,艾远的老总裁不是让他儿子接任了自己的位置么?”
“不提他还好,要不是他那个败家儿子,那么大的公司能这么快就给败完了?还有家里的两个败家娘们,母女两个差点把老爷子气晕过去。诶,听说苏绍远把自己那个儿子叫回来了,可有什么用呢。人都快死了。”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快速的说。
“什么?那个儿子回来了?苏绍远不是一直不承认那个儿子吗?不是说是小三的吗。”
多少年过去了,苏家的丑闻一直流传在坊间。当年苏老爷子过世后这种丑闻越来越广泛流传,当年有他镇着而现在……
“这个节骨眼叫回来,基本也是没什么好事。你看那么不受宠的儿子,还被流放到国外那么多年,遗产就别提了吧。不被梅家母子玩死就好了,还提什么遗产。”
“不至于吧,那么多年的恩怨了,还不放下?”
“那不好说,艾远虽然被掏空了,但这个躯壳也是值不少钱的。用心整治整治,还是块大肥肉的,抛个价不少人会感兴趣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冲着艾远来的,英国的收购公司的那个……”男人轻轻锤着桌子,虽然没有用力但一双好看的手青筋清晰可见,这是一双有力的手掌。
未晚皱眉,想他为什么要装做娘炮?下颚的棱角、手背上的脉络、并不纤瘦的肩膀,难道是个孔武有力的娘炮?
“你说的CJ?”对面的同事终于想起来,提醒他。
“啊、啊、啊,对,CJ来势汹汹的来收购,说什么是在A城找目标,还不是看准了艾远~啧,这下内忧外患啊,苏绍远年轻的时候风光无限,老来却不得安宁。枉费了年轻时候那么多的心血啊。”
“啧,你说CJ也够狠啊,什么时候不挑,专挑人家这种时候。”
“就不知道CJ派谁来了。”
“派谁来都一样惨好吗,哪一次他们看中的最后不被整的血淋漓的?”
“哎,苏家是做了孽了。”
未晚看着几个男人拿起杯子站起身往外走,声音也渐渐飘远,侧过头去看着阿紫若有所思。
“啧,艾远和暮天关系这么好,不知道暮天会不会受到影响。”一向嬉皮笑脸的阿紫难得的严肃,胖乎乎的圆脸上写满了揪心,语重心长的感慨。、
“恩?艾远和暮天的关系很好吗?”比起阿紫,她绝对算个新人。
“对呀,两个公司的前老板是世交,他们每年的公司年庆易总都会去。”
“哦……”
阿紫大大咧咧的搭着她的肩把她往外带,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调戏她,大多数都是类如什么:公司的小菜鸟介不介意她这个老油条染指一下,潜规则这种事情偶尔还是很有趣的。未晚并不想理她这么没有节操的话题,心里一直在梳理刚才得到的信息。
艾远的总裁的姓苏,和易家的关系很好。苏家的大儿子很不受宠,近日从英国回来,父亲的身体不好甚至是……生命垂危。
未晚的心底隐约浮现出一个人身形,却又不希望是自己想的那样。如果真的印证了自己猜测的,那么那个人的笑容的背后也背负了太多的不堪了。她能看出来,这个人后天的成熟是在多痛的拔经抽骨之下完成的。
抽回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未晚听着身边阿紫叽叽喳喳的声音皱眉,一边逗着嘴一边晃悠悠的走。
原本,未晚以为自己如果毫不在意的思考就可以回避一些事情,可事情真正摆在眼前的时候,未晚还是手忙脚乱的无可奈何。
夜晚的江边寒风戚戚,江面上的轮船呼啸着经过,河面上波光粼粼模糊着对岸高耸的霓虹大厦。安静的岸边不太喧嚣,毕竟寒冷的冬夜人们都不愿来到这种无处躲风的地方,一边的大排档里灯光格格不入的陷在这片黑暗中,醒目又温暖。
未晚接到苏又辙电话的时候,犹豫着还是打了车赶到了这里。对岸灯火阑珊,一边的大排档热气袅袅,苏又辙的气质和这里这么格格不入,未晚很轻松就发现了远处的他。
小跑着过去,未晚被冷风刺的裹紧了身上的大衣,绵软的围巾衬得她小脸微圆,鼻头受了冻红彤彤的,有些可爱。
“你来的还蛮快的嘛~”苏又辙脸色正常,不见一丝醉意。狂放的喝着杯子里廉价的白酒,推着一杯早已倒好的酒放在她的面前。
杯子里的酒看来温过,杯壁上雾气霾霾,杯子里静静的乘着一杯愁思。皱着眉毛,还是把它推回去了。看着眼前满桌的空酒瓶子,未晚还是从那堆烧烤中抽出一串鱿鱼咬了一口。
恩……串都凉了。他到底喝了多长时间的酒了?
苏又辙看着对面未晚皱眉的模样轻笑了声,自己倒了杯酒往嘴里灌,以往不羁的表情此时更加邪气。
未晚拦住他猛灌的手,皱着眉头夺下来杯子,‘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平时温和的眼睛此时凌厉的看着这个想要宿醉的人,声音里带着苏又辙熟悉的冷漠。
“借酒消愁这种事情不适合你,你也不要指望我把你送回家。”
话说的绝对语气也是逼人的,可是对面的‘醉鬼’却趴在桌子上笑得喘不过气来。苏又辙颤抖着肩膀,因为张大嘴巴的笑肺里猛灌一口凉气,又是一阵惊人的咳嗽。未晚眯眼鄙视这个人,找老板要了被热水放在了他的手边。
等他平静下来,泪眼看着冷漠脸的未晚说:
“哈~你俩真绝配!”
“恩?”是指易迟暮吗。未晚淡淡的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记不得几年前了,在这喝酒,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连语气都一模一样。”苏又辙摆摆手,稍稍的回忆。语气里老气横秋,像个过气的独居老人。
同样的语气和同样的地点,易迟暮当时年少,而他也是懵懵懂懂,尚且不知道人心复杂难以揣摩。当时的他因为爷爷的离开而困在巨大的大打击里,想在想起来,年少事情,南柯一梦。
提到易迟暮,未晚低头一笑笑颜如花。当然配,配一脸好吗。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种事情?”
“呵~果然是易迟暮的女人,问题都直戳要害吗?”
“……”
城市里夜晚的天空已经不再布满星辰,璀璨的星辰只存在于童年每个夏天的夜晚。远处漆黑的夜色里偶尔划过一两只轮渡,悠悠扬扬的响着笛音,没有喧嚣却更加宁静。
他看着江面的眸色沉静如水,看不清楚情绪。沉思了片刻,良久才低声的回答她。
“未晚。”
“恩?”
“我没有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