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看到什么？”雪见反问。
“如实说吧。”
“哦。”雪见晃了晃脑袋，“我看到店主你像一个傻子一样，待在院子里淋雪，然后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呆呆的望着天，自我陶醉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这样。”
“别的我可以理解你对我的不满，只是‘自我陶醉’这几个字怎么理解？”
雪见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面对姬晚寒的面瘫，她从来就没有畏惧过，因为她自己基本上也是个面瘫。“因为你没有表情啊，我又看不出来你高兴与否，只能猜测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学武技，然后为你家人报仇。”姬晚寒道：“鉴于你并不知道儒、道、佛的存在，所以你一定在小时候听说过‘武’，是不是？”
“想学武是真的，但是报仇是没有的事，过去的事我不想再多追究，但是母亲叫我活下去，所以……。”
相处这么多天，姬晚寒已经认定了雪见不是一个普通小孩，所以即使听见她说不会报仇这样的话，也没有显的吃惊。
“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但是你要帮我做一点事，怎么样？”
像是诱惑小女孩似得，姬晚寒那像是石头雕刻的面庞，罕见的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应该是想表达讨好的意思，但是因为没有经验，在别人眼里，很是惊悚，所幸雪见也不是一个正常的女孩。
“可以是可以啦，只是……。”雪见犹豫的道：“我不干坏事，我立志成为好人，和你不是一条道上的。”
“……。”
姬晚寒道：“帮我送个信，对方你认识，就是最初救你的那个姐姐。”
“看起来好像没有阴谋，好吧，什么时候去？”
“我现在写。”
半个时辰后，雪见拿着姬晚寒的亲笔书信，冒着顶大的风雪，一个人跑出了酒肆，看着她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姬晚寒站在了店前，“王子婳，既然自在天宫要解散了，若是我还不出手，那恐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没错，姬晚寒在信里写的很简单，只是单纯的表明了这个小女孩已经没有事情活蹦乱跳了，然后‘代替’雪见表达了她自己的感激之情，希望可以再见一面救她的姐姐，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家住在哪里，之类的。
说到底，因为姬晚寒对王子婳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她叫王子婳而已。“但是能在结业考试中，排名内宫第三，她的背后，绝对有着比朱小千还有幕天仙更深的存在。”
想到内外宫的比斗，姬晚寒突然意识到，如果王子婳也要争夺自在天经，那岂不是他俩有可能会成为对手？
“认输咯，多大点事。”
没人的时候，姬晚寒又倒腾出了他的躺椅，放在屋檐下，静静的躺在上面，还在思索定海珠的事，雪见是个小丫头，当然不知道她看见了多么奇异的事情，儒、道、佛、武四象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这要是传出去，足够震惊整个云州了，要知道四象每一象都博大精深，互相又难以融合协调，能够同时修行俩象已是天才，至于四象并行，总之姬晚寒是没听说过。
而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切平静如常，酒肆大门紧闭，也没人来打扰，一切放佛回到了月前，鬼缠铃还没有出现的日子，姬晚寒乐得清闲，每天就是研究一下定海珠，回忆回忆儒、道、佛，其他的，就是慵懒的晒太阳了。而隆冬的时间毕竟要过去了，大雪越来越小，少见的阳光居然一连出现了四五天。
第五天的时候，雪见终于回来了，她换了一件白色的皮裘，身上挂着精致的饰物，发梢看起来被精心打理过，就连脚上的鞋，也是镶嵌着珍珠的。
姬晚寒道：“这下好了，就算我现在把你赶出去，你也能卖掉这些，过一辈了。”
岂知雪见并没有搭理他，而是随后丢过来一个东西，姬晚寒单手抓住，只觉得掌心略有点温暖。
他伸开手掌，低头看到了一个月牙形的吊坠，海蓝色的，通体用水晶造成，里面星星点点的在不停闪烁，一看就很珍贵，不是普通的物件。
“子婳姐姐给你的，说是感谢你帮了她，本来这种贴身的东西，女孩子家是不会轻易送给人的，但是我撒了个娇，说没有她贴身的东西我交不了差，于是她想了想，就随手把这玩意给我了。”
“贴身？”姬晚寒握着银色的绳索，将月牙坠垂在了眼前，出神的望着，而耳边雪见还在喋喋不休，“我这几天压根没见到子婳姐姐，都是她身边的侍女在照顾我，说是子婳姐姐出门了，叫我等几天，然后她们说我穿的太差，我就被打扮成了这样。信没送到子婳姐姐手里，我不安心，只能任凭她们‘摆布’，也就是今天上午，子婳姐姐才回来，我才见到了她，把信送了过去。”
“她怎么说？”姬晚寒立马问。
雪见道：“对于你的问题吗，她一概没有回答，只是说与我相见有缘，偶然的东西不必太过探究，所以她的身份家乡什么的，都没告诉我。我想啊，好歹店主你救了我，又没对我有什么报酬的要求，就这一件事，我要是还办不好，那你就有把我赶出去的理由了。”
“所以我拐了很多个弯弯，终于套出了她住在朝歌的消息，哦对了，店主，朝歌是什么地方？”
“朝歌？”姬晚寒默然，“又是朝歌么？”
“店主？”雪见看他发呆，于是皱着眉头，道：“你那么喜欢子婳姐姐么？”
姬晚寒抬了抬右眼皮，略带着不可置信的眼光，道：“这你都知道？”
“你那天看子婳姐姐离去的背影时，我觉得你都快哭了，这么明显的事，瞎子都知道啦。况且你这封信写的太浅白了，子婳姐姐看完后就把信给了我，刚才回来的路上我无聊看了看，所以，就知道咯。”
雪见装作无辜的模样，耸了耸肩，一点也不担心姬晚寒会因为她偷看信件的事而惩罚她，简直是有恃无恐。
“亏我一直以为这是我最大的秘密，没想到连你都看出来了，那姐姐她……。”这时，姬晚寒突然想通了一件事，为什么她姐姐五年前离去的时候那么决然，一点也没有犹豫，甚至还来不及擦干眼泪，就离开了这里，寻找能治疗他弟弟的法子。
“原来我因为自己有着见不得人病症而自卑的事，兄长和姐姐了然于心，看着自己的弟弟喜欢一个女孩而不敢追求，只是默默看着背影，这样的事，他们如何忍受的了。”
姬晚寒的姐姐于五年前离去，那一年，正是王子婳到来的第二个年头，也是姬晚寒喜欢王子婳的第二年，没错，从一开始，姬晚寒就喜欢上了王子婳。
“我一直自负与孤独为伴，活在一个人的阴影里，世界辜负了我太多，现在看看，我的身边又兄长、有姐姐，我有太多了可我没有珍惜。”
姬晚寒握紧了手中的月牙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他的眼角处，突然流出了一滴泪水，而他原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