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讨论过后,所有人决定在休息完今夜以后,便再次出发。
食物有限,按照预算来看,这一次的休息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况且就算回程时马不停蹄,食物都可能无法充足的供应,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用来浪费了。
这天的天气似乎不错,阳光强烈到甚至将那绿色光源所产生的光芒所覆盖,虽然还泛着些许的绿头,但并没有之前那么严重。
自由骑手们先是给自己心爱的马匹梳理了鬃毛,随后又坐在地上将自己的武器在随身携带的砥石上摩擦,上一次的战斗让他们感觉到武器不锋利所带来的坏处,其中有好多次连敌人的皮都没有豁开。
那些曾经并不相信魔族强大的弓箭手也不再说些什么,倘若现在能够回到墙后的营地内,他们简直想狠狠地抽那些散播谣言的人一记耳光。
在会议的时候,佩格率先说过,这次的行动可能会丢掉性命,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未知,面对的是残酷的种族,面对的是嗜血如麻企图征服世界的怪物。
就算如此,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害怕,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选择退缩。
此时倘若仰头仔细观看,那么则会看到结界处有着微弱的波动,就仿佛羽毛落在如同镜子般的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一般,微风拂过面颊,给所有人带来的不是寒意,而是暴风雨前的一种惬意,虽然这种惬意中夹杂着的压力让他们有些许的窒息感,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因为气压低导致的窒息一样,但每个人似乎都已经能够从容面对。
佩格躺在阳光直射下的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梦想,他已经有数年没有午休过了,然而这种莫名的宁静竟然让他产生了困意。
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安全感,可能是那透明的屏障,也可能是周围巡逻弓箭手不时经过的脚步。
警惕的他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这让他打了个激灵,快速的坐起身,看到的却是刚刚坐在地上露出笑容的彼尔德。
“实在抱歉,吵醒你了,不过也正好,大白天的睡觉岂不是浪费时间。”
“休息一下总有好处。”佩格内心轻声一叹,心想这人怎么如同怨魂一般驱之不散,真是害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我想跟你说会话,可以吗?”彼尔德抿了抿嘴,“我害怕这一次的任务结束后,我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佩格抬起头仰望天空,轻声叹息。
彼尔德盯着佩格的侧脸看了良久,但那双眼眸显然是在思考着其他事情,随后与佩格一样半仰头仰望天空,看着那随着清风划过天际的云朵,道:“我其实根本不会什么剑术,射术,就连马术都是成为扈从后学习的,说实话,有时候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我就能看到一无是处的自己,像这样的我怎么可能会活着回去。”
“我说过,存在即是合理,你一定有存在的意义,只是你自己都没有发觉罢了。”佩格深吸一口气,“曾几何时我也曾迷失过,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但心中的信念让我挺了过来,当然,你只是需要一个引路人,让你知道自己的宿命,当你感觉到宿命感,一切都不是问题。”
刹那间,被追杀得到的两年时光的每分每秒都在佩格脑海中闪过,那时候的他真的是孤立无援,但这一切都挺了过去。
现在,他有了自己的爱人,有了值得信赖的朋友,想到这里,他发觉彼尔德并没有说话,于是继续说道:“其实道路并非只是脚下的路,冒险也并非只是探索未知,当你回头察觉到那些一直跟在身后的朋友,就说明这条路并没有走错。”
“可是……我有朋友吗?”彼尔德的咬肌突然凸起,显然是咬紧了牙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在说出这句话时,胸前的酸意有多么的浓烈。
“这都是你自找的不是吗?但不能说你没有朋友,你所服侍的骑士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他可以容忍你的所有坏习惯,甚至当你临阵脱逃时,第一个站出来想要去寻找你,在这充满危险的荒地,他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还有其他的骑士,自有骑手和弓箭手,之后他们都没有因为那件事情抱怨你,难道你不应该去感恩吗?”
闻言,彼尔德微微张嘴,他的确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事实的确是这样,此时的他方才察觉,自那次事件以后,没有任何人责怪过他,也没有任何人对他另眼相看,该说话说话,该笑依旧是笑。
刹那间,他的眼眶有些红润,胸口的酸意更加浓烈。
回想起来,他的刻薄已经伤害过很多人,但似乎并没有人责怪过他。
“可是……可是他们都叫我私生子,我觉得这是对我的侮辱!”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难道别人叫你一句贵族,你私生子的头衔会因此覆灭吗?面对现实吧,彼尔德,你生来就是私生子,到死依旧是,当你坦然面对这个头衔,别人还能够伤害到你吗?”佩格道,“曾几何时我也讨厌过这个称呼,但那有什么用吗?”
“没……没有用……”
彼尔德缓缓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这似乎就是事实,而且他由打内心深处觉得对方说的很对,他一直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当别人说出来对他的影响更加深刻。
“能多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佩格微微一笑,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想法,他明明不喜欢这个人,他觉得这应该是同情,“告诉我更多你成为扈从前的事情。”
“我……”彼尔德试图让自己心境恢复,“那些事情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来到前线前,我听到了一些有关于我父亲和家族的事情……我之所以不喜欢你们这类人,其实也有他的缘故……他从小就教育我的兄长,那该死的家伙……”
提到自己的兄长,彼尔德露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
“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他深受我父亲的影响,从小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臭水沟里的怪物一样……我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们,是那些会法术的人让我们的生活陷入了困境,都是因为那些法术,世界才会遭到诅咒,之前我得到消息,说我的兄长似乎加入了一个组织,一个……我说出来你也不要感到诧异,那个组织专门是来对付你这样的人的……当然,他们仅凭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对手,愿他们早点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