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在大仓镇人寿桥旁边租了个较大的门面做棉絮加工店,也是大仓镇最大的棉絮加工店,这门面很有云南建筑特色,老板娘和他们两个小儿子也都在这里,这里也就是他们的家,好像听说老板的哥哥以前也在大仓镇做了好几年棉絮加工生意。愚耕早就听说,全国各地都有温州人做生意。愚耕这才见识到温州人是怎样在外地做生意的。
他们还雇了一位叫小陈的师傅,听说小陈当初也是经老板的姐姐介绍过来的,小陈在这里的工资是每月300元,小陈在大理州做棉絮加工已有好几年了,手艺不赖,小陈自称他做棉絮加工的手艺,在大理州都是顶尖的,老板和老板娘对小陈也是客客气气,小陈做棉絮加工算是小有出息。
老板一开始就声称要求愚耕在三天之内基本学会做棉絮加工,不然只好让愚耕另找活路,有几分当真,愚耕则隐隐有些担心,生怕三天后老板真就不要他了。
三天后老板又暗示说,要求愚耕在十五天内基本熟练做棉絮加工,不然也只好将愚耕辞退掉,不是没有一点当真。
愚耕则疑神疑鬼,心慌意乱,牵肠挂肚,快到十五的时候,愚耕甚至想要主动向老板提出辞工,要是到了十五天后老板真把他辞退掉,那他就惨不可言,很没面子,但愚耕经过反反复得地思想斗争后,还是不敢主动向老板提出辞工,一切顺其自然,不必太浮躁,愚耕已经有把握地认为老板不太可能到十五天后就把愚耕辞退掉,愚耕已经跟小陈师傅很熟了,小陈也很不愿到十五天后老板就把愚耕辞退掉,小陈还多次向愚耕保证,到十五天后老板也绝不会把愚耕辞退掉,请愚耕放心好了。
到了十五天后老板竟无意要辞退愚耕,恐怕在今年年底之前就算愚耕主动向老板提出辞工,老板也不会答应的。
之后愚耕安下心来,欲要在这里干完今年,并在这里过完春节,明年再在这里干一两个月也就正式走人,转移到别处去,扮作侠客行,纵横四海,游戏人间。
愚耕甚至想过要用六年的时间尽量多走些地方,尽量的经历些世事,尽量多看一些有助于提高写作能力的书,也尽量赚一些钱积攒下来,然后再用四年时间把他的经历写成一本书,他不写书则已,要写书的话就一定要写成一本能载入吏册,轰动一时,流传万年的名著,空前绝后,无与伦比,如能达成所愿,再花尽十年时间也不算太长,坚持就是胜利,有志者事竟成,他如果不为了要写成一本书,再长的时间也会白白流失掉,再经历更多的世事也没太多意义,更不会有突破,瞎折腾而已,
好像这是愚耕头一次真正是要为了理想,好像愚耕的人生从此真正有了奔头,愚耕也曾好多次要为了理想,但都没有实现,事与愿违,愚耕不得不承认曾经有过的那些理想都不太成熟,不太自然而然,不太符合天意,天意不可违,能不失败,愚耕觉得他已有的那些经历,就足够写成一本感天动地的书,他无须纯粹为了增加那本将来要写的书的内容,而故意再去经历更多更多的世事,他有过的那些经历很象是天意的安排,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只要能将他已有的经历写成一本书就算完成了他的天之大任。
愚耕也觉得他已经积累了相当量的文学知识和写作基础知识,出类拔萃,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恐怕他再怎么多看一些有助于提高写作能力的书,也不会有多大的效果,受到天份的局限,愚耕觉得他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天份,关键是要在实际的写作过程中慢慢熟能生巧,
写书也就是干活,他不知已经干过多少种活,他干所有的活都有一种通性,都有一种习惯,他相信也能够学会干写书这种活,并熟能生巧,也肯定有一种通性,有一种习惯,大不了他把写书的时间拉长,愚耕毋庸置疑是个粗心大意惯了的人,比粗心大意,谁都比不过愚耕,愚耕吃惯了粗心大意的亏,却还死不悔改,还经常干粗活,愚耕从不否认自己就是个粗人,写作当然是件非常细非常细的细活,粗人干细活,更应该慢慢熬,人家可以一年半载或一两个月就能写成一本书。他打算用两三年甚至三四年的时间写成一本书不就得了,这就叫笨鸟久飞。
愚耕也毋庸置疑是个急性子人,经常因为急性子而吃了不少亏,同样还死不悔改。愚耕要充分估计写书的意义,才熬得住两三年甚至三四年。当然就不能再用“就算坐牢也要用两三年甚至三四年坚持把牢底坐穿”这样的比喻来估计写书的意义,当然也不能用像一般人写自传那样来估计写书的意义,写自传算得了什么,愚耕才不稀罕呢。就算他受到天份的局限,写书总有欠缺,总显得笨拙死板,但也瑕不掩瑜,璞金浑玉,稀世骇俗,上天不可能让一个作家有他那样的经历,他一直认为他的心理过程更加算是一种经历。更加不同寻常。他只要真真实实,原原本本,清清楚楚,详详细细,有头有尾地把他的经历写出来,就足以为人类的灵魂提供最丰富的营养大餐,谁看了都会受益匪浅,堪称整个时代天然生成的产物。愚耕要把他的经历放在显微镜观察一样来说透彻,滴水不漏,也就能说明很多问题,愚耕很好奇,他最终能将他的经历写成什么样子。特别很好奇他最终能将他的心理过程写成什么样子,愚耕觉得写自己亲自经历的的心理过程比揣摩着写别人的心理过程,比假设性的写出一些心理过程要艰难得多痛苦地多。也是最有意义的地方。愚耕想要把他的经历写成一本比起像情节小说,更像是心理小说的书,甚至想要写清他的心理与行为之间存在着一种怎样的必然联系。愚耕甚至还想到,如果他不能连贯起来的把他的经历写成一本书,就只好分做一件事一件事写出来,尽可能地把他的经历多分成几件事写出来。
愚耕的这些关于写书的想法,不是一下两下就写得清楚的。而且不去试一试写书的话,再怎么去想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更不可能写都不用写就能在心里面打一边腹稿。愚耕虽然是将要写自己的经历,但真正写起来还都是一种偶然。写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特别是写他经历的心理过程,更加是一种偶然,更加写成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愚耕想要把他的经历写成一本书真正最缺的是一个长期很好的而又稳定的写书环境条件,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愚耕不敢保证能为了写成一本书而苦苦坚持十年,愚耕越是想要写成一本书,就越是浮躁不安,按捺不住,决不会让自己好过,照此下去愚耕如何能创造一个长期稳定较好的写书环境条件,真是命苦,东风难求,事与愿违。
大概两个多月后的某一旁晚,因愚耕在做棉絮加工中的一件小事,愚耕竟与老板较上了劲,惹得老板一怒之下就踢了愚耕一脚,并扣住愚耕的胸脯,欲要大打出手,愚耕则嚎叫一声,欲要发疯,如果老板真要大打出手,愚耕就要在大仓镇正儿八经地发一回疯,倒看谁胜谁负。
老板见愚耕欲要发疯,也就有所收敛,并很快就平息下来,愚耕则难过极了,这是愚耕出门在外头一次有人打了他,愚耕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很多眼泪,心灵疗效显著,感受深刻,这也是愚耕出门在外头一次流眼泪,愚耕没有控制流眼泪,而是尽情让眼泪流出来,比起愚耕的心理活动,愚耕流出来的眼泪更加有突破,却一点哭声也没有。
晚上愚耕趁老板不在,就毅然决然地向老板娘提出他明天就要回家去。实质愚耕并不想回家去,但确实下定决心明天就要辞工走人,随便去哪里都可以,忍无可忍,以为这是他辞工走人的绝好时机,愚耕很不甘心长期在这里做棉絮加工,赚每月150元的工钱,只是因为愚耕当初答应至少要干完今年,所以很难提前辞工走人,可老板这回竟打了愚耕,愚耕就有了辞工走人的借口,口口声声说难道在老板看来,他就是路边捡回来的一条狗,难道在老板看来,他能在这里赚每月150元钱的工钱,就已经很不错了,难道他不在这里干活,就会饿死在外面。
愚耕为了急于达到辞工走人的目的,竟谎称他在上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就患过一场病,也一直拖了很久很久,一直还留有一些毛病,时好时坏,老板娘则急着想知道愚耕到底患过什么病,又有何影响。
愚耕则含糊期词,故弄玄虚,只想让老板娘明白,他患过羊角疯,癫痫之类的不可根治的病,受了刺激就更容易复发,进而愚耕还强调,他走过许多地方,干过许多种活,经历过许多世事,反正他一直就是乱七八糟,癫癫魔魔,行事无常,平常还总买些药吃,最后愚耕直接了断地坦白说,他确实神经不太正常,与世格格不入,干脆回家去算了,
愚耕是在撒谎,但并没有当他是在撒谎,比说真话还要认真。比起让人相信他是一个正常人,更容易让人相信他是一个不正常的人。比起他的行为方面的不正常,他的精神方面更加不正常。比起解释说因为有奇特的情怀,还不如直接了断说他就是一个疯子。他想要把他的经历写成一本书,是他发疯发得最厉害的一次。注定他以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发疯。
老板娘则基本上对愚耕所说的信以为真,顾虑重重,小心翼翼,不对愚耕做任何评价,只淡淡地告诉愚耕,应该去跟老板说说就是了,显然老板娘轻易就同意愚耕辞工走人,但还要老板才能做这个主。
第二天早上愚耕就正式向向老板提出要辞工回家,只要老板马上给他结帐,他马上就走人,愚耕还解释说,他出门在外虽然很没出息,但人缘很好,也很老实,从没有人要打他,但老板昨天却打了他,他再也无法呆下去,不然他会按他起初答应的那样,至少干完今年,他在这里已经够老实听话,老板怎么可以打他呢?
老板则抱歉似的解释说,昨天他并没有打愚耕,也完全事出有因,过都过去啦,并不让愚耕辞工回家,当初可说好了,至少要干完今年,老板还承认愚耕非常老实听话,但并不需要愚耕那样老实听话,他平常对愚耕也很不错嘛,老板还明确提出要愚耕干到今年年底,到时绝不会少愚耕一分工钱。
愚耕稍经思考当下也就答应老板干到今年年底去,算是没事了。
毕竟快到今年年底啦,愚耕勉强要辞工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更为重要的是,愚耕突然暗自决定,在这里干到今年年底就真的回家去算了,愚耕的思想有了很大的变化,甚至暗自有些激动不已,如果愚耕硬是勉强辞工,就显得不知好歹,不通人情,不讲信用,忘恩负义,愚耕回想起来觉得老板和老板娘对他还算好的,何况愚耕如果硬是要辞工,还不知会闹到什么程度去,有可能最终还拿不到一分钱,何苦呢?
愚耕自从决定要干到年底就回家去后,心里就一直反反复复地围绕回家这个重大决定思考斟酌,并慢慢巩固这个回家的决定,实乃明智的决定,为上上之策,自然而然,愚耕没有那次回家的决定有这次回家的决定意义重大。堪称愚耕的一个重大发现,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他出门在外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怕回家吗?回家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他越是怕回家就越是要回家,他回家后如果又忍无可忍,大不了又一走了之,他回家后的经历其实比他出门在外的经历更刺激,更过瘾,更有挑战性,他出门在外最严重也只不过落难而已,他回家最严重时足以让他感到生不如死,他只有回家后战胜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感受,才算真正战胜了自我,家里才是他最冒险的地方,也是他最陌生的地方,一直令他心有余悸,并总是想逃避瘟疫那样逃避那个地方,无论他出门在外怎么努力做他心目中的英雄,其实还是懦弱无能的失败者,永远不会真正成功,永无抬头之日,他出门在外的经历几乎模式化了,性质一成不变,真真是狗断不了吃屎的路,苟延残喘,折腾不休,没有一个一贯努力突破的方向,可他自从想要把他的经历写成一本书之后,就很不甘心继续这样鬼混下去,再也不能自暴自弃,他只要从今往后坚持不懈的往这一方面突破,就不是不可能让他的生命也在历史中留有痕迹。他是该要把他的人生划分一个段落,不能染成这种鬼混的癖好,再怎么鬼混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他实在鬼混够了,他回家去后很可能真的可以写书了,
只要他真正战胜了自我,父母亲大人不可能他把赶出家门,他回家后如果还不具备写书的条件,至少可以无把他的那些经历大至回忆一遍记下来,不然等若干年后,就算他具备了写书的条件,却又把那些经历淡忘了。不怎么刻骨铭心了,岂不遗憾终生,无法弥补,他的那些经历属于他个的,更属于整个时代的,他肩负着天之大任,他不回家去试一试写书,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他还是信奉那些话“你说你行你就行”,你实际能做到的远远超过你以为能做到的,“没有谁是先在岸上学会游泳再跳到水里去游泳,不要等到做哪件事的条件全部具备了才去做”。就不必再举更多更多类似的大道理,好多大道理经常挂在人们的嘴上,却实际很少有人那样去做。
愚耕虽然想过要再坚持十年时间才可能写成一本书,可他更希望能在两三年之内一鼓作气就写成一本书,不然他决不会让自己好过,甚至拖久了会丧失这种写书的毅志和决心,对写书并不一定有好处,要做就做最想做的,不能故意拖延,怕夜长梦多。
愚耕想要写书看重的是浑然天然,应运而为,是一种偶然,做他最想做的事情,使他的人生更加有意义,愚耕不奢望能当作家文学家什么的,愚耕并没有对文学形成个人的一套比较成熟看法,愚耕并没有想好要写成什么形式的书,能写成什么形式就是什么形式。草鞋没样,边打边像。必将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志者事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