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肉肉的小手“吧”地一声,贴到了她脸上。苏宜尔哈睫毛颤了颤,脑袋更清楚了一些,身体也渐渐恢复了敏锐的触觉,有一团肉肉厚实厚实地巴在她身上,四肢在她身上使力挪动着,一只小手更是在她脸上挠啊挠地……
她一睁开眼,就瞧见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趴在自己身上,大约有六、七个月大,乌溜溜的眼睛正转也不转地睇着自己,很是好奇,很是兴奋,“啊啊啊”地挥动着小手又在自己脸上拍了好几下。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在她心中油然生起,很亲切,很温馨,很柔软……苏宜尔哈抬起手轻轻摸着她白嫩的小脸,“宝宝。”已经长这么大了……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面对自己错失孩子一点点成长的岁月,她还是酸楚歉疚无比。
“对不起,额娘不是个好额娘。”抱着这可爱的一团温软,苏宜尔哈闭眼在她身上蹭着,将眼角的泪珠蹭去,又捧着她肉肉的小脸亲了又亲,“宝宝,额娘的宝宝,原谅额娘吧,啊。”
“啊啊,啊……”海兰宝宝很高兴这个一直睡的“额娘”终于会动了,还跟自己玩,手脚一直动个不停。
“主子……”在门外站了许久的春雨和馨喜极而泣,“您终于回来了!”
苏宜尔哈乌沉的眼眸朝她们那儿一瞥,眸光流转间仿佛深邃的夜空带起一串星光,雪嫩的容颜顿时生动起来,益发显得灵气十足秀丽绝伦。“春雨,馨桂,我回来了!”
“主子——”
“好啦,不哭,是我不好。”看着跪在床前眼泪流个不停的两人,苏宜尔哈有些心虚,可想而知这些日子她们是顶了多大的压力在维持着长春宫的运转,“谢谢你们将宝宝照顾得这么好……是你们抱她来的吧?”
“嗯,”春雨拭了泪,说道:“奴婢怕小公主与您不亲,便每日带她过来一会儿,告诉她您是她额娘,小公主很聪明呢,每次也都很乖,不闹人……”
“那,宝宝的阿玛还有哥哥们呢?”苏宜尔哈不知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不管情况是怎样,促成这种状况的人是她,她其实最没资格说什么。
“主子昏迷不醒,皇上一有空就来长春宫陪主子,一开始不让其他人来扰主子……”那时她才明白,皇上对主子的用情之深。真是,没到这坎儿,还真窥不到皇上那深藏不露的心思,以前也不过觉得是互敬互爱夫妻二人格外和睦而已,在大清,这样儿的夫妇也不是没有,像当年的直郡王允禔及其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还有如今的怡亲王夫妇。“后来,太医说让您心里牵挂的人多跟您说话您会快些醒来,皇上才同意阿哥们来看您,不过不许天天来。皇上对小公主很关心,亲自取了个名字叫‘海兰’,阿哥们也很喜欢,都说小公主长得像您,瞧这眼睛、鼻子还有嘴巴……”
春雨自动忽略了最开始那几天他们对小公主的不闻不问,心里觉得他们一开始的躲避忽略也不过人之常情,想透了,也就好了。
“至于宫里,情况跟您预料的差不多,九阿哥十阿哥倒没什么,四阿哥和七阿哥却遭了几次算计,好在有惊无险,连着四福晋也成长了不少……因为这事,安嫔贾氏被皇上赐死,荣宁二府也被抄了;敦妃(年氏)封号被夺贬成了贵人,日子过得不好;答应苏氏、顾氏和舒穆尔氏也相继犯了事,被小惩大戒一番后也安份了不少(位份不高又不受皇帝待见,这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只有延禧宫的海贵人在八月初产下了十一阿哥,皇上给起了名叫弘瞻,抱给了康嫔(完颜氏)抚养……”
苏宜尔哈静静地听着,这海贵人也不知是幸运还是手段高,竟然能在这一波波的宫闱倾轧躲避过去还成功生下了皇子。忽然听馨桂说道:“说到底海贵人和康嫔也是托了主子的福,要不是出了主子这事,那起子黑心的人都将矛头指向了四阿哥他们,延禧宫还不定能躲得过这劫呢。可惜,就算幸免于难,康嫔也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小命……”
听了康嫔的事,苏宜尔哈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后宫的女人为了个子嗣,连命都不怕搭上,“她如今也算是心愿达成了。”只是不知,她容不容得下十一阿哥的生母海贵人了。
春雨和馨桂两人见苏宜尔哈神色没有丝毫的不悦,相视了一眼,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春雨才记起:“您昏迷不醒后五公主和额驸从科尔沁赶回了京城,您没醒来,一个月后才不得已回了科尔沁……这下听到您苏醒的消息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苏宜尔哈心中欣悦无比:“是得派人将消息送过去,免得她担忧。”
呃,春雨和馨桂这才发现主子醒了,她们光顾着高兴,大半天了竟不记得派人通知皇上——
这时一个冰凉的声音缓缓响起:“那你们是不是也该派人通知一下朕啊?”
苏宜尔哈猛然抬头,看着背手静立在门口穿着明黄龙袍的男人,想起在二十一世纪听到的话语,心跳失序,竟不敢看他的眼睛,然后做了一件她懊悔无比的蠢事。
胤禛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个女人竟慌乱得拉了被子将自己和女儿盖在里头,满腔的怒意、狂喜一下子堵在胸口,无言了。这就是大清的皇后……
看她这模样,肯定是听到了他这段日子在她耳边说的话了!
那她这副做派是什么意思?!瞬间的不好意思过后他怒了,瞧瞧她做的事,敢撇下他和儿子女儿昏迷不醒,让他们担足了心,好不容易醒了又一副鸵鸟模样不肯面对现实,竟敢忘了叫人通知自己……以为这样就能逃避惩罚吗?
“带小公主出去。”龙目一扫,春雨和馨桂只得愧疚地上前将正跟薄被奋战的小包子抱了出来,匆匆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皇上……”苏宜尔哈嚅嚅地喊。
冰棺脸没有一点融化迹象。她再接再厉:“胤禛?”
他脸色缓了缓,虽然还没有春回大地,不过有了解冻迹象,她下了床主动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手:“对不起,我一醒来就看到海兰……所以多跟她玩了一会儿……”
伸手抚着她如东珠般泛着淡淡光泽的芙颊,还有粉嫩的微微抿着的唇,温热的颈脉……他猛地将她搂进怀里,闭上眼,吸闻着她发丝的清香,一样的温软,可她是灵气十足的,是有意识的,是活生生的。她是他爱的,只是这会儿,这爱有点咬牙切齿,不让她吃点苦头,对不起他这大半年来的隐忍。“那我们呢,我和元寿、安康、冰雅、天保天佑他们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多么想你?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他一口咬上她的唇,用力地舔咬吸吮着那柔嫩甘美的所在……
痛死了,这个野蛮人!
苏宜尔哈难受地蹙着眉,忍着推开他的冲动,双手环上他的腰,伸出小舌,温柔地回应着他,承受着他越来越激烈的索取。“唔……”虽然知道免不了被惩罚一顿,可别这么用力啊,她的嘴巴很痛……呜,今天不用吃饭了。
他一把将她抱起,扔上床。她惊呼,这个大尾巴狼,她才刚回来,好歹让她填填肚、洗个澡啊啊啊啊……
“……等一下,洗——”澡。她倒吸口气,说太快咬到舌了。
他对着她露出白森森的牙,“不用担心,朕每天都有帮你洗澡。”
囧。
时间,还很长。
放纵、自由、纵情、无拘无束,他像永远不知疲倦的机器,执意将这一刻的春光拉长、再拉长……
她真的要死了!一夜无话
不敢再犯同样错误,迅速将皇后醒来的消息传给了弘晔等人的春雨馨桂尴尬地看着在正殿明间等了大半天的阿哥们,喃喃地不知说什么好。
这可是第二天了!
弘晔苦笑着看了同样一脸郁闷的弘晨弘旻弘昊后对春雨道:“等阿玛额娘出门再有劳姑姑通知我们来请安吧。”
“是。”
“我们一起去看看海兰怎么样?”弘晔招呼几个弟弟。
弘晨几人对看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心里暗啐:阿玛也太不知节制了,额娘才醒来,累坏了怎么办?
恭送了几位阿哥出了正殿,春雨抹了把汗,还好她们只将主子醒来的消息传给了几位阿哥,政务上大臣们这段时间也习惯了不紧要的都由四阿哥代为处理,不然,皇后苏醒,皇帝连着几日不出长春宫这事儿一传出去……
主子定然连她们都要恼了。
馨桂将炖了几个时辰的补汤还有爽口的几个小菜并米饭端了进去,半晌,在春雨期待的目光下换了上一次留下的空盘碗回来,摇了摇头。
春雨无声地叹了口气,到底什么时候才出来啊?她将目光投向苏培盛,苏培盛眼观鼻鼻观心地不动如山,心想,咱家才不要去触那个火药桶呢,别人不清楚咱家却是知道,这半年多了,皇上可是放着偌大的后宫愣是没有临幸过任何一个嫔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