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汀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虽然隐隐猜到了些许,但是听到绿茵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震惊于心寒。
“是的,死了,她是被夫人命人给打死的……”想到绿芽,绿茵不由红了眼眶,语气略微哽咽的说道:“绿芽死得惨,死得冤,我好怕有一天自己也会成那样,所以我每次在兰秋阁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侍候着,我真的受够了。”
看着绿茵如同一个受伤的小兽,此刻正爆发着极大的不甘,似乎要去做最后一次反扑,汀兰握住绿茵的手,似乎想要传递给她一些勇气与安慰。
不一会儿,绿茵和汀兰便从耳房出来了,绿茵离开时,眼眶还是红红的,芷兰站在院子里,不由暗暗咂舌,绿茵虽然在兰秋阁不受待见,但是身为王氏大丫鬟,在府中还是有些地位与手段的,真不知汀兰跟绿茵说了什么。
芷兰正想发问,却被汀兰拽住了衣角,二话不说的拖进了内屋。
“那个绿茵如何?”
季荣华此时正坐在软椅上,低着头绣着花样,听到动静,头也不抬的问道。
“可用,绿茵对夫人积怨已深,就连跟绿茵交好的绿芽都是死于夫人之手,夫人身边有杜嬷嬷,旁的大丫鬟是一点儿也插不进去,所以她的日子过得也有些难。”汀兰点点头,说道。
对于绿茵的遭遇,季荣华一点也不感到奇怪,王氏本就是极其自私善妒的人,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成了精的杜嬷嬷,别的院子王氏防不着,可兰秋阁内凡是稍有姿色的丫鬟都不会得到重用,生怕什么时候就得了季和德的青眼,虽然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是王氏却还是防的死死的,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氏的这种做法,季荣华对其嗤之以鼻,这样不仅不会让季和德对王氏生出爱意,反而会令季和德反感,季荣华自认为对季和德是有些了解的,季和德绝不是个花心的人,相反季和德还很专一,元琴就是个一个例子,只是季和德对于权利的渴望,要多于爱情,所以才会对王氏李姨娘一再纵容。
还有一点,季和德最不喜欢善妒的人,而王氏却正好犯了这一条,这也难怪季和德一直甚少去兰秋阁过夜了。
至于绿茵,若是她够聪明,懂得审视适度,她不介意将王氏送到她的爪牙下,任她拿捏;对于王氏,季荣华是一定要扳倒她的,不仅仅是为了元琴,更是为了自己;所以今后这府中到底谁做主,她不想管,但是兰秋阁她是要牢牢把握在手中的,定要令其终生不得翻身。
太阳渐渐升至正空,时至午时,季荣华用过午膳后,便去内室小憩了,下午便有奴才来云华阁布置,大红的绸缎挂在各处,红色的花球点缀,所有的翡翠角八宝灯笼全部换成了红色的菱纱灯笼,云华阁内的仆人个个喜笑颜开,整个院落充斥着一派喜气洋洋。
晚膳时分,天色黑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自灰暗的天空中落下,砸在地面上,溅出一道道细小的水花,屋檐上的水流自凹槽流下,仿佛一道道水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水帘,将屋内屋外形成了一个隔离圈。
屋内灯火通明,中央的铜炉内冉冉飘起几缕青烟,淡淡的幽香,丝丝缕缕的沁入心脾,令人精神一震,似乎消除了一切的疲劳。
“到底还是这烟罗香好用,每日闻上一闻,就感觉整个人都轻省不少。”芷兰往铜炉内添着香片,凑近闻了闻,笑着说道。
“那就多带些,这烟罗香只有井栏胡同那家才有,每一次去买都得等好些时候,咱们自个带着,也可省的一两月不用去井栏胡同凑热闹了。”汀兰说道。
季荣华低头笑了笑,并未说话,这一出嫁,到底能过几天安生日子,还未可知,更何况,她还要去郎溪城,这又是一番奔波,哪里还有时间去用什么烟罗香,不过听得汀兰芷兰说的高兴,季荣华索性也就不说扫兴话了。
季荣华的晚膳一向用的极少,怕是夜里积食,故而只喝了些清粥拌着几样可口的小菜,吃完后,季荣华又练了会书法,看着时辰已经快到酉时末,便停了笔,准备就寝,毕竟明天要折腾一整天,今夜该早早歇下。
汀兰掀开珠帘,扶着季荣华正要往内室走,却听见在雨夜声中传出几声低低的敲门声,“都这个时辰了,谁回来?”汀兰回头望了一眼,自顾自在的说道。
“去瞧瞧吧!”季荣华看了一眼外头,淡淡道。
汀兰转身走出内室,行至门前,打开了房门,一股冷风透过缝隙席卷进来,其中夹杂着冰凉的雨水,黑夜中,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袍男子,正站在门前,浑身湿透,雨水顺着被淋湿的墨发流了下来,模糊了那张俊朗的脸。
“禹王爷……”汀兰惊呼一声,细看之下才发现面前站的人竟然是百里禹,这深更半夜的出现在一个女子的闺阁前,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毁了那女子名声。
“禹王爷,这雨冷风大的,还是赶快回府歇息吧!”汀兰连忙说道,似乎并不准备通报季荣华,毕竟季荣华明日便要出嫁了,就算这个时候没有外人在场,但万一被有心人瞧见了呢,不利的还是她家小姐。
“让你家小姐出来下!”百里禹淡淡道,常年不变的冰山脸,,此刻依旧满是淡漠。
汀兰有些迟疑,毕竟面前的人,是皇室五皇子,新封的禹王,她一个做奴才的,如何能够违抗。
“汀兰,谁啊?”
内室传出季荣华淡淡的询问声,见汀兰久未回来,便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季荣华有些意外,百里禹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院子里,更何况还是这个时候,看着百里禹浑身湿透的模样,连忙说道:“要不进来吧,万一被雨水侵了寒气,可就不好了。”
百里禹摇了摇头,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的盯着季荣华,眼底极力掩藏着那丝丝柔意,说道:“我是来跟你说一声的,明天一早,我就要去封地了。”
“怎么这么匆忙,不是说要下个月十五过后吗?”季荣华说道,她怎么也没想到百里禹来找她,只是为了跟她道一句别,百里禹的封地,虽然是个富庶之地,却离京都甚远,靠近出云国。
季荣华想,就算是要提前去封地,也不应该匆忙到如此的地步,这应该是百里禹自己的决定吧,不知道,到底是什事情,能让百里禹如此匆忙的远赴封地,不过凭她跟百里禹的关系,她也不想深问。
“……你多保重!”
对于百里禹,季荣华只有这一句话,突然她想到了金莹莹,若是金莹莹知道百里禹明日出发去封地,不知道她会不会不顾一切的跟上去,按照金莹莹对百里禹的心思,季荣华猜测很有可能,但是首先要过金王爷那一关。
百里目光定定的看着季荣华,似乎要将她深深的刻在脑子里,他何尝想离开京都,离开离她如此近的的地方,只是他无法忍受,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作他人为妇,所以,他只能逃避。
“把你的香囊给我吧,就当做个念想。”百里禹指了指季荣华腰间绣着海棠花的香囊,突然笑了起来,就当是个梦好了,不过就算是梦,他也愿意在梦里守着她一辈子。
这是季荣华第一次见到百里禹笑,虽然有些僵硬,却很好看,伸手解下腰间的香囊,递给了百里禹,“其实,你应该多笑笑,很好看。”
百里禹并未说话,接过香囊,愣了片刻,好看么?其实他私心想着,若是可以,他愿意一辈子只笑给她一个人看,想着,嘴角不由浮起一抹淡笑,迅速转身离去,深怕再多停留一刻,就再也没有勇气走出去,黑色的长袍瞬间与黑夜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雨。
这一夜,雨声烦,黑夜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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