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队长,您倒是小声点啊!”李旦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咱这不是叫当汉奸,咱这是想办法先活下来。要是连命都没了,咱们拿什么去打鬼子啊?”
“嗯……你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咱们这是去吃日本人的,喝日本人的,拿他们的枪去打他们?”李凤河微微点头斜眼看着李旦说道,“那咱这不成了吃里扒外了?”
“不是吃里扒外,是策略,策略!”李旦赶紧解释道,“韩信还从人家裤裆里钻过去呢,后来不也成了大将军?大队长您雄才大略,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万人敬仰!”
“妈的你小子就知道拍马屁!”李凤河笑骂道,“不过日本人怕是不相信咱们啊,这可部之间容易的事情!”|
李旦一听大喜过望,他使劲的拍了拍胸口,“大队长这个您尽管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李凤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李旦,我咋觉着你小子不地道呢?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李旦被吓了一跳,赶紧连连摆手,“大队长您冤枉我了,就是借我十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啊!”他悄悄的把头靠近了一些,“我这不是也为您着想嘛,您看郭泓志那个样子,咱要是不寻一条出路,迟早还不让他整死了?”
一说起郭泓志,李凤河也就来了气,这些天受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心头。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听你的,咱不能窝囊的让他给逼死了……”
李旦领命去了,李凤河转悠了一圈,一直等到天快黑了,才带着卫士回了驻地。
“哈哈,李大队长辛苦了!”郭泓志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和白天的态度判若两人。
李凤河心不在焉的应付了几句,心里却是在想,“郭泓志啊郭泓志,你甭在老子面前装好人了!你这笑面虎谁不知道啊?等李旦那边有消息了,老子就不尿你这一壶!”
郭泓志哪里知道李凤河想的是什么?他还是笑呵呵的看着李凤河,“李大队长,我和上峰联系上了,上峰已经决定升我为保安旅的旅长。我向上级推荐你当副旅长了,命令过两天就下来!”
“啊?真的吗?恭喜郭副……哦不,是郭旅长!”李凤河有点儿惊讶,他知道这是郭泓志为了拉拢他,可也是有点儿动了心。副旅长,这个诱惑还是不小的。
“你我都是兄弟,干嘛这么客气?”郭泓志亲热的拍了他一下,“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干,以后也能混个旅长什么的干干,到时候你就是将军了,就是祖上也有光啊!”
“嗯……啊……那个,谢谢郭旅长栽培!谢谢郭旅长栽培!”
“哈哈,你这么客气干嘛?”郭泓志哈哈大笑,“那个,通知伙房,今儿加几个菜,我要好好庆祝一番!”
那个勤务兵站着没有动,眼睛不停地往李凤河身上瞄。
李凤河很奇怪,“你还站着干嘛?没听到郭旅长的话吗?”
勤务兵为难的挠了一下头,“大队长,咱们都快断顿了,拿什么加菜?”
这句话像是劈头浇了一盆凉水,把郭泓志的那股子热乎气一下子浇得无影无踪。是啊,连基本的肚子都混不饱,还拿什么庆祝?
他有点尴尬的笑了一下,人穷志短,掏不出钱来说话也没了底气,“那这个……这个不急,等过两天上峰拨的军饷下来了,咱在庆祝也不迟……”
……
……
半夜时分,李旦回来了。他走到李凤河的窗外轻轻敲了几下,“大队长,大队长,我回来了!”
门咿呀一声开了,李凤河一把将他拉了进去。灯也没点,李凤河就着急的问道,“怎么样?”
李旦呼了口气,“大队长,好消息,好消息啊!”
“好消息你特娘的倒是说呀!”李凤河不满的说道。
“嘿嘿,恭喜大队长了!”李旦笑嘻嘻的说道,“赣城的皇军说了,只要大队长带人去,马上就是皇协军团长,人一到就先拨两千块大洋,另外先发一个月的军饷。大洋啊,那可都是真金白银,比法币值钱多了!”
“真的?”
“真的!我还能骗您吗,就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李旦嬉皮笑脸的说道。
屋里很暗,李凤河直勾勾的看着李旦,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大队长,您这么看着我干嘛?”李旦忐忑不安的问道。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想当汉奸了?”李凤河冷冷地问道。
李旦后背一下子冒汗了,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大队长我冤枉啊,我就是看咱们的日子太辛苦了,这不是给兄弟们找条出路吗?”
“你还不说实话?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李凤河刷的从床头拿出了短枪,子弹上膛的声音听得李旦是心惊肉跳。
“你是怎么和日本人联系上的?他们怎么会相信你说的话?”连着两句质问,句句直逼问题的核心。
李凤河的意思很明显,你一个保安队的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和日本人搭上话了?他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日本人又不是傻子,他们就不怕这是个圈套?
李旦咬了咬牙,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只好老实交代了。“大队长……我之前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被日本人抓住了。一个日本女人说她是什么军官,要我为他们办事。我要是不从就要把我拖出去喂狼狗。我害怕就答应了……”
“你特娘的还真当了汉奸!”李凤河冷笑着说道,出人意料的把手枪收了起来。“你特娘的挺能装的,把老子都骗了!”
李旦一看李凤河把枪收了起来,心里也就有了底。他谄媚的上前一步,“大队长,那皇军那边……”
“滚你妈的,老子还没答应呢,你就皇军皇军的叫上了?”李凤河骂道。
“我的大队长哎,您可小声点啊!”李旦赶紧制止他,“当心隔墙有耳,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们就完蛋了!”
“你也怕死?”李凤河笑骂道,“这外面都是我们的人,要不然你小子能靠近这屋?”
李旦这才放下心来,说话也就有了点底气。“大队长,您还是做决定吧,当心夜长梦多。那个姓郭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他我就发憷!”
李凤河笑了一下,走到凳子上坐了下来,掏出烟盒点上了一支,在那里慢慢的抽了起来。眼看着一支烟快要没了,他才悠悠的开了口,“李旦,你知道今天姓郭的说了什么吗?他当上旅长了,还说要保荐我当副旅长。你说这副旅长和团长相比,哪个更实惠啊?”
李旦一听就急了,“大队长,你可不能被他灌了迷魂汤啊。你看看我们现在的惨样,不要说给您一个有名无实的副旅长,就是封你个师长军长又怎么样?还不是咱们这几百人这点儿破枪?您别看到了皇军那里只是一个团长,那可是除了皇军您就是第一号人物啊,谁敢在您面前说个不字?您可要三思啊!”
李凤河噗嗤一笑,“看把你给吓得,老子早就做好打算了!”
“那您是怎么打算的?”李旦紧张的问道。
李凤河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不是我李凤河想当汉奸,实在是山里的日子太苦了!你知道吗,晚上姓郭的说当上旅长要庆祝一下,居然连个像样的菜都没有,你说这日子怎么过?你说的没错,咱们不管怎么样要先活下来,管他日本人还是蒋委员长,哪怕是八路也行,只要能给咱枪给咱钱,咱们跟谁干都行!”
李旦笑了,笑得十分的开心。李凤河已经表明了态度,只要给钱给枪就行。现在蒋委员长远在重庆,他就是有钱有枪也鞭长莫及。至于八路,那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一个个穷得连裤衩子都没有,裤子一脱就是白花花的屁股,想从他们那里弄到钱比从蚊子身上割肉都难。
现在皇军有枪有钱又给地位,李凤河哪能不动心?李旦高兴还有一个原因,那个女太君答应过他,只要把李凤河拉过去就让他弄个副官当当,可是比现在的地位高多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郭泓志早早的就把人都集中起来了。他要当众宣布一下,从今以后他就是旅长了,这支队伍上残留的祝爱周的痕迹要被彻底的抹去。这些天他一直生活在祝爱周的影子下,让他浑身难受。现在有了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他又怎么能放过?
那些士兵一个个歪歪斜斜的走了过来,有气无力的抱着枪在那里瞅着。有的人在小声地议论,夜里谁谁又跑了,还有谁谁也做着打算。
郭泓志一看这些兵的样子就来了气,以前祝爱周只要训话,那队伍站得跟用尺子量过一样。再看看现在他们一个个的模样,那里有一点儿军人的样子?当然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只能把怒气忍着不放。
“各位兄弟,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昨晚我接到了上峰的命令,由我正式接任咱们保安旅的旅长。从今天起,我们要好好地振作,重振我们的威风。争取早一天从山里打出去,把赣城夺回来!”
下面响起了有气无力的掌声,那些士兵没有什么喜悦的样子。祝县长不在了,现在谁当旅长都一样,总之也代替不了他的位置。
郭泓志正要继续说什么,就听到了一个刺耳的声音。“郭副旅长,你是升官发财了,我们这些兄弟们怎么办?我们的肚子可饿的咕咕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