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苏城,听说你救了个小女娃娃,就是他吗?”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苏城转过头,蓦然发现一脸嘲讽的苏易站在自己身后,饶有兴趣地盯着魅琪。
“苏易,你来这里干嘛?”苏城蹙着眉目,警戒地盯着苏易,随后将魅琪拉到自己身后。
苏易冷哼一声,袖袍一挥,一条绿色的小蛇便闪电般地探出,直取苏城。
“啊!”后者大叫一声,立刻本能地躲到了魅琪身后,拉着小女孩的衣襟,哆嗦个不停。苏易是家族中的第一天才,平时就以老大自居,经常欺负村里的小孩子,坦白说,平庸懦弱的苏城对后者是很畏惧的。
因为连他自己的父亲都喜欢苏易胜过自己。
仙族,实力决定权利,而不是出生!
因此当苏易欺负他时,躲避逃跑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反应,这种反应甚至压过了他的自尊,将一个女孩子变成了自己的挡箭牌。
而上一秒,他说自己会是保护她的英雄。
小蛇撞在魅琪身上,然后弹落地下。
“哈哈”苏易笑的前俯后仰,捧着肚子,笑弯了腰,半晌后,他走到魅琪身边,捡起那条小蛇,提到空中晃了晃。
碧绿竹子做成的身体在空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苏易戏虐地掰开小蛇的口,往自己身上咬去。
“苏城,你就这点出息,一条假蛇都能把你吓的躲在女孩子身后。”轻蔑地笑了笑,拉长语调:“我似乎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不喜欢你的原因了。”
苏城紧咬着小牙,苏易说的句句在理,全是事实,他一点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苏城才不是胆小鬼,他是英雄!”魅琪倔强地道,她紧握着银漠的小手。
她身上的伤都是被人欺负的,对于苏易这样喜欢欺负别人的做法,她深恶痛绝。
“新来的,你算什么东西?”苏易一脸阴沉,这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竟然敢挑战他的权威:“跟这种废物在一起,也只能说这种自我安慰的废话。”冷笑一声:“英雄?如果将一个昏迷的人带回家里也算英雄的话,那些送酒鬼回家的人岂不都是英雄。”
苏易的笑容越发尖锐,像一根针,不断扎着苏城的自尊。
他缓缓走到魅琪身边,不屑地道:“你想为那个废物出头吧,那就和我打一场,看看你够资格不?”
苏城急了,八岁的苏易已经能凝聚术力,利用其强化肉体了,虚弱的魅琪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苏易,你再乱来?我要叫阿妈了。”苏城紧张地道,一滴冷汗从白皙的侧脸滴下。
苏易顿住步伐,像头狮子一样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猎物,最终他摇了摇头,走了回去,声音冷漠地道:“你就一次一次地躲在你阿妈身后,躲在这个女孩身后,躲在别人身后吧。等哪天我站在山顶的时候,我会看到你如蝼蚁般弱小的样子。”在一颗白桦木前停下,侧步,握拳,红色的术力集中在右拳上,轰击,巨木被拦腰斩断,碎屑纷飞,在苏城的左边侧脸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凝术士,八岁的凝术士!
苏城的心里涌起惊涛骇浪,家中最出色的天才横空出世了,原来这便是苏易来这里的原因——炫耀!
“我来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炫耀,而是讨厌你的懒散。仙族的名声不能被你玷污,苏城,你生在老虎一样的强大种族,却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最后的命运也会和猪一样——任人宰割。”
苏易慢慢地离开,背影却像一珠藤蔓,在他的内心疯涨,枝桠紧紧束缚住心脏,让他快要窒息。
泪水从眼眶中溢出,这一刻他知道自己长大了,需要改变了。
不是因为家族重任,伟大复兴之类的堂皇理由,只是因为他有了一个始终相信自己的朋友,认同自己的朋友,而她看到了他最懦弱无用的一面。
他不能让这样事情再次发生,不能再次辜负魅琪的信任。
因为自己是英雄啊,苏易,他一定会用来洗刷耻辱。
少年的内心翻江倒海,表面却依然牛气地道:“英雄几句话就将他打发了,厉害吧!”
魅琪一怔,随后猛力地点了点头。
……
苏城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修行术力,因为这传出去只会是一个让人贻笑大方的笑话,他一个人默默无闻地独自训练,吃饭快速地扒几口,晚上一直练到夜深人静,鸡鸣三更,对于苏城的做法,苏铁只是无奈地叹了叹气,认为儿子贪玩的连饭都废寝忘食了。
他也懒得再管,反应无论苏城如何努力,都是比不上苏易的,他俗事缠身,没有时间浪费在这没有天赋的儿子身上。
对于苏城自己来说,想法虽好,实际做起来却并非易事,他对修炼可谓一窍不通,连怎么凝聚术力都不知道。仙族之人,五岁便会接受一次检查,查看是否拥有修行术法的灵根,拥有灵根的孩子会有专门的老师指导,修行资源层出不穷,像苏城这种普通少年自然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因此,他只能修炼基本,强化体魄,在树上,拜猴为师,学习空翻跃动;在水里,模仿游鱼,领悟翔跃浅底;踏平地,观察虎豹,仿学撕咬扑击……久而久之,他渐渐领悟到了这些生物的神韵,得出了自己独特的间接,他学会了鹤的金鸡独立后,猛然蹬出另一只脚,像蓄势的猛虎冲向前方,将两种不同生物的特点融合,达到化静为动的特点。他从蛇的蜿蜒行走,弯曲发力的形态中自创了提升速度爆发的招式,连狐狸的伪装,狡兔的细心,草羚观察危险的方式他都了若指掌。
他没有很强大的老师,但是他有许多自然界最出色的老师,在三重宇,唯有出色才能生存。
更让人可惜的是,随着整天日以夜继的训练,他的体魄大幅度提升,身体的反应速度也是今非昔比,在某一天的训练之中,他突然发现他吸入的空气越发的精纯,而呼出的气体越发浑浊,久而久之,身体素质再次大幅度提升,体内有一股无色的精纯能量,他可以将其调用,覆盖身体能增强防御,集中拳头能增强破坏,他知道,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已经能凝聚术力了。
八岁的孩子,从平庸到能凝聚术力的过程仅仅用了半年。
这半年,他长大了许多,体格更加健魄,越发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成长,连魅琪也一样,因为后者同样忙着变强,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
“苏城,你带我来这里干吗?”魅琪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小嘴微微嘟着,声音如蚊子,不满地道:“天色这么晚了,而且马上要下雨了。”
“下雨才好呢!”苏城嘿嘿一笑,望着乌云笼罩的天空,明亮的眼神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下雨有什么好的,我不喜欢雨,它总是有种淡淡的忧伤,让我想起不好的回忆。”魅琪低垂着头,像一株被风霜压垮的鲜花。
“过去和未来会不同的,雨也会不同的。”苏城没有因为魅琪的话语而动摇,他握着魅琪的手,温柔地道:“请你和我一起耐心地等!”
魅琪一怔,随后一个暴栗点在苏城头上,无奈地道:“真是怕了你,让我打下,我们扯平。”
苏城,虽然不知道我在陪你等什么,但是我愿意等。
“干嘛打我?暴力姑娘可嫁不出去。”苏城揉了揉脑袋,颇有怨气地道。
“我喜欢,怎么,不行吗?”
苏城同样一愣,毫无预兆地亲了一下魅琪的脸庞,挺起胸膛无奈地道:“我也喜欢,不行吗?”
“当然可以,尽管来。”魅琪挺起胸膛,面不改色地道,当了那么久的童奴,哪里还会在乎这些世俗观念?
而且她知道苏城只是纯粹的好玩而已,九岁不到的孩子,他懂什么?
苏城惊讶地张大嘴巴,良久,无奈地发出感慨:“说到耍流氓,还是你在行啊!”
魅琪笑的花枝乱颤,苏城这一副感慨的大人样子可是实在够逗的。
天空有惊雷划过,一场猝不及防的特别之雨突然降临,在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刻,魅琪的笑声恰好戛然而止,笑容却恰好定格。
这场雨,美丽的让他忘了思考。
赤色的雨滴像火焰唰唰落下,橙色的雨滴像蒲公英飘散飞舞,黄色的雨滴打着卷儿飞转,轻柔的如同一片羽毛,绿色的雨滴成莲叶形状,飘飘洒洒而落;青色的雨滴细小而绵长,像一条条纷飞的彩带;蓝色的雨滴像飞驰的光线,一闪而过,划破苍穹;紫色的雨滴落到地面,又轻轻弹起,发出清脆的弦鸣之音。
七色雨滴,千姿百态,这是一场声色的盛宴,如同百花在媚春争艳。
整片天空华美而绚烂,像是成千上百的仙女手持彩练在空中起舞,慢时是宁静的山水春光,动时是急速的俊马奔腾,地面染成七彩的颜色,即使是再不起眼的灰暗石头,它们也是最辉煌的片刻。
魅琪动情在雨中漫步,雨滴打在身上,清凉舒心,她的黑色布衣变得光鲜靓丽,她的神情变得欢快舒展,她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有力道。
这场雨也许洗涤了她的过去。
整片天空都下着七彩的流星雨,本该漆黑的夜晚一片辉煌,世界所有的污垢黑暗全部隐匿,苏城嘴角浮起浅笑,打量着这个美丽的世界,随后视线莫名其妙地定格在魅琪的身上,少女如一把旋转的雨伞,甩出七彩的光芒,银铃般的笑声穿越珠帘雨幕,轻轻扣着苏城的心扉。
这一刻,苏城发现自己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视线从全世界聚焦到魅琪的身上。
我想,那一刻,不到九岁的我或许已经明白了某种滋味,怦然心动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