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爷这里概不赊账!若你身上有值钱的东西孝敬给爷,爷可以考虑赏你一碗水!”瘦子狱卒笑道。
小丫此刻身上,唯有两件贴身带着的东西,婉月的羊脂玉手镯和一根木簪子。
这两样东西,她都不能舍弃。
不知过了多久,小丫忍着全身的刺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她现在的样子,应该快要死了,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胖狱卒的声音传入小丫的耳际。
“要不,咱还是给她一口水喝吧?”
“上面的人交代了,能怎么刁难虐待她,就怎么虐待她,千万别手软。”胖狱卒忽然瞄见了她手上戴着的羊脂玉手镯,眼睛一亮,“那东西看着不错!”
“你想干嘛?”瘦子狱卒问道。
“干嘛?反正她都要死了,那手镯留在她手腕上,到时候也是便宜了别人,倒不如咱们先下手。”说着,胖狱卒便打开牢房门,蹲在小丫身旁,伸手取下她的手镯。
“这人还没死!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瘦子狱卒道。
“等她死了,就是从死人身上拿东西,更不吉利!你既然不想要这手镯,就别多嘴!”
小丫吃力的睁开眼,嘴唇已经干裂得能脱下一层皮,恍惚间感觉有人抬起她的手腕,这才看清,原来是狱卒想要取下她手腕上的手镯。
“不要……”虚弱无比的声音,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
“你都快死了,留着这东西在身上也带不走,倒不如便宜了老子!”说着用力取下手镯。
小丫为了不让他强行取下手镯,故意将手捏成拳头,有气无力道:“你最好不要动我的东西……”
“老子告诉你,你也别倔。若是再倔,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胖狱卒有些怒了。
“算了,胖子,说不定那手镯对她来说很重要……”瘦子狱卒在旁边看的于心不忍。
“敬酒不吃吃罚酒!”胖狱卒根本不听劝,将小丫的手放在脚下,使劲踩。
“啊——”用尽全身力气的嘶吼,声音已经沙哑得十分低沉。
手臂上的疼痛,不得不让小丫松开拳头,最后那狱卒终于顺利取下手镯。
“你还我……”那样冰冷寒彻的眼神,直直盯着胖子狱卒。
被这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胖子狱卒竟然有点心虚,后背忽然冒出冷汗。但低头一看手里的东西,便也顾不得许多。
“果然是个好东西!”手镯上面有血迹,他哈了两口气,再用袖子擦干净,“你一个将死之人,还留着这东西干什么?!做人不能太贪心!”
便得意洋洋的走出大牢,继续将牢房门锁上。
“我的手镯……”
隔壁牢房传来讥讽的声音,“若我是你,还不如早些主动交出手镯,换来吃的用的,也让自己在这里的日子好过些!”
“瞧她那傻样!进了这里,还痴心妄想能活着出去,这里可是死牢!能出去的,除了狱卒就是死人!”另一个犯人冷冷道。
奄奄一息的小丫懒得搭理他们一句,甚至连说话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痛意肆虐。
隐约听见有人开牢房的声音。
一碗水放在小丫的眼前,小丫看见是水,才提起半分力气。可她的手腕已经动弹不得,只得慢慢爬过去,直接埋头用嘴喝碗里的水。
直到喝干碗里的水,这才抬眸一看,原来是那个瘦子狱卒,“大哥,能不能再来一碗?”
“是他抢了你的手镯,与我无关!你若死了,去找他,千万别来找我。”瘦子狱卒觉得此人执念很深,眼神有些可怕。估计那手镯是她很重要的人留给她的,万一她死了,说不定会变成厉鬼。
他胆小,还是私下给了她水喝,他不想招惹这样的人。
就这样,小丫连续喝了六碗水,才总算解渴。
“谢谢大哥……”小丫虚弱道。
“记住了啊,千万别来找我……”瘦子狱卒逃也似的拿着地上的碗,退了出去。
不知为何,他看了她刚才那瘆人的眼神,竟有点怕她。
“放心,我记住了。”
北辰国,梵罗宫。
白发沧桑的老头正在夜观天象,忽然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儿?南斗府星为何光芒变得如此微弱?仿佛就要消失?”
“莫非是天命之女危在旦夕?”
华玥国,马车上。
“少爷,已经找到少夫人了!”辰逸刚收到飞鸽传书。
白陌染那冷寂的眼眸中终于有了光,“她在哪儿?”
“少夫人被关进了天牢,澜鸢通过北辰皇宫里安插的眼线得知,少夫人假扮江湖道士,揭下皇榜,入宫为夜箐离解毒。最后面见了北辰国皇后,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当成谋害皇子公主的凶手,直接被打入天牢。”
白陌染眼中的喜色瞬间消失不见,恍若看见他眼里的星河陨落。
一定是夜箐离在从中作梗。
“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澜鸢已经易容混进皇宫,很快便能找到少夫人。”
“立刻修国书一封,将皇后的画像送到北帝手中。表明她是华玥国皇后的身份,若敢动她分毫,朕,绝不会善罢甘休!”
“少爷,北辰国多番欲挑起战乱。如果说明少夫人的身份,恐怕他们更会对少夫人不利。”
“若他们真想挑起战乱,那必然会留她性命,以此要挟朕。”
“既然如此,少爷岂不是会很被动?”
“朕想要在北辰国大牢劫一个人,不难。”白陌染冷彻的眸子变得愈发深沉,宛如深渊。
“少爷是想以此保住少夫人的性命。”
“夜箐离心狠手辣,她落在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手里,一定凶险万分。”
“就怕这个夜箐离再次从中作梗,暗害少夫人。”
白陌染眉头深蹙,手中的那个药瓶不由得握得更紧。
这个傻女人,以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回到自己的地盘,就成了阶下囚?
你的聪明才智、阴谋诡计都去哪儿了?
那个总能绝地逢生的倔强女子,去哪儿了?
真是让人不省心。
北辰国,碧瑶宫。
蓝田玉暖坐在夜景天的身侧,“天儿,你父皇让你去华玥国寻找天命之女,没想到你竟然只顾儿女私情,结识了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不仅毁了你自己,还差点害死了离儿!”
“那个贪慕虚荣的女人,竟然自称是小七,她怎么可能是小七?小七早就不在了……可怜我的小七……”说着,蓝田玉暖的眼眶便红润了,她的小七最为乖巧,也最为讨喜。
年仅十岁的她,性子活泼,古灵精怪。朝野上下无人不喜,无人不爱。
后宫之中,皇上宠爱、妃嫔疼爱、宫女太监喜爱,仿佛她就是上天的宠儿,人间的开心果。
可就是因为她太好,老天爷或许才想尽早收回去,不然天宫太寂寞,太无聊。
“可为什么,母后看见她那双满是委屈的泪目,会隐隐心疼?明明做尽坏事的是她,她为什么还会装作委屈至极的模样?”
“是因为本宫太心软了吗?”
正在伤心的时候,却恍然见发现夜景天的手指微微在颤动。
“天儿?”
“天儿!”
蓝田玉暖脸色立马有了喜色,“晚颐!快传太医!”
门外的老嬷嬷闻声,“是。”
太医把脉过后,“奇迹!简直是奇迹!”
“罗太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天儿还能醒过来?!”
“微臣前几日诊脉,二皇子殿下几乎是不可能再醒过来的。可今日诊脉,二皇子殿下最迟三日就能醒过来!这简直是奇迹啊!皇后娘娘您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本宫……本宫只是按着罗太医开的方子,每日亲自喂他药,并没做其他的事。”
罗太医依旧满脸疑惑。
“若真说做了其他事,就是每日陪在他床前,给他讲讲往事。”
“如此便对了!一定是皇后娘娘您的母爱打动了昏迷中的二皇子殿下,才让他有了想要醒来的强烈意识。”
蓝田玉暖眼含泪光的望着昏迷中的夜景天,露出温柔可亲的笑容,“太好了,本宫的天儿终于能醒过来了!”
碧瑶宫,偏殿。
“你说什么?!三日之内他便可醒来?!”夜箐离的蝶之恋之毒终于控制下来,面色才稍微好点,此刻变得铁青。
地上跪着何太医,全身颤抖,“前几日你诊过脉,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本宫说,他这辈子再也醒不过来了吗?这才几日,他就能醒过来了?!”
“微臣……微臣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明明前几日诊脉,他确实没有能醒过来的痕迹,就连罗太医当时也这么说……”
夜箐离冷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杀意,绝不能让他再醒过来,否则……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本宫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谢公主!谢公主!”何太医连忙磕头,如获大恩。
“本宫要你想法子,让他永远也醒不过来!”
“这……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微臣……微臣……万万不敢!”
“怕什么?!出了事,自有本宫替你担着,你的家人,本宫也会派人保护妥当。”
他的家人……
何太医袖中的手不由得握紧,蹙眉闭眼叩首,“是……”
“微臣听罗太医提起过,给二皇子殿下开的药房里,有一味药名叫何等汝,其外形与另一种带毒的药材等归来极为相似,但药性却截然相反,要特别注意。这两种药材入药时,都必须磨蹭药粉,故而很难察觉。微臣定会想办法,将等归来的药粉加入二皇子殿下的药中。”
“何等汝……等归来……”
“好,本宫等你的好消息!”夜箐离泛白的唇角微扬。
第二日。
“公主,何太医昨夜喝了酒,不小心跌落潋滟河,淹死了!”宫女匆匆进殿禀报道。
“哼!这个胆小的懦夫!想一死了之,以为这样本宫就会放过他的家人?”
“公主,他特地差人送来了这个。”宫女双手递上一封信。
夜箐离展开信之后,一掌拍在茶几之上,“还竟敢以此要挟本宫,若他的家人死于非命,他就要将本宫意图谋害二哥的事公诸于世!”
“好得很……”
现如今最紧要的,便是想办法让二哥永远的沉睡下去!
事后,再慢慢收拾这个不识抬举的何太医。
宫女从外面进殿,面露难色,“公主,奴婢去灶房,本想借机将这东西塞进药罐子里。可偏偏是晚嬷嬷亲自守着熬药,寸步不离,奴婢根本找不到时机下手。”
晚嬷嬷,是蓝田玉暖的贴身宫女,对蓝田玉暖忠心耿耿,深受蓝田玉暖重用,跟随她多年。
且这晚嬷嬷至今未嫁,孑然一身,这样的人,任何事都无法威胁到她,因为她没有软肋。
若有软肋,那必然是蓝田玉暖。
夜箐离是拿她没有半分办法!
“看来……只能本宫亲自动手了!”夜箐离心里悄然算计着,冷幽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杀意。
算准了晚嬷嬷即将端药去夜景天房中的时间,夜箐离陪在蓝田玉暖身边,一起坐在夜景天的床边。
“母后,您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二哥,脸色憔悴了不少。若是二哥醒来看见了,定会心疼。”夜箐离拉着蓝田玉暖的手,柔声道,“您就暂且回房休息吧,由离儿守着二哥。”
“这怎么能行呢?你体内得毒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身子依旧孱弱,怎可让你照顾你二哥?偏偏也是巧,你二嫂也病了,无法入宫,否则由她照顾最好。”
“二嫂恐怕是听闻二哥在华玥国与那个女人的事,心有芥蒂。”
蓝田玉暖淡眉微蹙,纤纤玉手扶额,虚弱道:“等你二哥醒了,母后定要好好教训他!让他去华玥国办正事,他竟然在华玥国招惹一个妖孽,惹出这么多祸事!”
“娘娘……”晚嬷嬷端着刚熬好的药,端进屋。
夜箐离浅浅一笑,主动走上前,端起药丸,“母后,今日就由离儿亲自为二哥喝药吧,您也好歇一歇。”
蓝田玉暖扶额,自己确实是有些乏了,“也好。”
晚嬷嬷将昏迷中的夜景天扶住,夜箐离用勺子在药碗中搅拌,企图将滚烫的药吹冷些。
一勺又一勺地喂着,看着药碗中的汤药越来越少,夜箐离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二哥,你别怪小五心狠!要怪,只怪你选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