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姑娘你尽管开口,兄弟们能做到的,必定倾尽全力做到!”旁边人高马大的二黑拍拍胸脯道。
“以后,若有人问起,切莫与人说你们曾见过我。我仇家太多,怕牵连你们。更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去处。”
“锦姑娘既然怕仇人寻上门,我这就去黑市,替你寻两个可靠的保镖护你周全。”中年男子严肃道。
“多谢大哥,大可不必,我尚有一技傍身,常人定然不能伤我半分。”这里可是白陌染的老巢,自己去黑市,岂不是暴露行踪?
他们倒是见过小丫的厉害,那群马匪最后死伤无数,而她,未被伤到分毫。
从屋子里追出来的星卒一把抱住小丫的大腿,“姐姐!姐姐!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在途中,小丫同星卒讲了很多有趣的事,还烤了野兔子给他吃,他十分喜欢这个大姐姐。
小丫摸着星卒的头,听着他叫自己姐姐,就仿若听见弯弯在叫自己,十分亲切,心里自然喜欢星卒。
一脸宠溺道:“姐姐可能不会回来了。”
“姐姐不回来了?那星卒若是想姐姐了,怎么办?”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小丫,一脸童真。
“星卒若是想姐姐了,便抬头数天上的星星。等你数完天上星星的时候,姐姐或许就回来了。”
星卒一脸惊喜道:“真的吗?”
小丫嫣然一笑,“嗯。”
“那咱们一言为定。”星卒伸出小拇指,准备与小丫拉勾。
望着星卒的小手,小丫微微一愣,胸口微微刺痛。随后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浅笑着与星卒拉钩。
不受控制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些画面。
那是第一次与白陌染拉勾,在忆雪居后院的碧仙湖边,他们第一次正式结盟,对付共同的敌人拓跋珣。
那时自己很意外,白陌染竟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第二次与白陌染拉勾勾,是在摘星塔:“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许离开我。”
而自己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回答:“好……”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俩人拉钩大拇指轻轻一摁。
最后一次拉勾勾,是在洞房花烛夜……
可这些承诺又算什么?
只不过是失去后的枉然,徒在记忆里插上一把刀。那时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痛……
告别星卒等人,小丫拉着马车里昏迷不醒的夜景天,缓缓向城门驶去。
城门边,贴着夜箐离的画像,盘查得十分严格。
蒙着面的小丫拉着马车,排着队,等待着盘查。心里不免庆幸,自己离开太子府如此之久,白陌染竟然没有派人来寻。一边又在心里骂自己,竟然还想着他能来寻自己?
他以为自己是他的杀母仇人,又亲口喂自己喝下堕胎药,难道这还不够让自己死心吗?!
拓跋鈞驾崩,他一定忙着处理政事,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这个杀母仇人。否则,自己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来到莫西郡?
“你为何带着面纱?”守城的士兵冷冷地问道。
自然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容貌太出众,反而容易引起注意,而自己要的,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回官爷,脸上起疹子了。”
“将面纱取下来。”
“这疹子恐怕会传染人。”
此话一出,问话的士兵连同着身后一起排队的人,都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还捂住口鼻。
“你,离我远点,再摘下面纱。”那士兵嫌弃道。
“好。”小丫走到离这士兵有些距离的位置,缓缓摘下面纱,她脸上,是一早画好的红疹子,为了掩盖她的容貌。
士兵拿着夜箐离的画像照着她对比了一番,确定她不是夜箐离,“行吧,你可以带上面纱了。”
“马车里是什么人?”另一个守城的士兵冷冷地问道。
“是我哥哥,他病了。”小丫恭敬答道。
士兵掀开马车帷帐一看,确定不是画中之人,“行吧,走吧。”
小丫拉着马,准备继续启程。
“站住!”一名男子的声音,极为威严。
“锦小丫。”那人喊着自己的名字。
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但小丫并未回头,她现在的容貌和身份,应该是佘若雪。
而小丫,早就应该死于太子府里的那场大火,知道自己是小丫,也是佘若雪的人,寥寥几人。而这个人叫着自己的名字,语气不善。
小丫假装没听见,继续向前走,不敢回头。
“我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吗?!”那人的声音愈发冰冷。
刚才放行的士兵伸手拦住小丫,“咱们萧城尉叫你站住,你是耳朵聋吗?!”
小丫这才故作恍然大悟,笑道:“官爷误会,小女以为不是在叫我。”
说话间,那人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小丫抬眸一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收敛起来,以免让他察觉。
萧楠?!
他不是萧宝林的哥哥吗?
可他明明已经疯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莫西郡的守城尉?!
他刚才叫着自己的名字……莫非?他已经认出我了?!
真是冤家路窄!
心中虽波澜万千,但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看不出丝毫异样。
“不知官爷找小女有何事?”小丫浅浅笑道。
“这双眼睛,我化成灰也认得!”萧楠走到小丫面前,眼神凶狠地盯着小丫。
“这位官爷,您恐怕是认错人了。”
“锦小丫,你竟然没死!”
小丫主动将面纱扯下,露出满脸红疹,“官爷,小女并不认识什么锦小丫,官爷您真的认错人了。”
“来人,将她抓起来!”就算是认错了,这双与她长得相似的眼睛,看着也令人讨厌!
“敢问官爷,小女所犯何错?”小丫质问道。
“本城尉怀疑你是逆贼的同党!”
旁边的士兵上来二话不说,便真将她押起来。
“冤枉!你们这是诬陷!”小丫挣扎道。
而在一旁的狗剩却无意间瞧见小丫手上戴着的羊脂玉手镯,“慢着!”
士兵们便松开了手。
“你手上的镯子,哪儿来的?”狗剩狐疑问道,这个镯子,他曾经见那个被绑架的活菩萨戴过。
小丫抬眸望着眼前的大汉,看起来憨憨的样子,但自己确实没见过。他问自己手上的镯子,莫非是认得婉月?
“这镯子,是我已故好友的。”
“已故?她叫什么名字?”狗剩紧张问道。
“她叫婉月。”总归这个萧楠要找她麻烦,自己也不再遮遮掩掩。
“她怎么了?!”狗剩紧张问道,后来打听过,这位活菩萨的名字就叫婉月。
小丫察觉到这位穿着盔甲的官爷似乎十分关心婉月,“她……被奸人所害。”
“如此心地善良的活菩萨,谁心肠如此歹毒,竟然害死了她?!”
小丫冷冷的望了一眼城墙上贴满的夜箐离的画像,但她不能说,说了,就更说不清自己与逆贼的关系。
“不知道。”
“她的手镯,为何会在你这儿?!”狗剩一脸警惕的审视着小丫。
“这手镯,是我当初送她的,后来她走了,我便将它戴在手上,留个念想。”小丫已然红润了眼眶。
这手镯,是她从婉月被砍断的手臂上取下来的……
“你送她的?”狗剩记得,活菩萨曾经告诉过自己,那手镯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送给她的,自己一直以为是名男子,没想到是名女子。
活菩萨认识的人,自然也应该是好人。
“你走吧。”狗剩吩咐道。
“苟护军,她有可能是逆贼同党,怎能轻易放出关外?!”萧楠自然不允。
“这位官爷,小女真不是什么逆贼同党,您认错人了!”小丫再次解释道。
“你说她是逆贼同党,可有何证据?”狗剩的官阶与萧楠不相上下。
“逆贼同党,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如果她真是逆贼同党,将她私自放出关外,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萧城尉,咱们抓人要讲证据,随便乱抓人,与那些恶行满盈的土匪又有何异?!”
“证据?抓她回去严刑拷打之后,她定然老实交代!”萧楠冷唇一勾,眼神凶狠的望着小丫。
“你这是屈打成招!”
“苟护军如此袒护她,莫非是她的同党?你分明是认识她!”
“你——”狗剩愤怒得面红耳赤,“我并不认识她!”
“那你为何问她手上戴的手镯来自何处?依我看,你分明是包庇她!”
“你——”
“来人,抓起来,我要好好审问这个逆贼同党。她是不是还有其它同党!”
士兵们再次将小丫押起来。
“冤枉啊!冤枉啊!”小丫挣扎着大喊。
若是自己用毒,此处有如此多的无辜百姓,定然伤及无辜。
可现在该怎么办?
自己若是落到萧楠手里,他如此阴狠毒辣,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在人群之中望着城门方向,闹哄哄一片。她手中的拳头更是捏得“咯咯”脆响。
“吵什么呢?如此热闹?”熟悉的声音从城墙上方传来。
“吴将军,抓到一个逆贼。”萧楠似乎很畏惧那人,立马变得毕恭毕敬。
小丫抬头,望着一身银色盔甲,满脸胡腮的男子从城墙上沿着石阶,缓缓走下来,威风凛凛。
“吴用!”小丫笑着朝那人喊了一声。
那人剑眉星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是谁?!为何知道本将军的名字?!”
吴用似乎现在并不像曾经那般抗拒自己的名字,显得十分淡然。
“我是你姑奶奶!”小丫提着嗓门儿。
旁边的士兵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但又不敢笑出来,只得憋着,憋红了脸。心想,这人不得了,竟然敢拿铁面无私的吴将军开涮,她估计是活得不耐烦了!
吴用星眉一颤,这才正眼瞧着眼前被押着的女子,但自己似乎并不认识她,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真名?
“你到底是谁?!”
“都跟你说了,我是你姑奶奶!”挡住吴用视线的士兵等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放肆!”吴用厉声呵斥。我吴用这辈子只认一人作姑奶奶,但那人已经不在了!
“你左臂上应该还有被我用簪子刺穿而留下的疤痕。”小丫笑着,上下打量一番吴用,倒真有将军的风范,“吴老伯要是知道你现在成了将军,在天之灵定然欣慰。”
吴用右手摸着左臂上曾经被小丫用白陌染的簪子刺穿的位置,这件事,只有姑奶奶和陛下知道。
在仔细看那双眼睛,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你真的是姑奶奶?!”
“还不让他们将姑奶奶我放开。”
“放开!快放开!”吴用连忙笑着,“姑奶奶,原来你没死?!”
“你姑奶奶我有那么容易死吗?!我的命金贵着呢!”
众人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满脸长满红疹的女子到底是哪路大人物?竟然能让一向不言苟笑的吴将军笑得如此……谄媚?
“来人,备上好酒好菜!本将军要好生招待姑奶奶!”吴用一声令下。
“是。”狗剩答道,心里也在猜测这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必了,今日有要事必须尽快出关,结果被人无故给拦下,还非要诬陷我是逆贼同党。”
“谁啊?!谁这么大胆?敢抓本将军的姑奶奶?!谁也有可能是逆贼同党,但唯独本将军的姑奶奶,绝对不可能!”吴用拉高嗓门质问道。
萧楠脸色极为难看,“是属下误会了,误会了。”
小丫蔑了一眼萧楠,自己急着回北辰国,不然一定将他收拾了。
吴用凑过来,低声道:“姑奶奶,既然你尚在人间,我这就书信一封,告诉陛下这个好消息。”吴用只以为自己是太子府里的妖女,当初死于太子府里那场大火。
他知道当初的白公子便是当今陛下,却不知道面前的小丫就是皇后。
“千万别!陛下现在喜欢的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又何必为陛下增添烦恼?”
小丫用手摸了摸眼角,故作深情道:“你知道的,有时候,爱他不一定要相守,而是要学会适时放手。只要他幸福安好,我便知足了。”
准备用力挤出两滴眼泪来,但奈何偏偏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