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陌染翻开易阴子留下的古医书,仔细揣摩着上面的药方,翻至倒数第三页的时候,才找到记载彼岸之毒的药方,而倒数第二页,便记载的是解药,其中确实是提到奈何桥下的青苔这么一味药。
但是,在这页书的最下面,写着这样一句似乎与药方毫无关系的话。
“你可知道,易阳子前辈为何要在这一页写这句话?”白陌染淡淡问道。
“你是说,‘生于忘川,死于沙华;九转奈何,半梦浮生;花开彼岸,死生不见。’这句话?”这句话陆百晓琢磨许久,也不明所以。
“这句话出现在这一页,一定有易阴子前辈的用意。”白陌染猜测道。
“或许吧,他这辈子为了炼制彼岸之毒,如痴如狂。”
“他既然知道奈何城,一定是六十年前来过奈何城,去过奈何桥,否则他怎么知道奈何桥下的青苔。”
“曾听他提起过,他年轻的时候爱云游四海,寻找各种稀世奇毒,然后将之练成毒药。”
白陌染再次低头翻书,泛黄的古书翻至最后一页,“为何这书,还留有一页空白?”
“师父他炼制成彼岸之毒后,便仙去了,走得急,有些东西没记全。”
“你的意思是,这上面的解毒药方是不全的?!”白陌染突然紧张道,他以为只要找到奈何桥下的青苔,小丫的毒就可以解了。
“不过,经过我多年的研究,师父他剩下没写完的几味药,已被我猜出来了,现在只要找到奈何桥下的青苔,便可以解毒。”陆百晓自信道。
白陌染心中松了一口气,将泛黄的医书放下,凝望着正在熟睡的小丫,璨若星辰的眼眸,划过一抹淡淡的忧虑,但只是一瞬,便再难以察觉。
进入沙漠之前,在小镇上将所需物品补给充足,特别是水,然后一行人缓缓驶入沙漠。
脚踩在沙里,留下一串又一串的金色脚印。
温度越来越高,光线越来越强烈,一眼望去,金色的沙丘尽收眼底,一阵风拂来,风沙将地上的脚印掩盖,就仿佛无人来过。
马车外徒步行走的侍卫接连倒下,毒辣的太阳丝毫没有想要温柔的意思,反而像狂热燃烧的火焰一般,灼烧着所有人的皮肤与眼睛。
马车里,小丫刚喝了一口水,便突然觉得胸口绞痛万分,喉咙处涌上一股血腥,小丫连忙将怀中的手帕捂住嘴,“咳咳……”又是一摊黑色的血。
白陌染眉头深蹙,仿佛痛在自己身上一般。
“烟袅,停下。”陆百晓对着马车外道。
烟袅拉缰止步,钻进马车中。
“盆拿来。”陆百晓吩咐道。
烟袅熟练地递过木盆子,白陌染将小丫搂在怀里扶住,而陆百晓将小丫手上的纱布迅速解开,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雪亮的匕首,对着手腕上刚刚才结痂的伤口轻轻一划。
“嗒……嗒……嗒……”一滴又一滴的黑色的血缓缓滴落在盆子了。
小丫撇了撇干裂乌黑的唇,苦笑道:“师父,徒儿身体里的血恐怕都要被放干了。”
“放心,师父心里有数,会给你留点。”陆百晓缓缓道。
“放干了也好,若是徒儿死在这沙漠里,师父你就将徒儿做成不会老的活死人吧。”小丫打趣道。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你放心,师父是不会让你死的。”
白陌染与陆百晓异口同声道,随即俩人对视一眼,都没给对方好脸色。
马车帷帐被掀开,露出裴东隅的头,“你放心,本王是不会让你死的。”
小丫咧嘴惨淡一笑,果真三个男人一台戏。
“小丫,本王已经派人先赶去不毛城,寻找奈何桥。你放心,很快就会有消息。一切尽在本王的掌握之中,你一定要撑下去。”裴东隅得意道。
孜鸢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就你派去的那些跟你一样傻头傻脑的侍卫,能不能顺利到达不毛城,都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三王子,要不你也先去不毛城,寻找奈何桥。”小丫淡淡道。
“这怎么能行,本王要留下来保护你,你可是本王未来的……”裴东隅本想将话说完,但已经明显感觉到马车里两道杀人的目光,便将“王妃”两字,咽了下去。
烟袅端过装满黑色毒血的木盆子,钻出马车,看着一望无际的沙丘,她轻声问道:“姑娘,这毒血该怎么处理?是直接倒掉吗?”
“你这小丫鬟,脑子真笨,不直接倒掉,难道留着给你喝吗?”说着,裴东隅将木盆子里的血一把夺过,倒在马车一旁。
“不可!”白陌染急道。
裴东隅望着倒在滚烫的黄沙里黑色的血几乎瞬间就被蒸干,发出“嚓嚓”的声音,只留下一摊黑色。
裴东隅将头伸进马车中,质问白陌染,“为何不可?莫非你是真想留着喝?”
“烟袅,驾马车,迅速离开此地!”白陌染厉声道。
“白陌染,从来没见你如此着急,你这是发神经了吗?”裴东隅嘲笑道。
烟袅将马鞭一挥,马却止步不前。
抬头一看,前面的沙丘突然变成了黑色,越来越近的沙丘变成了黑色。
孜鸢骑在骆驼背上,看得更远,那些黑色的东西在移动,迅速的靠近这里,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密密麻麻。
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蚂蚁!
足足有拳头那么大的蚂蚁!
“少爷,不好!我们被巨形的蚂蚁包围了!”孜鸢从来没有如此惊慌,实在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事。
白陌染与陆百晓掀开马车帷帐,眼中不禁闪过惊异。
裴东隅看见此景,早已吓得两腿发软,满脸惊恐,完全没了王子该有的端庄威仪,“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
“快!离开这儿!”陆百晓惊吼道。
烟袅挥鞭,“驾——”一声,但马却止步不前,焦急道:“马不动了!”
陆百晓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较粗的银针,飞到马头之上狠狠一扎。
马仰头长嘶,拼了命地朝前奔,仿佛失去知觉,发狂一般,不管不顾,就算前路满是吃人的蚂蚁,它也无所畏惧!
娄香见此景,钻出自己那辆马车,轻轻一垫脚,飞到小丫这两马车的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