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轩阁内,夜箐离坐在镂空雕花的檀木茶几旁,娴熟的用小巧的镶金雕花勺子将嫣红色的香粉舀入香炉之中,盖好香炉,青烟缕缕。轻轻地扇闻,浅浅闻上一口,嘴角勾出一抹从容淡定的微笑。
旁边恭敬地站着一位身穿金丝白纹昙花雨丝对襟羽纱裙,鹅玉般的脸蛋失去了平日的妩媚,就连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也隐藏着一丝不安。
“太子妃娘娘,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身份十分诡异,臣妾派去苏河城查探她的来历,她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出现在了苏河城,根本查不到她在进入苏府之前的任何痕迹。”杨良娣恭敬地轻声道。
“殿下让她住进忆雪居,你如何看?”仍然的雍容华贵,不慢不急。
“臣妾也觉得可疑,若是殿下只因为她的眼睛像她,便让她住进忆雪居,臣妾不信,而且,殿下诞辰宴上,她穿着脂红霓裳一舞倾城,殿下居然不怒反赞,着实奇怪。”
“你有其他想法?”
“想要这一切都解释得通,只有一个理由。除非……”
夜箐离盖上香粉盒子,冷冷一笑,“除非她就是佘若雪。”
“不!不可能!佘若雪早就已经死了!”杨良娣被脑海中的这个想法给震惊到了,“而且,她的容貌根本就不像她!就连……就连性子也是截然不同的。”
“你不是自诩,对佘若雪了如指掌吗?”
“对!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臣妾更了解佘若雪!”说着,目光变得越来越犀利,越来越寒冷。
夜箐离不再言语,缓缓起身,将香炉抱着,向里屋走去。
杨良娣便默默退出了华轩阁。
“先儿。”夜箐离放下手中的笔,将信纸装进信封里,封面一片空白。
“娘娘有何吩咐?”先儿从门外进来。
“将这封信送出去。”
先儿双手接过信封,“是。”
拓跋珣在喻侍郎离开后,眉头深蹙,萧侍郎被革职,而随后,喻侍郎便上门找女儿,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可这消息,是如何泄露的呢?
今日虽然将他打发走了,可是心中必然有疑虑,纸恐怕是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他定会知道真相。
若雪,你明明最爱吃虾,你明明不会对鲜虾过敏,可为何只吃了一小口,便过敏了?
喻才人被贬入冷宫,你为何要前去看望?明明她害过你。
望月楼的大火,萧楠放的,烧死了萧宝林,何等蹊跷,不可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苏河城,墨绫的惨死,也跟你有关系。
这些种种,联想到一起。
若雪,你终究还是变了。
明明每日都近在眼前,可为何总觉得,我们之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忆雪居后院的碧仙湖中小亭子里,小丫倚在柱子边,闭目凝思,秋风拂面,湖光潋滟,薄如蝉翼的碧罗色纱衣随风扬起,宛若翩然待飞的灵蝶,灵动唯美。
玉芽自昨夜之后,便不知所踪。
昨夜在望月楼之上,岑欢和花吟的身手不凡,不似普通的丫鬟,倒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出手狠厉果断,毫不留情。
这个岑欢,据说之前在喻才人院中唯唯诺诺,十分胆小,可那日在望月楼,却十分英勇,面对如此多的死士,丝毫不惧,实在奇怪。不过,好在她对自己并无恶意,否则,望月楼上,她完全可以对自己下手,但她没有。
既然之前,她曾经为萧宝林所用,那依照萧宝林多疑的性子,恐怕这个岑欢,也是被下了毒的,可她为何只字不提?莫非,她根本没中毒?
对,她一定是没有中毒,否则,萧宝林也不可能想要特地暗中解决了她。或许,萧宝林只是让她去做那些谋害喻才人之事,但自己却没有任何把柄在岑欢手里,无所顾忌,所以才没给她下毒。
只是萧宝林万万没想到的是,喻才人之死,成了她失宠的导火线,而造成喻才人之死,关键就在于这个岑欢。若不是因为这个岑欢,喻才人怎么会死在她手里?
萧宝林可能万万没想到,让她落败的原因,只因为自己的这个小小的疏忽。
可那件脂红霓裳为何会出现在冷院,又是谁,偷出去的?
如今萧宝林已死,这个人,必然不能再留在身边了。
入太子府第一天,又是谁送上了那杯有毒的漱口茶?
喻才人和萧宝林已死,总归有些人是再也坐不住的。
岑欢缓缓向亭子这边过来,抚了抚身子道:“锦姑娘,杨良娣刚刚派人来,邀您去绯红阁共进晚宴。”
晚宴?恐怕是鸿门宴吧!小丫冷冷一笑,“告诉她,我定会去。”
“是,奴婢这就去回。”
已临近黄昏,西方染上红霞。
带上岑欢和花吟前去绯红阁,自从进入这太子府,还是第一次踏进这个院子,听说,拓跋珣最宠爱的便是这位杨良娣,自然也是经常来这绯红阁。
回想那个在悬崖边上的噩梦,背叛自己的好姐妹,在自己坠崖死后不久,便嫁给了拓跋珣,便去查了这个杨良娣,她确实可疑。
这个杨良娣嫁入太子府的时间,确实是在佘家出事后不久,而随后不久,拓跋珣又娶了北辰国公主夜箐离。
对于当时的拓跋珣来说,本来势力便可以与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大皇子抗衡,娶了这个公主之后,自然如虎添翼。
之后太子因对皇帝施了厌胜之术,被查出,皇帝盛怒,将他直接处死,后来皇后舍命求情,才留他一命,太子位被废,囚禁终生,而皇后也因此失了宠,自此之后,拓跋珣的势力愈发扩大,后来便被选为太子。
不得不说,如果真的要扳倒拓跋珣,便要先扳倒这位北辰国公主才行,可在小丫看来,这个北辰国公主心思深沉,遇事处变不惊,处事从容不惧,绝不像好对付的人。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北辰国的公主嫁入太子府的时间,十分惹人怀疑。
悬崖上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