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到了吗?”秦果嫣充满希冀的眼神在李在恩身上转着圈的扫视,“小鱼鱼在哪里?”
“屋子里。”李在恩伸手轻轻揉了揉秦果嫣柔软的头发,“紫薰,下车吧。”
与此同时,前方那辆黑色轿车的车门也跟着打开,从里头走下来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子。
江紫薰的目光对上那个融入夜色中的男子,脚步一滞。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刚才只顾着与女儿说话,她没有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关上车门,她机械的迈步往前,走了两步却没有走动,原来衣服被车门夹住了,只得打开车门将衣服解放出来。
李在恩似没有看见这一幕,笑容一如既往的迷人灿烂,从容地打着招呼:“嗨,欧阳,你过来多久了?”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欧阳文羲眼神如刀般锋利,森冷寒光盯视着站在李在恩身旁的江紫薰。江紫薰下意识的伸手护在秦果嫣面前,忐忑不安的低下了头,后背上冷汗冒出一层又一层。
这种感觉就好像妻子红杏出墙,被丈夫当场捉住了一样。可恼的是,她明明没有做错事情,为什么会觉得心虚!
“李叔叔,我们为什么不走了?”突兀的童音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小丫头两只热乎乎的小手不停地在江紫薰的腿上打着节拍,“妈咪,小鱼鱼在哪里?”
听见这稚嫩的声音,欧阳文羲才注意到紧紧抱着江紫薰大腿的那个小人儿,眼神好似微风拂过湖面泛起细碎涟漪,试探着问了一声:“秦果嫣?”
“咦?”秦果嫣抬头看向那个背着路灯而站的黑漆漆的人,小丫头胆大也不知道害怕,稚嫩的嗓音脆生生的,“叔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欧阳文羲眸中波纹敛起又似一泓秋水般平静,慢慢蹲下身子,音调不高却带有无法拒绝的魅惑,“过来,叔叔带你去看小鱼。”
“真的?”秦果嫣两眼放光,放开江紫薰的大腿,就要走过去。江紫薰心中一阵慌乱,紧紧攥住秦果嫣的小手,对欧阳文羲说:“欧总,这孩子,她怕生……”
欧阳文羲打断她的话:“你的孩子?”
“是,是的。”她的心脏跳的紊乱,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实在想象不出假如这个孩子被欧阳文羲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后果。
可是,秦果嫣的存在,她没有权利隐瞒他,这种时候,也没有办法隐瞒了。更无法理直气壮地对他说:“这是我的女儿,我生我养的,与你没关系!”
当年秦果嫣差些就在她的生命里丢失了,三年来她一直觉得对不起秦墨麟,就算事实与她以为的有天壤之别,但是蓦然对上这个人,还是没有底气。
不过,在李在恩的家门口遇上欧阳文羲,这得有多巧!这概率绝对不比买彩票中一千万大多少!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扭过头目光阴鸷地瞪着李在恩。李在恩一脸苦笑,冲着她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欧阳文羲会过来。原以为欧阳会先请崔美娟吃饭,然后再去看个电影什么的,那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一向如此。他想起刚才告诉江紫薰,欧阳偶然造访他家的那句话,没想到一语成谶了。
“既然如此,我怎么算得上生?”欧阳文羲眼眸眯起,危险目光扫过惶恐不安的江紫薰,“江紫薰,你不会忘记了吧,我目前是你单位的同事。”他低下头冲着呆呆看着自己的秦果嫣绽放出一个温柔亲切的笑容,“你不怕我的吧?”
“嗯,不怕!”秦果嫣认真的看着欧阳文羲,小小的心灵一片惶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亲近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男子,很想看看他长什么样。但是,她现在被妈咪抓住了手,妈咪力气太大,她挣脱不了。
“那你为什么不过来呢?”欧阳文羲明知故问,眼神随意瞥过江紫薰紧攥着秦果嫣的手。
“果果,我们说好了要和李叔叔一起去的。”江紫薰不等秦果嫣回答,弯下腰将她抱起来塞进李在恩怀里,命令一般的语气,“你先带她进去!”
“紫薰,这样不好吧。”李在恩为难的看了欧阳文羲一眼,对方眼神冷冷淡淡的,不近人情但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好吧,那我们先进去了。”
秦果嫣似乎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水汪汪的酷似某个人的一双大眼睛,看了看江紫薰,又看了看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的欧阳文羲,一声不吭乖乖地缩进李在恩怀里。
夜,万籁俱寂,浸润在灯色里的别墅,尤为孤寂。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等李在恩的车开进大门,欧阳文羲走近江紫薰,高大的身材将她遮挡进阴影里,“或者,你打算一直欺骗我?”
“欧总……”
“不要叫我欧总!”
“……”江紫薰嘴唇嗫嚅两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此去经年,她知道那个名字已经时过境迁。仿佛只要不叫出来,他便只是她的上司,她也只是他的秘书。
欧阳文羲与她一步的距离,周身透出的蚀骨寒意让她控制不住的轻颤,这个男人步步逼近,她退无可退,后背靠上了一株外皮粗糙的松树树干。
“不会说,只才四年就忘记一直叫了十二年的名字吧!”欧阳文羲猛的一掌按在树干上,坚硬的树皮嵌入掌中,摩擦着他手心的皮肉,却丝毫都觉不出痛来。
“欧总……”
江紫薰倏忽闭了口,为他眼神里陡然闪现的嗜血红芒所惊吓住,这个男人身体里透射出的那种毁天灭地的气势,她毫不怀疑,下一刻他会将她粉身碎骨。
欧阳文羲一拳狠狠打在树干上,稀稀落落的松针簌簌下落,深秋里的这棵绿色常青的大树控制不住的颤抖。
“算了!暂时不跟你纠结那个!现在,我只想问你,秦果嫣是怎么回事?你哪来那么大的女儿?”欧阳文羲伸手扳起她的脸,不让她躲避,强迫她看着自己,“我要听实话!”
“真的想知道?”江紫薰渐渐恢复了平静,“可你一向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我的喜好用不着你来评判!”欧阳文羲语气又冷厉了一分,“江紫薰,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好!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江紫薰心乱如麻,强装镇静,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秦果嫣是我在孤儿院领养的孩子。”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出,自己的声音实际是微微发颤的。
“领养的孩子!还孤儿院!真是巧了,也姓秦?”欧阳文羲笑了,嘴角的弧度冷凝坚硬,“那让我猜猜看。那个孩子长地也像我,是很像很像,像到只要看一眼就会认出来的程度……”
“不是!”江紫薰惊慌失措,几乎是喊出了这两个字。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这样冲动,可是她忍不住,实在忍不住。
欧阳文羲犹如困兽咆哮:“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与那个孩子接触?江紫薰,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私藏我的孩子那么长时间?嗯?”他伸出两手死命掐住她的肩膀,用了几乎捏碎的力道,“说!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江紫薰觉得肩胛骨处好似受了酷刑一般疼痛难忍,欧阳文羲的两只手如同铁质的耙子,紧紧嵌进她的肌肤,深入骨头。
她终于忍受不住,这些年的痛苦隐忍与蚀骨的思念,此时的委屈愤懑,齐齐爆发:“秦墨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