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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再见,老兵(1 / 1)

说说我的“土八路”班长吧!

由于上次事件,我受到了“土八路”班长的特殊照顾。不是说他有多小气,后来我当班长以后遇到刺头兵也都是这么治的!既然火气大,就给你败败火。既然不服,可以,那你就得让别人服你。怎么让别人服你?就得拿军事技能说话了。

在“土八路”班长之前是这样治刺头的。之后也是。

具体的就是什么科目都让我去比比,比如谁谁射击不错。他就把我弄上去,让我和他比。比过了好,他就不说什么了,要是输了,他就往死了寒馋你。把你说的想死了的心都有,没脸笑话他的老西儿口音了。就这一招就把我治的服服帖帖的。

后来为了不丢人。还为了不让他当着全班全连的面损我。我拼了命的练,练,练。最后新兵比不过我了,他就找老兵和我比。当时我恨的不行,但是不能有脾气人家那老兵油子,整了你都让说不出道不明的。

后来我感谢的不行不行的。

三个月的训练结束,我们进行了考核,总体科目我都是良好以前。优秀科目有五个。

三个月的新训结束了,就要下连了。三个月相处我和三喜儿也变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你真要去特务连”三喜儿问我。

”是啊!我和孟排长约好了的”

“你可别上他那当,他那是想收拾你呢,我感觉那可是个狠角色,像“土八路”那样收拾你都是轻的。还有那个连队是人呆的吗,你听说了吗!一天不玩命都带不下去,那训练狠着嘞。”

“我觉得不会,那个孟排长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有啥的,特务连的兵不也是人吗,他们呆的了我也呆的了。既然当兵了就找个苦点的地当,要不多没意思啊!”

“哎,我可没你那么伟大,俺来当兵就是为了混口军粮。我想好好表现就是为了家里人。三年困难时期我家楞是饿死了好几口子。俺娘,俺的哥哥,姐姐都是为了把吃的留给俺和俺弟弟妹妹饿死地!俺爹眼看也不行了,是村里张大娘一碗野菜糊糊救活地……”

三喜儿自言自语的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居然在眼圈里打转。我现在明白了,他之前说自己是家里的长子却为什么叫三喜儿了。

“俺这辈子不图啥富贵,只要能吃个饱饭。让俺爹和弟弟妹妹吃个饱饭就行嘞。特务连能人太多,我去嘞想好好表现,太难。”

三喜考虑的很现实,像他这样的人要么当一辈子庄稼人。要么当兵在部队提干,混个一官半职的。才能真正的改变命运的轨迹。所以去特务连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原因就像他自己所说能人太多,他想突出太难。而且一旦进了一个连队再想出来,更难。

我永远不想让气氛是悲伤的,就故意和他开玩笑。

“然后,娶个弱智媳妇,整天不穿衣服,光着腚大街上乱跑,给块糖就能领到野地里......”

“去你大爷的。”

三喜儿在和我学普通话,这是我教他的第一句。也是他对我说的最频繁也是最好的一句。

“说真的,昨天有个特务连的干部,到咱们屋里头点名找我,问那个是俺。我起来了,但是就和俺拉拉家常别的嘛也没说。秦朝你说是不是也要把我放到特务连去啊。”

“哈哈,八九不离十了,别的连队的兵都是分的,特务连的兵都是要的,那个好要那个。”

“真的假的啊?你不要骗俺,俺哪成啊!不去,不去。”

“很有可能,特务连不同于一般作战连队,最重要的两点。虽然你的其他科目不行。但是你的攀登技术数一数二吧,而且野外生存训练你可以不用方向指定设备就能走出深山老林。这两点都是特务连最看重的东西。”

三喜儿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不再说话。可能是在思考人生。

我和“土八路”吵架的事,对于我一时犯浑一开始还是挺有欠意的。报复他的事只是想了想就算了,我知道了搁谁都得报告,他也没有添油加醋,连队也没处分我。但是后来他那么折腾我,我也倒是心安理得了。

下连的那天,“土八路”班长对我们说

“出去了,莫要给老子丢人,晓得不。”

一向不喜欢离别场景的我,没有说话。但是班长却单问了我一句

“秦朝,你听到了莫?”

我的不知怎么眼睛竟然红了,大声回答到。

“报告班长,是”

班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笑出去了。

带新兵的班长们一般新兵下连后都会批休假。“土八路”班长和其他班长一样,也拿着休假条高高兴兴的买了回家的车票。但是班长没有到家……

他的家住在大山里的小山村里,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家里兄弟姐妹六个。他是最给父母争光的了,家里有个吃军粮的人,父母在村里边那是可以仰着头走路的。

这是我在新兵连时“土八路”班长唯一一次聊家里人时候和我们说的!

他没提过,但我们知道班长的家里很穷。班长每个月的津贴除了买牙膏,肥皂的钱其余的都寄到家里了。五年,他只穿了两身新军装。其余的都寄给家里了!

本来这次是五年来班长第一次回家探亲,父母在家里等着他,弟弟妹妹在家里等着他呢!怀着兴奋的心情,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大客车。当车走到护城河的时候,看到一中年妇女模样的女人拦住车。司机停下了车,妇女一下子跪在了地,车上的人都下车了。中年妇女说她在河边洗衣服,她的孩子在河里玩。我没看住,孩子就掉河里了!这里离村里还有段路,看到你们的车就上前拦你们了,妇女说的声泪俱下。”土八路”班长闻言上前。“孩子在那个方向嘞”

妇女赶忙带着班长来到了孩子落水的水域。

刚掉下去孩子的头还不时的露出来,现在孩子彻底的沉下去。班长没来得及脱衣服就跳了下去,孩子被冲到河中央,等着孩子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班长必须在被冲进漩涡前把孩子拉出来。几经周折,孩子被推上了岸边。众人把孩子拉了上来。但是班长却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被一股洪流冲进了漩涡,再也没有上来……

班长的爸爸妈妈在家里等着他呢,弟弟妹妹在家里等着他呢。可他们等来的是一个噩耗,是烈士证书,和去部队看儿子的路费。光荣烈属的牌子将永远挂在这个小院的门口,他们在这个村子里将比之前更受到尊重。

在那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土八路”班长的本名。我是在他的事迹报告会议上得知,

刘守财,1961年入伍。服役于C军某师某团三连四班。职务班长。

1976年在探亲休假期间,为救一名落水儿童,壮烈牺牲。该同志入伍以来,生活作风硬朗,严于律己,训练刻苦…………………

经师党支部批准,团党委上报。授予刘守财同志烈士称号,追授三等功。

班长的父母参加了会议,和首长们一起坐在主席台。但是他们没有落泪,也没发言。只是在最后我们向英雄的父母敬礼时,班长的父亲说了句

“谢谢你们,谢谢首长。”

她们抱着班长的骨灰,我看到老两口抱头痛哭!老大娘哭的快昏厥过去了,老大爷拉着大娘自己的泪也忍不住的流。

寒风吹着他们苍老的脸颊,泪水掉在骨灰盒上。他再也无法拭去父母泪水,只能永恒待着这个盒子里,让那些还记得他的人怀念。

无论你是谁,你是将军或者士兵,你是英雄还是普通人,在父母的眼里,都是他们的娃儿,他们心里最最心疼的娃儿。

班长的遗物,最贵重就是那张湿了的车票了,凉干后,团里和班长的父母商量收藏了这张车票。

没上得去火车的火车票。

他将和刘守财的烈士精神一样,被这支部队永远珍藏。

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战友的死亡。

我们把兜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部队组织了捐款加上烈士的抚恤金一并交到烈士父母的手里,但是烈士的父母却坚决不要。他们只求把儿子的骨灰分给他们一部分,埋在部队上太远了他们来看他太不方便了。

团里商议决定将烈士一半的骨灰送到他的老家安葬。派两名干部带着烈士骨灰送烈士父母回家。并和地方政府交涉烈士安葬事宜。并且一定要让烈士的父母把钱收下。

我站在“土八路”班长的坟前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忽然想起了埃及阿拉曼英军公墓的一句的墓志铭。对于世界来说你是一个士兵,但对于你的亲人和情人来说,你就是整个世界。

老兵,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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