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天花般坠落在纯洁的白色世界。清风卷起落在半空中的雪朵,纷纷扬扬地在山峦间飞舞。
一座座山峦或如巨象,或如蜘蛛,或如奔马,或如犀牛,或如盘龙-------各自犹如存在于远古时候的巨兽冰雕,散发着一阵阵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在一座形如蜘蛛的山峦上,漫天风雪中,一个无比瘦削的麻衣少年昂然而立。
在他的身前插着一把剑,不远处则是一棵孤独的小树。而在树根脚,现在正靠着另一个奄奄一息、被彻底冻僵的少年。
“你想飘么?”昂然而立的少年忽然打破平静,很是突兀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奄奄一息的少年微微皱眉,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他完全没有哪怕半分好感。他甚至对他有着一分深深的戒备。因为他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杀意。
“我曾经听人说过,人死后灵魂会飘起来,飘到天空中,然后俯瞰整个大地。”
“你在对一个将死之人说笑么?”顿了顿,少年突然长叹道,“没想到我秋韶风死亡的时候,竟然会如此凄美。一朵朵不住飘落的雪花,就像葬礼上的白菊花一般,为我铺满了这整个世界。”
“我没有说笑。但是,人活一世,生当如夏花般灿烂、死应如秋叶般美丽,能在此情此景中死去,难道你还有什么遗憾么?”
“有。”
“哦?”
“我这短暂的一生中,共有三大遗憾。”
“哪三大遗憾?”
“第一、不能完成父王交给我的任务。第二、不能在临死之前得到吴瑶瑶的芳心。第三、未能珍惜过去的所得,利用得天独厚的机会好好习武。”
“一个还拥有这么多遗憾的人,难道就甘心这么放弃了么?”
“不能放弃还能怎样?”
“唉,这个世界上的人,毕竟各有不同。面对死亡,有的人选择沉溺在绝望中,有的人选择在临死前放手一搏。人不同,想法便不一样,选择更是不尽相同。”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试着向别人求助。”
“笑话,我堂堂南满国的未来国王,就算是死,也不会向一个衣冠不整来意不明的人求助。”
“好,既然你把尊严和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么我便成全你。”
------
------
一天之后,在麻衣少年的识海里,一条迷你型小蛇和一团模糊的人影正在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看他顺眼!”
“你为什么要救他?”
“看他顺眼!”
“你为什么要为这种不相干的人浪费这宝贵的时间?”
“不是才说过的吗?是因为看他顺眼!”
“收起你那该死的同情心吧!我敢保证,如果你有一天就要死了,将会没有任何人愿意搭理你。”
“这种大道理,我早就知道。”
“不,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所有临死的人都很可怜是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其实你自己才是这世界上最可悲最可怜的人哪!”
“正因为我自己活得很可悲,所以我才不愿意看到别人也活得那么可悲!”
“既然下不了手,就离开他吧!我那可怜的神识早就不多了。在我陷入沉睡之前,你必须亲手杀死一个人,得到那该死的‘人引’。”
“只是杀死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向他下手?”
“我的双手,从来不沾染无辜者的血!我手上的剑,也从来只杀当杀之人!”
“何谓‘当杀’?”
“不仁,不义,无道,谓之‘当杀’!!!”
仿佛被少年突然爆发出来的浓烈杀意所影响,识海中的小蛇突兀地顿了顿,半晌之后,它才回过神来高声赞道:“好!好!好!你即有此杀念,我还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