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上宽宥!谢君上宽宥!”三老们磕头如鸡奔碎米,不住地称谢,过来几个士兵把这他们给架走了。
风璧命人把树上绑着的姑娘放下来,把巫婆儿和木氏父子三人绑到了一起,随后向着一干不明情况的黔首百姓们大声说道:“诸位父老乡亲,本座是梁国的少阴阳,今天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山神的媳妇儿已经娶够了。今年山神托梦给我说是山神奶奶死了,山神爷爷要续弦。所以今年不送姑娘,送六十岁以上的老婆子。山神又说了,这几年来巫婆儿为自己娶亲操心费力,山神一家是是无以为谢啊,所以这次山神爷爷续弦的人选就选定巫婆儿了。今夜祭典过后,山神爷爷与巫婆儿洞房花烛,到那时候,肉眼凡胎的巫婆就能晋身神族,永享凡人供放在神坛上的冷猪肉了。为了迎接这一盛事,山神准备大摆宴席,邀请巫婆儿娘家的亲朋好友前去赴宴。听说里正木耀祖与你交情不浅,他的儿子木显宗是你的干儿子,那就请他们两个一起陪你去赴宴了。”
牧赐这样一说,被捆着的三人哪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啊,可是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嘴又被堵上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百姓之中也有明白人,也早已悟出了牧赐的用意,纷纷领头称善叫好。一时间群情激奋,百姓欢呼雀跃,烂菜叶子、坏菜帮子、烂泥巴全都往那三个‘粽子’身上招呼,谩骂、诅咒声一片,男女老幼都喊打喊杀。平日里为非作歹的巫婆儿和木氏父子这时才懂得什么叫做人人皆曰可杀。
牧赐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带着队伍押解着这三人翻山越岭来到了老巫婆当初扔姑娘们的地方了。一棵枯死的巨大树木下,那些被害的姑娘们的遗迹犹在。数具尸骸衣衫虽已暴晒褪色,但能依稀分别开来。禽兽不食衔冤之人,故而尸骨保存得还算完整,从她们散落的衣衫和颈部的伤痕就可以推断历次发生在这里的恶行了。以前这块地方一直被巫婆还有三老、里正封禁不许村民进入,这些女子的家人想哭都找不到坟头。今日见到自己的亲人生前遭受侮辱死后白骨喧天,不由得肝肠寸断悲愤交加,当即就哭成了一片。
牧赐安排百姓们把这些散乱的尸体运回村寨中,留下了被倒吊在树上的巫婆儿和木氏父子。野地里寒风吹过,不由得三人头皮发紧……
回到村里,死了姑娘的人家都忙着埋葬亡者,其余的村民又都集中到了村口的社树下。三老、里正都不在了,村民们就公推出来了几个古稀耄耋的老人暂代。这些年迈老者一个劲地称赞了一番牧赐的德行后,又问道:“少阴阳这样做山神就息怒了?禽兽绝迹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啊!”
牧赐这时得做做样子了,咳嗽了两声,指着四周的村民们高声问道:“你们自己想想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山神!”
一句话出,百姓们纷纷低头议论起来了。
“没有啊,靠山吃山的人还敢得罪山神?”
“是啊,真没有!”
“怎么会?!”
带头的耄耋老者捋了捋胡须,示意村民们安静后,说道:“少阴阳明鉴,山野之人靠山吃山,依照乡规民约,村里每年都有几个月休渔禁猎,且无论何时不捕猎幼兽、孕兽,祖先们留下的传统自古以来一直遵守,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荒废怠慢。”
牧赐又指着百姓们说道:“那一定是你们有人贪心不足,杀戮过重。亦或是不恤生灵,在禁猎的时候捕猎了,而且还杀幼猎孕,是不是?”
牧赐这么一问,所有的村民们沉默不语。贪婪是凡人潜藏的本性,总有一些时候会露出峥嵘的,扪心自问谁都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没干过这种事情。
老爷子们商量了一阵子之后,带头向山神和社树起誓。说些以后要严守祖训,不贪多,少杀戮的誓词,村民们也随声附和着。
牧赐见目的达到了,说道:“以后这里的禁猎期限再延长三天,各家各户谨守规矩,就不会再有禽兽匿迹的的事了。”随即按着老巫婆传授的解除禁咒的方法,念动咒语踏起禹步,把那些被巫术驱赶走的禽兽们又招了回来。片刻之后远处的山头传来了久违的鸟鸣兽吼之声,牧赐带着人马离开了,留下了满心欢喜的村民们。
携猎村大胜之势风头正劲的牧赐把随从们打发回去,自己趁夜来到了离猎村不远的那处言说有妖邪附人身索要祭祀的地方。这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村头第一家就是风传有妖邪附人身的事发地点。这家里有三口人,小两口儿和老母亲。六十多岁的老母亲据说就是被“妖邪”附了身,一个劲儿地向儿子、儿媳索要酒肉祭祀。
牧赐进去把老妇人一通收拾,又是禹步禁咒,又是灌朱砂酒,可结果发现没用,朱砂酒灌下去,老妇人越发精神了。最后老妇把儿子、儿媳赶出屋外后,对牧赐道出了实情。老妇哭诉儿子不孝,自己年迈无力而儿子不照顾自己的起居,每天让自己吃糠咽菜还只供一顿,有点什么好东西小两口自己就吃了,根本不知道孝敬。而且动辄打骂冷眼相加,心里实在气不过,才想出这么一个从儿子、儿媳手里骗吃骗喝的法子。老妇人以前是位稳婆,懂些药理,也能弄些姜黄碱水装神弄鬼的把戏,所以拙劣把戏不但没有穿帮,反而把儿子、儿媳吓得够呛,甚至惊动了乡邻,才把这事报知到了大阴阳府。
自古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牧赐不知道这事情该怎么办,最终只是把那不孝的儿子、儿媳训斥吓唬了一番,但也没有揭穿老妇人的把戏。什么时候牧赐的吓唬失效时,老妇人可以继续装神弄鬼混点吃喝。自己的儿子不孝,旁人又能做什么呢?!
打马回到玉岚山阴阳府,一觉睡到第二日的晌午。吃过午饭之后,牧赐叫来了自己的家宰钟鸣。这钟阅、钟鸣父子侍奉太史章、太史赐父子,算得上忠心耿耿,老太史倚重老家宰钟阅,牧赐则把钟鸣当做心腹看待。
与牧赐年纪相仿聪慧干练的钟鸣已经和他父亲一样是个称职的家宰了,牧赐的起居生活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大阴阳府的日常事务也在他的调度指挥下处理得非常得当。
听见牧赐叫自己,钟鸣立刻就过来了。“君上,何事吩咐?”
牧赐道:“我今天要去捉水鬼,但是缺样东西,你帮我到国府问问他们那里有没有。”
钟鸣问道:“什么东西?”
“犀牛角!”
作为风璧和牧赐共同的家宰,梁国这点家底儿钟鸣如数家珍。“梁国的使者带着财宝厚仪去南楚国朝见南候鄂飚,回来的时候南楚国回礼,礼物中有一支巨大的犀牛角。大将作府的雕匠将其打磨成两只犀角杯和两双犀箸,君侯和君上各一份。剩下的边角余料,送去太医府合药了。”
牧赐略微一想,想出了个好主意。“太医府治病救人,我不好开口要。我的那犀箸和犀角杯我还没有把玩够。这样吧,你去风璧那里,就当面跟他传我的话。就说:纣用象箸而箕子怖,玩物会丧志。以这个理由,把他的那双犀箸和犀角杯给我要过来。”
“啊?怎样合适吗?”钟鸣觉得牧赐的想法不太妥当。
“合适合适,你赶紧去!”牧赐不由分说,把钟鸣轰出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钟鸣带着东西回来了。
牧赐问道:“风璧说什么了吗?”
钟鸣照实回答,“君侯只道多谢君上鞭策惊醒。”
“风璧还挺通情理的,看来能做个明君。”犀角到手,牧赐很是高兴,又言道:“好好好!你再找条去月儿河的船,多备松油火炬,再找个熟悉月儿河水域的向导。”
“是,君上!”钟鸣领命出去安排事儿去了。
几十里之外的月儿河,两岸青山绿树,水面波平浪静,只有鱼儿划破静谧的水镜之后,才会微微荡漾起波澜。然而就在这片水域里,游荡着传说中害人的水鬼。
传说水鬼遍体长毛,红目黑面。据说是溺死水中的人的冤魂所化类似伥鬼的鬼怪,它们必须溺毙一人来代替自己,这样自己才能投胎转世。水鬼入水力大无比,上岸则无缚鸡之力,常变化各种物体于水中吸引人靠近,乘机将人拖入水中溺死。自从数年前传出了月儿河水鬼覆船杀人的消息后,这一片盛产鱼鳖的水域竟变成了渔民们的禁地。
消息上报到大阴阳府,牧赐就必须亲自过问一番。在查阅了古籍之后,牧赐找到一种对付水鬼的犀照之法。所谓犀照,也叫燃犀,就是点燃犀角,借着这点灵犀之光,就可以看到水下幽暗之处的水族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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