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轩既看透了林妃的想法,就更不可能如她的意。
当初若不是她施压干预,紫芙也不会毅然决然地要离开自己。
如今又想让他与朝中权贵结亲,妄图暗中操控侯府为她效力。
虽说林妃是他的亲姑姑,但林正轩可不打算再委曲求全。
当初为了兄嫂他还尚可为之,可若只是为了权势,他绝不会妥协。
一步行错已经足够他后悔多年。再说他暂时也没打算对外公布休掉陈氏。
有陈氏在,林妃总还存着几分顾忌,不能肆意往府里塞新人,因为权贵之家的嫡女绝不可能与人为妾。
可若他没了正妻,不知林妃会下多少套给自己,急着安排女子入府呢!
他早就暗下决心,除了紫芙他不会再要别人。
若是将来追回了紫芙,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他只会娶她为妻,终生也只会有她一人。
如今的林正轩已经开始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绝不会再迫于形势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思及此,林正轩淡漠地说道:“前些年陈氏和她娘家的人确实狂妄了些,但我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被欺负的地步。曾经很多所做之事,都是为了顾全身在宣宁的兄嫂。可如今大哥已不再需要我忧心,我只要对自己负责便好。”
林正轩虽没有严令拒绝,但言辞已经表明了态度,这让林妃很是不快。
“你身为侯府中人,就不可能只为自己负责,整个家族的重担总要有人扛吧!”
“你大哥常年在外,临城全都要靠你周旋,本宫说这些也是站在侯府的立场考虑。毕竟本宫是侯府出来的,自然要为侯府多筹谋。”
“姑母所言极是。我也正是因为侯府考虑,才更不能急躁行事。陈府落败,如今朝中很多人都想踩着相关的人上位,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做这样的事。”
“你若不想落人口实,可以低调点,寻些错处将她送出府,大不了帮她另寻个处所安置。将来就算有人过问,你也有托词,谁还能说出什么来。”林妃提议道。
又是送出府去。
林正轩听了姑母的话内心很是不悦,当初她也是逼着自己将紫芙送出府安置。
在她眼中,所有障碍侯府发展的人都应该被清除,紫芙如此,陈氏亦如此。
“皇后也是陈府出来的。”
林正轩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林妃闻言一时没有做出反应,可她只怔愣了一瞬,就明白了林正轩的意思。
“罪不及出嫁女不是一句空话,他是盛安国律法规定的。天子乃是我等表率,圣上尚且要遵循律法而为,我又岂能违背?”
此言一出,赌得林妃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圣上是错的。
要知道,圣上虽彻底恼了陈府众人,可唯独对待皇后处处留情。
可能是出于对发妻的感情,他不但没有废掉皇后,还允她继续居住在中宫凤仪殿,一应待遇全都不变,只是暂时幽居不得外出而已。想来圣上也算是重情义。
正因为圣上这个态度,不管她有多恨皇后多年的压制,也不得不老实地屈居妃位。
“你这傻孩子,本宫怎会让你违背圣上奉为准则的律法呢?我们只是在想办法而已。”
搬出圣上,林妃果然就露了怯。
林正轩心道:什么想办法,不就是想办法好看的清除陈氏吗?真是好笑。
“让姑母操心晚辈的事,是正轩的不是。回府后我会与母亲好好商议,妥善处置,绝不让侯府丢脸。”
话音刚落,林正轩就做好了离去的架势。
看林正轩打算离去,林妃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你暂时不愿休妻也罢,先将她安置到家庙中去。这是本宫最大的妥协,容不得你反驳,绝不能让陈府的污名连累到侯府。”
“不劳姑母费心,侄儿告退。”
林正轩拱手施礼,慢慢退出了熙云殿。
这次林正轩虽嘴上拒绝姑母的要求,但也知道将陈氏安置在家庙中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盛安国虽有法度规定,可若是女子的娘家获罪,大多数人还是会尽量撇清关系。
因为一个人的行为就有可能连累整个家族,没有人愿意冒这种风险。只是碍于律法大多都做的隐蔽些罢了。
有的人会寻了错处借故休妻,有的则是编排女子的错处,强硬将人赶出府,更有甚者暗地里下药慢慢除掉,左右也再没有娘家人来替她讨公道。
若是被安排在家庙中平稳度日,对于这些女人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
家庙并非真正的寺庙,而是每个大户人家府上都会设立的一处地方,是专门给内宅妇人准备的静心之所。
里面设立摆放香案、佛龛等一应物品,许多受过的妇人都会被安排在此反省忏悔。
和祠堂,宗祠的作用不同,那里多是族中子嗣受过反省之处,一般关几天就会被放出来。
而内宅妇人若是犯了错,需要长期幽禁,则大多会被送到家庙或祖庙中去。
当然也不乏有些夫人因看不惯夫家的行径,自请去家庙中度日,远离纷争的。
所以对于有些人来说,家庙也相当于一个保护自身的庇护所。
林正轩对陈氏的感觉很复杂,他们从来就没有男女间的感情。从前看在少年夫妻的情面上,林正轩对陈氏还是有些回护之意的。
只可惜这种情谊在陈氏一次次的恶毒行径中几乎消磨殆尽。
如今他所能做的就是让陈氏继续活下去而已。
只要她不再做狠辣的蠢事,林正轩便不会为难她。
回到侯府,林正轩就知会了老夫人他的决定。
老夫人听罢只是不着痕迹地摇摇头,没有表示赞同也没说反对。
因为她知道,这必然是林妃都没能左右的决定。
如今的林正轩已不再是过去那个低调隐忍的侯府二爷,他所做所想之事必然有他的考量。
自从紫芙离府后,林正轩的成长速度更快了,已经不需要她这个母亲再过多干涉。
侯府只要有林正德,林正轩两兄弟在,没有什么再需要她忧心了。
可当消息传到瑶心阁时,陈氏简直快要疯了。
自从陈府出事,陈景逸和太尉夫人在宫中被擒,很快陈太尉也被投到了狱中。
半个月后,除了陈希遥被放回侯府,所有人都困在天牢。
就连大家最后的希望陈景荣都被小郡王押解回了临城。
从前陈府中人能跑的早就跑了,可但凡身份能接触到陈太尉的人,即便是门房的小厮,朝廷都不会放过。
陈氏身边的李嬷嬷,本来送陈氏入宫后,是等在宫门口的,可当她得知陈府众人被扣留宫中时,就意识到了不对。
她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对于很多事情的敏感程度自然高于常人。
她就趁林正轩忙于正事时,趁侯府众人还不知情时溜出了府,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