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越听越觉得双眼放光:
“那太好了!青梅姐,哪天借我两个人用用呗!
对了,我还需要一个院子,最好是地方比较僻静的。”
大概是过于激动,李云心的想法,几乎按捺不住、脱口而出。说完了,才察觉自己似乎有些冒昧。
于青梅倒是很开心的样子:
“好啊!反正那些地方空着也是空着,那些人闲着也是闲着……”
她犹豫了一下,却笑了笑,压住了话到嘴边的疑问。
李云心看得出于青梅眼里的好奇。
但于青梅到底还是没有问李云心,问了她这么多问题,到底是要做什么。
甚至,对于她跟自己借地方、借人手,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李云心也想第一时间告诉于青梅,但又怕自己的想法未必真的能顺利实现,还是不要一开始就说得太笃定了比较好。
自己跟于青梅借了地方和人手,自己手上的那笔钱可以先投入进去,前期先做几个实验看看,若是能成,再跟于青梅商量做生意的事情。
倘若不成,只不过是自己又多欠了青梅姐一个人情而已。
倘若成了,自己就可以带着青梅姐发财了!
虽然凭着于青梅的家境,她似乎并不怎么需要一条赚钱的路子……不过,谁会嫌弃银子多了咬手呢?
青梅姐这样信任自己,毫不犹豫地帮助自己,自己自然要投桃报李!
更何况,这个时空,与自己的来处,大不相同。
市井小民想要逆袭,哪有那么容易?
除了读书做官、“学而优则仕”这条光明正大的出路(然而性别却又已经完全杜绝了这种可能),其他的任何一条想要上进的道路,都必然艰辛无比。
至于说嫁人……
别说李云心本来就不打算嫁人。
就算真的有一天,迫不得已要嫁人了,那也得自己有一番安身立命的本事,方才有做木棉树的可能吧。
至于说让她像这个时空的女人一样,将自己的荣辱寄托到一个所谓良人身上,把自己的才华与能力放到后院的勾心斗角之上……难道,她上辈子是白活了吗?
穿越者怎么可以这样没出息!
于青梅一直含笑看着李云心那张小脸儿上的表情。
见她一会儿肃然、一会儿坚决、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摇头晃脑、一会儿凛然不可侵犯……多姿多彩,颇觉有趣。
这小娃娃,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呢。
又是借地方、又是借人手的,该不会是存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打算下狠手,私下里教训她爹一顿吧?
不过,她之前问自己的私房银子,又是为什么呢?
……
回程的马车虽然不用赶得很急,但毕竟是马车。即便是慢悠悠地走着,也比寻常人的脚程要快上许多。
于青梅果然亲自把李云心和李云舒送到了老李家。
又很是郑重地跟乔细妹单独恳谈了一番,得了后者的再三保证,方才离去。
……
李榆虽然也觉得自己下手狠了些,但他心里却更加怨怪李云心不听话、不省心,李云舒不懂事、太会添乱。
一开始还有几分影影绰绰的愧疚在心头浮现,等到李云心直接无视了他的惩罚还没结束,抱着李云舒就跑了,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他这心里,就突然相当不是滋味了。
这死丫头,难道挨了打,就想着宣扬到四邻皆知?
自己是她亲爹!
别说她有错在先,就算她什么错都没有,自己打她两下,又怎么了?
这么点儿事儿,就要死要活的,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原本的那一丝丝星星点点的愧疚感,也在这种怨愤中,烟消云散。
所以当时,刚刚出事儿的时候,老爷子李景福喝令李榆出去找人,李榆只是到村里转了一圈儿,随便跟乡邻唠了两句嗑,就回去了。
老两口儿自然看出了李榆的敷衍。
乔细妹顿时心头火起。
看来不只是一直受偏疼的老大一家子,做事让自己心寒。就连这一贯听话孝顺的老四,竟然也开始阳奉阴违了!
乔细妹一发火儿,李景福自然也就跟着发飙了。
本来,他就觉得李云心那个育苗的法子很不错。
尤其是见到那明显已经长到两寸来高的、绿油油的、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秧苗,根系竟然都很茁壮的时候。
李景福更是觉得心头一喜。这法子若是推广开,整个靠山屯地里的收成就都有救了!
一时甚至想不到,自己该怎么奖赏李云心这丫头。
见李榆把个心系庄稼的好孩子给整丢了,让他去找、竟然还敢这么不上心,就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了。偏偏李榆那副又肉又艮的态度,把乔细妹都给惹毛了。
李景福这发飙的程度,就比平时更厉害许多。
这会儿,李榆正在被李景福罚跪祠堂。
从老两口儿把他骂到狗血淋头开始,一直跪到现在,期间一口饭没吃,一滴水没喝。
冯氏只会哭,本来还要陪着他跪,却被乔细妹一句话就给喝住了:
“冯氏,你老实儿回自家屋里呆着去!
倘若你非得在这里裹乱,我就写了休书给你,这就你回娘家!”
冯氏顿时喏喏不敢答言,虽然还在泪如雨下,却是既不敢说话,也不敢陪着李榆罚跪了。
乔细妹呵斥道:
“别在我跟前流那眼泪蒿子,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省得我一看你就眼睛疼!”
冯氏抹着眼泪,委委屈屈地去了。
李榆傻傻地看着冯氏的背影,实在是不敢置信——竟然连这婆娘都不顾自己了?
除了冯氏,再没人肯替李榆说话。李榆就只好老老实实地跪在了祠堂里。
老两口儿倒是没让他跪搓衣板儿。
但祠堂里的阴冷森寒,可不是卧房里的地面能比的。
没跪多久,李榆就觉得一双膝盖不是自己的了。
……
李云心带着李云舒,好端端地回来了,还带来了贵客于青梅。这个消息,瞬间就传遍了老李家各个房头,也传遍了全村。
冯氏见到李云心和李云舒看起来似乎都无大碍,顿时就放开了眼泪和声量,哭得稀里哗啦,焦急地让她去乔细妹面前求情:
“心姐儿,你爷罚你爹跪祠堂呢!这若是坐下了病,你爹的身子损了,可怎么是好?咱们一家子都指望着你爹呢!你快去跟你奶求求情,免了你爹的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