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人聊了还沒有太久。她那位水性杨花的儿媳就回來了。她回來的时候一脚踢开远门。带着满身的酒气。破口大骂：
“老不死的。老东西呢。你快给我出來”
听见骂声。我和韩老师不约而同的从院落中间站起身來。我明显的看见老太太已经气得浑身打哆嗦。
“赵慧兰。你想干什么。你还烦这个家不消停吗”韩老师顿怒。呵斥道。老人拽拽韩老师的衣角。示意他坐下。不想让他惹怒她的儿媳似的。
“哎呦。原來是三哥在这里”老人的儿媳赵慧兰看见韩老师有所收敛。其实也不过是表象。
她迈着娇俏的步子走进十分风骚的打量我一眼。熏人的酒气弥漫。她说：“这是从那里找來的帮凶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老东西。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赵慧兰语气突然加重。十分挑衅的继续说道：“我早就听说了。三哥去了很远的地方搬救兵。说是找什么狗屁懂阴阳的先生。你也不看看你们老韩家败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能改变什么”
“赵慧兰。你给我闭嘴。有我在就不许你撒野”韩老师真是气愤到了极点。他恨不得上去抽她几个巴掌。
“三哥。我敬你是个老师。但我希望你不要掺和我们家的事”赵慧兰咬牙切齿。
“你……”韩老师刚想动作。被不急不恼的老人一把拉住。说：
“三娃。有她去吧。她闹够了。便不再闹了”
“老东西。你少在那里假惺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我告诉你。我今天來。就是要把童童带走的……“
“你休想”老人的立场十分坚定。
“老东西。我念及我们婆媳一场。还有几分情谊。我不想动粗跟你抢孩子”
“你抢我也不把孩子给你”老人依旧波澜不惊。十分淡定的说道。
“老东西。你别给我执迷不悟”赵慧兰雷霆暴怒指着老人的鼻子骂道：“你也不想想。你七十多岁的人。半截黄土的人。你能带给孩子什么。我这当娘的是想给他寻条活路”
“他继续待在这个家里能指望谁。是指望他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爹。还是指望他那还未傻透的姑姑。还是指望他卧病在场的爷爷。”赵慧兰不停的戳老人的痛处。
“还是指望你。你现在已经七十多岁了。你还能活几年。孩子才一岁多。等他长到二十岁。你就九十多岁了。你不动动脑子想想。你能活到九十岁吗。”
“难道。你想把孩子养到几岁。然后。你死了。让孩子去乞讨要饭吗。啊。你以为这样是爱护她妈。其实。是害了他。把他往火坑里踢”
老人听到自己儿媳虽然恶毒却又事实般的话。原本坚毅的脸上突然黯然失色。刹那间。便可以感受到老人的无助。但。她还是说出：
“我儿子躺在病床上多半是不行了。我毁了儿子再不能失去孙子。她是我的命根。谁也给我抢不走”老人说着愈发的抱紧怀里的孩子。
“你个老东西。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赵慧兰抬手便要打老人。被韩老师一把抓住。然后。把她甩出去老远。
韩老师气愤不已的把眼睛摔到地上。异常激动的大吼道：
“都不要吵了。这孩子。现在大娘养着。等大娘百年之后。我來养。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不差这一个孩子。我是个老师。也不差这个学生”
“三哥。话好说。事难做。屎难吃……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是个老师还是个无赖”赵慧兰嘲讽韩老师：
“你有沒有一点常识。童童他爹躺在病床上跟个死人一样。说不定。那天就不在了。不论是丧偶还是离婚。于情于法。孩子都得判给我。都得跟着我”
“三哥。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个文化人。怎么也跟着执迷不悟呢”
韩老师听了掩面摇头叹息。难以自己的说：
“慧兰。不是我。执迷不悟。我只是不允许你带走大娘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同时。我也希望你能自重。你和我弟是自由恋爱在一起的。他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你却在家里这般闹。他知道了该有多伤心。难道。你就不能念及你们夫妻当初的情分吗。”韩老师说着说着便几行清泪留下脸來。
“三哥。不是。我不讲情面。我也不希望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还年轻。我必须为自己和孩子的未來着想。你们为什么都不能了解我这份苦心呢。”
“不是。不了解。可现在终究不是个时候。你就知道我弟一直躺在医院里不会醒來吗。你说了。你还那么年轻。你就不能等上一段日子吗。”
“哎。真是愁死人了。我怎么就跟你们讲不明白呢。”
赵慧兰终于气急败坏伸手就抢夺老人怀中的孩子。吓得孩子惨叫声连连。老人死死的抱住孩子不放。任由她儿媳肆意的厮打她。她华发苍颜上尽是不屈的神情。我看着老人散落的苍苍白发。终于忍不住爆发：
“够了。你快给我住手”。我一声暴怒。竟然。把女人赵慧兰给镇住了。我接着说：
“你快放开奶奶。你不就是欺负她是个老人吗。啊。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想掺和进來。可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对待老人。你这是在教坏孩子。他长大了怎么想。你这当妈二蛋就这样给孩子做榜样啊。”
“人都有老的时候。都有享受‘天伦之乐’的权利。老人不过是想孙子待在自己膝下。过几天弄孙贻乐的日子。她有什么错。你为何要这样的对她”
“老天对她那么残忍。让他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你们为什么不能对老人好点。为何还要这样苦苦相逼呢。”
“你给我死一边去。毛蛋孩子。还在这里教育大人”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讲了这么一大通。沒想到。她却这般不屑的骂我。我的血一下子就冲到脑子里去。我想帮老人教训一个这这个不知好歹的儿媳。
我摩拳擦掌的上前。韩老师也跟了上來。赵慧兰见大事不妙。撒腿就跑。便跑边喊：
“你们仗着人多是吧。我这就去喊人。來打死你们”
女人走后。院落里清静不少。只剩下小孩受惊的哭叫声。我上前想抚慰一下孩子受伤的小小心灵。由于受了惊吓。他把头埋在老人怀里不敢露出。
老人看着自己的孙子哭得这么伤心自己眼眶里泛着泪花。终沒有一颗眼泪留下。当时。我难以理解。老人心中该有怎样的信念。才能把这个残缺不全的家支撑到今天呢。是谁给了老人如此坚贞不屈的性格呢。
换做常人遇到这样祸不单行的坏的事情。会怎么办。是一死了之。还是选择继续活下去。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能形容的遭遇吗。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谜一样的答案吧。
老人安抚孩子一会。突然把头转向我。说：
”娃。你才來这么会。还未喝我们家的一口水。就让你碰到这样事。实在是对不住你呀“
”沒事的。奶奶。几句话。我还能承受的起“
”哎。三娃啊。摊上这么个儿媳让街坊四邻的笑话了“
”大娘。谁会笑话你老人家呢。不应该啊。“
”这娃不孬。“老人指着我对韩老师说。韩老师点头说‘那是。那是。小师父是个好人’。
”奶奶。我能去医院看看你儿子吗。“我问老人。
”可以呀“老人十分高兴的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吧医院吧。我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吧“
”好“老人和韩老师不约而同的回答道。老人站起身把孩子交给韩老师。然后准备把家里安顿好。我们一同去医院。老人去堂屋的时候。我跟了上去。问：“爷爷。在哪里。不介意我看一看吧”。
老人说好。说他老伴躺在四屋里呢。只要我愿意看。她就带我去看看。
老人把堂屋门上锁。把我领进西屋。门刚一推开。里面的景象让我吃惊。里面所以的东西摆放整齐。按说房屋内有久病再床的人。一定充满屎尿味。可这里一点闻不到。可见。老人十分爱干净。也照顾的老伴十分周到。
我迈进西屋门槛。眼睛最后落到靠北面的一张床。上面一定躺着是老人的老伴了。
他看见她老伴领着我进來。突然。发出厚重沙哑的声音。问；
”他是谁。來干什么的。“
”这是咱们家的恩人來帮咱家度过难关的“老人十分耐心的对她老伴说道。
”哎。咱家的难关是渡过不了了。谁來也沒有用“老人的老伴摇着头表现的十分绝望。
”老头子。你千万别胡说。只要咱们都活着。这个家就散不了。我们这个家就有希望“
”哼。你说什么也是百搭。我们一辈子都是过得这种下贱的日子。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來的“
”你个熊老头。整天就会说丧气话。孩子。我们走“老人有些生气。拉着我走出西屋。就刚才的我打量了老头几眼。不难看出。他已是一个马上要行将就木的人。他额头上的阳火。几乎快熄灭。她的魂魄十分虚弱。随时都有抽离的可能。他的死只不过是一个时间节点的问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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