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透的一双眼睛骤然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纪柔,“不可能。”
纪柔摊了摊手,声音依旧很小,“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是你也知道,是男人就会寂寞的,你又不在他身边。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一个我爱的男人。”
司徒透只觉得脊背发麻,“我不相信。”
纪柔点了点头,“也难怪你不相信,男人都是很会骗人的,可能君措给你的感觉很真诚让你有了错觉吧。”
说完,她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一张单子递到司徒透的面前。
司徒透的目光在扫过那张化验单的时候,瞬间凝结成霜,心就好像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纪柔瞄了一眼她脸上难看的表情,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收回了化验单,“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司徒透紧紧攥着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如此,我也不会现在就离开。逃避是永远不能解决问题的,我会选择在这里和他将一切心结都解开。”
纪柔略微一怔,转而一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固执了,小透,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肯放手就能够改变的。”
司徒透不明白纪柔笑容里的寒意,眼见着纪柔又从包中拿出了一张纸放到司徒透的面前。
同时,纪柔走到司徒透的身边,俯在了她的耳畔,“我劝你一会儿见到君措最好照着纸上的话来说。”
司徒透看着纸上的话,双手都在颤抖,抬眼看向纪柔,“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当然可以不听我的,”纪柔轻笑,以只有两个人听能到的声音,“除非你不想要让聂明瑛活命了。”
“明瑛在你手里么?”
纪柔啧啧两声,冲司徒透伸手,又指了指门口,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
在司徒透所在包厢的隔壁,另一个包厢的门半错开着,露出一小条缝隙。
但仅仅这一小条缝隙已经足够,司徒透清清楚楚地看到聂明瑛双手背在后面,被绑在椅子上,双眼被蒙住,一张嘴巴被堵得死死的。
司徒透头皮发麻,听到耳边传来纪柔的声音,“我劝你最好别出声,乖乖听我的话。现在的我是个疯子,如果等一会儿我听不到我想要听的话,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司徒透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那个柔柔弱弱,连踩死一只蟑螂都会哭鼻子的纪柔,怎么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做。”司徒透直了直身子,用前所未有的坦荡与坚定看着纪柔,“用这种方式得来的感情真的是你想要的么?柔柔,我竟然有些可怜你了。”
纪柔眉心一皱,有些恼怒,“你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又拿什么来可怜我!”
“我知道自己是谁,但你却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了,丢了自己,丢了你的心,你不可怜么?那个和我和明瑛交好的善良的柔柔呢?“
“用不着你来教训我!”纪柔轻呵。
司徒透转身回了包厢,“你好自为之。”
和厉君措约定的时间,男人如约而至。
司徒透坐在窗边,任晚风将她柔顺的发丝吹到有一丝凌乱,手中紧紧攥着纪柔交给她的那张纸,心乱如麻。
一只大手就在此时伸了过来,轻轻拨了拨她耳边的秀发。
夏日晚风的气息混着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十分好闻。
司徒透轻轻闭了闭眼睛,听到男人在她耳边用有些嫌弃却十分性感的声音,“都快当妈的人了,还这么乱七八糟的,这头发是刚刚钻过狗洞么。”
她扭过头来,嗔了他一眼,却看到厉君措已经勾着嘴角坐到了她的对面。
今天的他身上穿了一件十分干净的白衬衫,没有打领带,领口的袖子随意地解开了两颗,似有若无地露出结实的胸膛,透出一股别样的潇洒性感。
发现司徒透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打转,厉君措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邪肆,“司徒小姐心急了么。”
暧昧的语气让司徒透的脸不禁一红,连忙收回目光,“乱说什么。”
厉君措扬了扬好看的眉角,“我是说让你等这么久,应该等急了吧,司徒小姐以为是什么?”
司徒透咬了咬嘴唇,这个男人说话处处是陷阱,一不小心自己就着了他的道。
厉君措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司徒透憋到涨红的小脸,削薄而性感的嘴唇轻轻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眼神突然变得格外认真,“小透。”
“嗯。”司徒透将头低下,轻轻地应了一声。
“看着我。”男人用命令的语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司徒透鼓了鼓勇气,抬眸对上厉君措那双深邃的眸子,心中陡然一颤。
厉君措抿着嘴唇,“我想我该对你说声对不起,在你最难过的时候,我没有选择相信你,后来还是杰森回来了,对我说起当时的情况。连他都那么相信你,我居然怀疑你,你一定很伤心吧?”
就好像心内那个最柔软的地方受到了撞击,司徒透只觉得锥心般得疼痛。
在那段她最想解释清楚的日子里,他不肯听信她的解释,如今终于有机会将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难过委屈都讲给他听的时候,她却不能再讲了。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双目中满是深情,眼神中闪耀的光辉让她手足无措。
这样温柔地对她说话的厉君措,她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小透,告诉我,一直以来都是我误会你了,你和厉绍南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我的,对不对?”
司徒透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愣怔了半秒,猛然反应过来,原来是纪柔一直骗了她,也骗了他。
她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才不至于让眼泪流出来,突然很想要扑到厉君措的怀里大哭一场,狠狠地打他,问他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来问她这一切。
这种渴望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可是事到如今她却再也不能了,她能做的就只剩下生生把自己所有想说的话,想流的泪全都咽到肚子里面,因为在隔壁的聂明瑛还有着生命危险。
厉君措看着她通红的眼圈,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包厢内的空气变得格外压抑,压倒让司徒透喘不过气来。
在男人深邃目光的逼视下,在内心百转千回的煎熬中,司徒透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厉君措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我和厉绍南之间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你冤枉我的。”
厉君措眯了眯眼睛。
隔壁的纪柔皱起了眉头。
司徒透缓了一口气,“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要再瞒着你。没错,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厉绍南的,但是也不是你的。”
厉君措的目光一凛,声音低沉,“你确定么。”
“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司徒透颤抖着声音,“我的确是厉绍南找来安排在你身边的人,但我却不是他的女人,因为自始至终,我爱的人都叫做尹秀澈。为了他我甘愿做任何事情,这个孩子也是他的。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在离开你之后没有去找厉绍南,反而跟着秀澈走了吧,你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了吧。”
司徒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完这一番话的,她只知道自己好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整个人好像在瞬间被掏空了。
厉君措整个人身上都笼罩了一层阴鸷,凌厉的眸子赤裸裸地打量着她,口中的话犹如寒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
“这就是所有我要和你说的,之前我不肯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秀澈的敌人从一个厉绍南变成你和厉绍南两个人。现在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所以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厉君措的大手紧紧攥着面前的茶杯,越来越紧,最后“砰”地一声,那只茶杯应声落地,碎成几瓣。
溅起的渣子擦着司徒透的脸颊而过,划出一道血痕。
司徒透没躲,安静地像要和空气融为一体,静静地听着自己心痛的声音。
厉君措看着她状似冷漠的样子,猛然抬起大手,却在手掌距离她的小脸仅有几毫米的时候停住,改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司徒透,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男人的声音依旧性感,只是带了来自地狱的声音,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司徒透被他掐得呼吸困难,却依旧双目低垂,“你可以选择在今天掐死我。”
厉君措的大手缓缓收缩。
眼见着司徒透已经越来越无力,男人却又眉心微蹙,猛然松开手,将她耸到一边,“掐死你,脏了我的手。”
说完,男人大步向门口走去。
司徒透一个趔趄,扶住了桌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厉君措,我的哥哥到底是不是你逼死的?”
厉君措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没错,你逼死我的父亲,我自然要让他陪葬,你以为我会要你好过么。”
司徒透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厉君措夺门而出,眼泪终于哗地一下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