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推敲(1 / 1)

王沛弘非可塑之才,就尤显得王沛驰通敏。

王元贤虽是进士出身,但一向不是走掉书袋的路线。能在风云诡异的争储之风下,中立而得一席之地,政治头脑肯定不差。

王沛驰又是嫡子,王元贤自然会好好栽培。读书之余,还让王沛驰出入书房,听王元贤同幕客等人论政,了解朝中大事。而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这话,可不是王元贤的家风。

因此,王珞也就得了便宜,能从王沛驰的口里听得些外头所发生之事。不至懵懂无知,毫无筹谋。虽说她是闺阁女子,但王珞若真想成就同齐子祯再为夫妇这一心愿,只怕所做就必不能少。

何况其中还牵扯着争储站队这层风险……

若王珞和齐子祯所处政治立场不同,那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刚是从书房过来的。”王沛驰应声道,“几个幕客都说的是流民同战事,其实流民也是战事。漠北战事拖了这样久,眼看着年关将至,还没有捷报传来,倒是短粮折兵的折子……”

王珞皱起眉,心也揪着,虽然知道齐子祯此去成将领兵北上,是不得已而为之,也必有他的用意。但王珞还是日夜担忧,一想战场无情,刀剑无眼,若有丝毫意外,竟然不知如此重生穿越至此,还有什么寄托了。

不觉眼眶一酸,王珞正要掩饰,却见王沛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忙转而道:“想来是那漠北铁骑太过杀伐厉害。那里到底是草原荒野的地界,难免不让大齐的将士吃亏些。”

“姐姐。我刚刚说的可不是这些了。”王沛驰露出疑色,道:“刚刚我都说到京府尹赶流民出乱子。皇长子殿下又许了一批亲卫亲自帮京府尹的兵卫驱赶打杀了。是说要把那不尊上意的流民悉数赶尽,不从的一律打杀,无须请示!”

“是我走神了……”王珞露出一份赧意。

王沛驰有些担心的拉住她的手,关切道:“每次说到漠北战事,姐姐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时不时还要落泪。莫不是挂心在漠北行军的六舅父?我晓得,姐姐同六舅父的情分最好了。”

王珞于是顺势而下,道:“六舅父这次急于建功立业,已经错失了为外祖父奔丧。这次漠北战事若不利……就算是顺利。若六舅父落了什么不好,只怕姥姥和娘亲更要难受。”

王沛驰宽慰道:“姐姐放心,我记得六舅父功夫极好,又是武榜眼出身,素来是熟读兵法的。那群漠北蛮夷不过是靠着蛮力和地利才压得咱们大齐一筹,若再缠斗下去,还不定兵败如山倒了呢。”

王沛驰一向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之辈,如今说出这番冒进话来,想来也是为安慰王珞了。

王珞心思剔透。哪里不晓得弟弟的苦心,这满满为齐子祯担忧的心思,竟也缓了一缓,暖了一暖。

于是不再说这层。王珞转而说起了流民之事:“……是陛下着意解决流民,只是皇长子殿下的手段未免太过暴戾。女儿虽不知流民几何,但若真少。只怕也不会惊动陛下了。这流民一多,只怕重压之下必出乱子。流民已经是一无所有。难保不揭竿而起……”

说到这里,王珞声音一沉。才缓缓接着道:“这样一来,陛下再一追根究底,只怕皇长子殿下少不得要被问责。而这般,也自然失了民心。”

王沛驰微有些沉吟,道:“幕客也不乏作此说的……”

“那爹的意思是怎样?”王珞挑眉问,又慢悠悠道:“已有外忧,如今若再要多了内患,只怕几个殿下的心该不安定了。趁乱而为些什么,也未可知。”

王沛驰皱眉,道:“二殿下如今虽然没完全倒下,却也失了大势。皇长子现在虽然炙手可热,但却暴戾鲁莽,羽翼也未丰,其他诸皇子莫不是趋附,明哲之流;就算京中真被流民搅乱了,岂会有哪个殿下敢趁乱而为?”

王珞迎着王沛驰有些怀疑的目光轻笑,道:“七弟到底是猜度着说了这些话,但凡是总有意外。二殿下表明失势,但陛下却没有追根究底,也就是有了时机便不愁难东山再起。皇长子自然是炙手可热,但羽翼是否丰满,非亲往皇长子门下,又岂会知道得真切详尽?皇长子哪怕暴戾鲁莽,门下精明能干的谋士却不见得会少,出谋划策之下,凡事皆有可能。”

王沛驰的脸色愈加暗沉下来,王珞连着敲打道:“而你所说其他诸皇子莫不是趋附,明哲之流,更是未必了。这些皇子生于帝王之家,除了趋附,明哲之流,却保不齐还有那韬光养晦,一鸣惊人的。”

“若真如姐姐所言,还有在两虎之争中讨得了便宜的韬光养晦之辈,那倒是十分的本事了。”王沛驰一怔,忽然想到了什么,继而脸色一凛,皱起眉头道:“陛下膝下皇子并不多,姐姐的猜测也未必空穴来风,如今能做到韬光养晦的皇子殿下……三殿下趋附皇长子,五殿下趋附二殿下,四殿下倒是不见得倒向哪头,六殿下年纪尚轻……”

这么一番估摸,王沛驰心头一动,道:“如此算来,倒只有四殿下有几分可能了。但怎知道是四殿下无心帝位,还是果真韬光养晦呢?”

王珞不动声色,只道:“四殿下和镇国公九小姐订了亲事,四殿下的伴读景世子带兵出征这次漠北战事。而一向玩世不恭的显王世子则领了粮草的差事。”

王沛驰并没深想,道:“这又如何,四殿下和两个世子惯是交好的。行军打仗非天时地利人和就够了,粮草也最是紧要,四殿下让显王世子做这差事,也是谨慎之举。”

王珞眼神一睨,嘴角带笑:“那七弟应该晓得,粮草差事是怎样的肥缺,若四殿下真是闲散皇子,又怎能在这关键时刻,说把差事给了显世子便给了显世子?若不是早有预谋,便是已有羽翼。”

不过王珞却是感激四殿下有这份能力和筹谋,不然要是齐子祯明珠暗投,跟错了老板,那可谓前途昏暗。毕竟古代又不比现代,想跳槽便一封辞职书完事。古代的跳槽,那是技术活,风险巨大。

王沛驰一点就通,脸色阴晴不定,若有所思。

他虽然天性聪敏,遗传有王元贤和姜氏的好基因,但到底不够老练,恐为年岁之故。王珞这么想着,便接着提点道:“关外至京,纵以车代步,也要一旬。若是单靠脚力,而且是水粮不足,还得防着漠北的虎狼之军,你觉得,多少时日才会有流民涌到上京城?”

王沛驰虽然不知王珞为何出此一问,但依然心算了一二,道:“少则月余,多则数月。”

说完,王沛驰神色又深沉了,低声揣测着:“世子带兵北上的时候,士气十分好,那时谁人也猜想凭大齐的国力哪里有不破蛮夷而去的。若说关外人心涣散,也不过是秋后的事,因传了缺粮缺草的折子来,那边战局只怕不稳才生出流民。如今也不过深秋,但这群流民竟然已经流进上京,的确有不合常理之处。”

王珞笑着点头,:“不错,就算不是有心人引导,只是流民求生心切,走的快些,但京外有大营护着,东南西北四面皆有。只要大营犹在,若是一两个流民混入也罢了,如今这可是成群结队的直奔上京而来,大营怎会不知防范,禀明陛下知晓。若大营总兵一早禀明了,如今上京流民也就不足为患了。也不至于皇长子使出这暴戾的法子。重压下就算解决了流民,若日后陛下再翻旧账,只怕皇长子殿下少不得要被问责。而这般,也自然失了民心……”

“治流民是错,不治流民也是错。”不等王珞说完,王沛驰目光就闪烁起来,道:“确是如此,蒋先生也说李总兵若不是疏于职守,便是有意为之。这样给皇长子出了难题,但李总兵却一早是和二殿下生了嫌隙的。所以我只想着既然不是二殿下的人,又有何人给了李总兵这样的胆子,只猜着应是巧合。却未料姐姐也这般说,我倒觉得和蒋先生的猜测不谋而合,这李总兵竟然是……”

答案呼之欲出,王珞却也不置可否,只道:“你明白其中有些蹊跷便好,就知道这帝位可不见得是二虎相争了。”

“可不是,原来竟是黄雀在后。”王沛驰双目迥然,有些羞恼的看向王珞道:“姐姐一届闺阁女子尚且能看清里头原委。倒是我自以为通晓甚多,还时常同幕客们请教论政,竟还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真是惭愧,差点没看清这时局。”

“慢慢来吧,哪有一蹴而就的,跟着爹还有幕客们学着便是。”王珞温和的宽慰他。

说到这儿,王沛驰更是懊恼,道:“那群幕客里,纵然有蒋先生这样不俗的推测出流民事件来的唐突,但也没有姐姐这么敢想,联系上了三殿下。还天衣无缝,想来就觉可怕,竟然漏掉这么一个心机深厚的,只怕这次漠北的战事,三殿下也少不了干系。”(未完待续。)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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