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女见王珞有兴趣,便笑着道:“奴婢同冷桃姐在外宫里候着的时候,原还有宋九小姐的丫鬟们,还有徐四小姐的丫鬟们一齐。”
王珞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今日来宫里的小姐,貌似就是她,宋盼芙,还有徐丹琴了。
“因等着,大家都没什么事儿做,便都低声说话什么的,偏听得那徐四小姐的丫鬟们在一起说笑着一件事。说是他们靖安男爵府的夫人,又给徐二公子张罗着选平妻了,还说这一次非公侯家的嫡出小姐,还看不上哩,还说了几个名头,至少要镇国公,宁远侯府,陈国公,信昌侯府,那样的才行。”说着,螺女就自顾笑了起来,眼里满是不屑。
王珞不由膛目结舌,道:“这话真是她家丫鬟们说的?”心里想着的却是,没料到这徐丹琴之所以如此奇葩,完全是因为有个更奇葩的妈啊。
“当然是!”螺女眉头一挑,笃定道:“奴婢还开口问了一句哩,若是真有那些府上的小姐谈得成,府上的二公子夫人能应承么?”
王珞也被勾起了兴趣,毕竟在这大齐朝,虽然有平妻这一说辞,但大多是商贾富户们才会做的事。正经的贵族官宦人家,大多还是要脸面,哪怕再不喜欢儿媳妇,也不会做出这样有伤脸面的事。
而这个静安男爵府的夫人,居然不仅要为徐二公子娶平妻,还非那些京中最盛势头的公侯家小姐不要,实在可笑至极。
“哦。她们怎么说?”王珞跟着问道。
“她们说,”螺女忽然咳嗽了几声。捏着喉咙道:“如今咱们静安男爵府也不同之前了,二公子凯旋归朝后。必然加官进爵,而四小姐也要嫁入皇家。咱们夫人要为二公子选个门当户对的平妻有,二奶奶哪能有不应承的,就算不应承,那家还是夫人做主哩,应也得应,出嫁从夫,不是应该的么。”
听了这么一说,王珞也不由笑了。静安男爵府虽然不是她的重点研究对象,但京中的公侯爵府的家谱她不说能背,但也知道个大概。这也算名门淑媛们的必修课,所以这个徐二奶奶的出身,她也是略知一二。
徐二奶奶的出身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说起和静安男爵府,那是绝对门当户对的小姐。如今骤然立功,就急急的要另找更为门当户对的小姐,这静安男爵府的当家夫人。果然不愧奇葩这个美名。
螺女见王珞笑而不语,便补充道:“小姐,听说静安男爵府的夫人已经去和信昌侯府走动了呢,就是不知道要再闹出什么笑话。”
“得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紧要事倒不同小姐说。”冷桃正色,倪了螺女一眼。
“冷桃姐是什么意思。哪有什么紧要事没说的?”螺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冷桃便沉吟着道:“奴婢今儿在外宫等小姐时。在明安宫去的女官之前,便见了有锦绣宫的女官来过。正是打发徐四小姐丫鬟们回去的。说是徐四小姐这几日留着宫里陪伴江贵妃,命她们过几日在来此处接侯。”
一听这个,螺女便一拍额头,笑道:“小姐,您瞧,还是您心里有奴婢们,那徐四小姐也没心思理会她那些丫鬟,只是这算紧要事么……”
冷桃脸色一沉,补充道:“可能是奴婢多虑了,不过小姐还是要凡事留个心眼。要知道,平素不论什么小姐们的聚会上,徐四小姐可是最爱挑您岔错的,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如今在宫里头,您不比徐四小姐有江贵妃照应,需得留神些。”
螺女却不以为然,轻哧一声道:“徐四小姐哪叫专挑咱们小姐过错,她是逢人就爱挑过错,谁能在她那讨得了好的?”
王珞却把这话听了进去,她向来谨慎,如今又在宫里,又是微妙的时候,自然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于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我会防着,不会让她……”
正说着,螺女忽然就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王珞顿时住了嘴,螺女自幼习武,耳听八方。这也是只要有裸女在,王珞一般不会怕隔墙有耳的原因。
而过了不多时,果然就有步子声,然后就听到外头有宫女禀道:“王五小姐,徐四小姐来看您了。”
一听到徐丹琴,王珞便朝螺女和冷桃看了一眼,目目交视,大有说曹操,曹操到的意思。
不过客已经上门,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何况王珞本来就是寄人篱下,更不能作出轻狂的样子,而且徐四小姐如今代表的也不是她一人,而是整个江贵妃和二殿下这一支。清楚这一点,王珞便也没耽误,道:“快请徐四小姐进来。”
说完,又示意了冷桃和螺女一眼,两人会意,冷桃便迎了出去,螺女侯在王珞身侧。
不多时,冷桃就领着徐丹琴进了来,她已经换了之前那身遍地金纹花褙子,现在穿的是一身更为华贵的杏色绣海水如意三宝纹的锦缎对襟褙子,头上是堕马髻,似乎比早上见的时候,还要多几络珠钗。其中一支浮雕寿字花卉蝙蝠大如意翡翠簪,就十分莹翠夺目。
王珞微微勾起嘴角,看来如今这徐丹琴倒是穿的珠光宝气朝她这屋里做照明灯来了,还是来映衬她这衣衫不整,脂粉未施,珠翠全除?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王珞脸上自然是十成的笑容,仿佛从心里笑出来似的,道:“倒劳烦徐四小姐来看我,只可惜我现在身体不适,恐不能下床待客,还请徐四小姐见谅。”
徐丹琴见王珞作势要起,却十分无力的样子,眼中露出笑意,说的却是:“珞妹妹何须如此客气,且歇着吧,何必叫徐四小姐这么见外。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同我说话,还像是刚刚认识一般。”
王珞虽然被她叫了一句珞妹妹,稍微有些起鸡皮疙瘩,但浓密的长睫安静无波,温声道:“不能这么说,我和徐四小姐虽然相识多年,但到底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徐四小姐就要嫁入皇家为良媛夫人,而徐二公子也即将凯旋归朝,到底是平步青云,我可不敢托大。”
这似乎十分诚恳的说辞,自然让徐丹琴有些得意非凡,笑得眉飞色舞,道:“这些倒是真的,不过珞妹妹也无须惶恐,就算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不会计较珞妹妹幼时那些不敬的。”
说这话时,徐丹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已经就是二殿下的良媛夫人,不!是二殿下的皇子妃才有这样大的口气啊,毕竟如今在她面前的王珞,可是堂堂公府嫡出小姐哩。
螺女也听的忿忿,脸色就差了下来,不断冲王珞示意,王珞心里好笑,却笑容宛然:“徐四小姐宽厚,他日若居高位,必然是众人之福。”
“那当然,我若成了皇……”徐丹琴忽然话音一滞,忙就住了嘴,脸色一变。
王珞却是似笑非笑,徐丹琴忙转了话头,道:“不过说这些为时尚早。”
王珞缓缓点头,心道,算她如今学聪明了些,不然引她说了那话,都算给她个教训。
徐丹琴干笑几声,又看到后面宫女们奉上来的层层叠叠的锦盒盛着的礼物,笑道:“瞧我,一同珞妹妹叙旧,倒忘了正事了。”
王珞轻“哦”一声,徐丹琴就目中光色一闪,忙命人将礼物全部呈到王珞的床榻前,然后走了过来,道:“这些都是贵妃娘娘命我带来给珞妹妹你的,听闻你失足落入了荷池里头,这等大事,宫人们却疏忽了,实在不幸。贵妃娘娘仁和,忙命人挑拣了许多珍宝药材,送与珞妹妹,望珞妹妹早日康复。”
竟然是江贵妃让她来的,王珞心头一惊,她还以为徐丹琴是专程来看自己笑话的,如今倒高估自己了。没想到这徐丹琴还身负重任,只是顺便来王珞面前显摆,报幼时一箭之仇。
虽然不知道江贵妃这么做的深意,但既然以江贵妃之尊,肯给面子给王珞这小喽喽,王珞也不敢不回以面子,便有些受宠若惊的道:“如此,请徐四小姐代我谢谢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有心了,实在不胜惶恐。”
徐丹琴眉头一挑,不以为然的道:“珞妹妹无需太往心里去,可能是贵妃娘娘听我说过同你自小就识得了,便才送了这些来。”
若不是还有这么多观众,王珞差点一口狗血喷出,原本早上的时候,还以为徐丹琴在江贵妃的调教下机灵了,没想到还是和她娘一样,一朵奇葩。
徐丹琴自然没留意到王珞有些绷不住的脸色,还以为她是感激涕零,方才不知如何表示。于是便转身一件件翻开那些锦盒,逐个介绍道:“珞妹妹想必没见过如此多珍宝和贵重药材吧,想当初跟着贵妃娘娘时,也是咋舌了。不过珞妹妹如今有福了,你瞧瞧,这是南蛮进贡的珍品南珠,个个都晶莹剔透,圆润光泽,这个是……”(未完待续。)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