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四公子之所以昏倒,虽有病根只因,不过也有卫阳不固、津液外泄,而导致的阳气虚损的症状。
姜氏:元青,递了粉票,打赏与大夫,拿方子下去取药。
——
元青说完后便又匆匆奔昭仁轩去了,王珞心里想着这王沛弘的身子倒真是弱,不过还好是王元贤罚他去跪祠堂的,若是真有什么事也怪责不到姜氏身上……不过,总也是希望他没事的,这内院里总也还是少些事才安生。
这么想着,王珞也知道这会子怕是见姜氏不到了,便领着冷桃等人准备打道回府。刚要上肩舆,却见廊道那头王沛驰同赵宜修边说着话,边由丫鬟婆子们簇拥着过来了。
这昭仁轩原就设在苠予居的后头,原也是要经过苠予居的,故而这会子正是下堂的时辰,遇到他二人也不稀奇。王珞瞧到了王沛驰,自然停了脚步,自家弟弟,总也得说上两句话才走。
“姐。”王沛驰远远的就瞧见,不由疾步走了过来,一把就拉住了王珞的手,王珞宠溺的笑笑。见到赵宜修也过来了,便微一福身,“赵表哥。”
赵宜修颔首,温声道:“先生的功课我还需回去翻翻典籍,这便先行回去了。”
“赵表哥慢走。”王珞又福,王沛驰也跟着道,待赵宜修和丫鬟们远去了,王珞看回王沛驰的脸,低声道:“今日请安时,为何在爹爹面前直言。”
王沛驰抬起头,目中光色闪亮。竟有不似他年纪的老成,道:“所有人都知道赵表哥是有用之才。四哥只是纨绔公子,四哥可能会因此怨怪我。但赵表哥却会因此感激我。何况,我说的全是事实,并无砌词污蔑。”
话很直白,王珞却懂了他十分的意思,说得再浅显点,不过是王沛驰觉得赵宜修更值得他做人情投资。这话若从再长几岁的他口里说出,可能依他的聪颖,王珞并不会觉得有什么诧异,但眼下王沛驰才多大。竟然已经早慧到耍起了心机。
虽然只是小小的心机,若放到年长几岁的人身上,可能容易让人识破,或在王元贤那也没有十分的效果。毕竟王元贤是觉得王沛驰年幼,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不会怪责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兄长的不是,反而觉得他赤子之心,心术很正。
王沛驰见王珞走神,以为她还没理解自己。便拉了拉她的手,解释道:“姐姐不也说等赵表哥马上要成为爹的嫡女婿后,日后必能得爹栽培么?你还说咱们公府子息不旺,而赵表哥身后的赵家已倒。唯一依靠的只能是咱们公府么?姐姐还说……”
“好了。”王珞打断他,这些都是她和王沛驰说过的,她从来不会隐瞒他什么。也希望他自己能把局势看得明明白白。就算他年幼,说得多了。他也耳熟能详,古人皆早慧。知道得早好过迟得没法知道就玩完了。
“姐姐觉得我做错了么?”王沛驰睁大眼睛看着她,眨了眨,又道:“我以为这么做,姐姐会高兴的,就像娘也更喜欢我和赵表哥一处。我如此做了,赵表哥十分感激我,待我以诚,爹也另眼相看。但姐姐若觉得我做错了,我必然改了。”
“不,你没有做错。”王珞勉力一笑,心里有些五位交杂。这时一阵风过,吹进廊道之中,王珞抬手将他系着的灰獾子皮斗篷紧了紧,缓缓才道:“你做的很好。”
王沛驰听得她这么说,便挂上了笑容,抱着王珞蹭入臂弯之中,边撒娇道:“姐姐说好那便是极好的。”
人真是矛盾的动物,这原本就是王珞希望看到的,慢慢培养王沛驰成为一个合格的袭爵者。可以不用多会读书,但一定要学会怎么做人,这个做人指很多方面,她教会王沛驰功利,他学的很好,而王珞是该为他高兴的。她也看好赵宜修,觉得他是潜力股,尤其和病弱的王沛弘比起来……
赵宜修不仅读书好,为人处事也有进退,老成持重,人品俱佳,王元贤也看好他。而且他也将成为公府的女婿,另一则赵宜修已经无依无靠,日后必然更倚仗未来的岳家公府。而王沛驰能在少时与赵宜修交好的话,加上日后成了姐夫,就定是他最亲近的人,那这份情谊必然有所不同……今日王沛驰的所做的,百利无一害,反而因大义灭亲更添情分。
姐弟两人又说了一阵话,纵是王沛驰还想黏着王珞,她也以外头风凉快要入夜为由,让丫鬟婆子赶紧送他回院子了。
待王珞回了绿缛阁,她先去小厢房里瞧了钱妈妈,外进的小丫鬟们一看见王珞都恭敬立在一旁。这屋里门口搁着个小药炉,喜儿擒着把大蒲扇看着火,药罐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螺女引王珞进了最右侧耳房,刚掀开帘子,王珞就闻到一股浓浓膏药味,皱了皱眉头,只见钱妈妈苍白着脸,一个人俯卧在榻上,听见动静便转头,看见是王珞便要挣扎着下地,王珞示意了下双喜,双喜忙上去按住钱妈妈。
冷桃从外头端了个软墩给王珞坐,外进的小丫鬟又要去张罗茶水,被王珞制止了:“别忙,我坐会儿就走,你们出去罢,我和钱妈妈说两句。”冷桃几个便拉着其他小丫鬟都出去了。
王珞打量了钱妈妈一会,脸色虽白,但还不至于太差,便温声问道:“妈妈可好些了?喜儿可有小心服侍妈妈?”
“有的,劳小姐费心,倒要来这药气熏天的地方来看老奴,如何使得,晦气的很……”钱妈妈咧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忽然又咳嗽几声,王珞忙上前帮她拍了拍,道:“怎么使不得,妈妈只管养好身子要紧。”
钱妈妈眼中有了暖色,道:“小姐是个心慈的。”
王珞劝慰了她一阵后,嘱咐冷桃从府库里取了些药材给钱妈妈,方才出了屋子。王珞去瞧钱妈妈倒不是觉得这么一瞧,钱妈妈的病就好了,只是想给钱妈妈脸子,怕下面的丫鬟见她病了,免得那些平日里受了她的管教的小丫鬟们,这时趁势暗地里让钱妈妈难过。
待回了屋,换了衣裳用过晚饭,王珞便进了书房,让冷桃拿今日收了那乐谱来。惜春入内点了灯,望夏则将书房的黄釉三足熏香和青珊蝴釉炉子点上,螺女又将挑了银碳的手炉递来。
王珞先将那四五首乐谱誊抄了一次,又在书房一侧的花梨木镶嵌彩贝案几上的桐木浅雕云纹古琴上弹奏了几曲。这时冷桃双喜刚好沏了蜂蜜花茶进来,听得这曲子婉转悦耳,如诉如语,便问道:“小姐,这是什么曲子,倒似未曾听过。”
“……呃。”王珞支吾一声,这才发现还没想起取名这回事,原来的现代名字肯定太不合时宜,那么……心里一动,便应道:“《京女平调》曲四。”
“哦,曲四,那就是还有其他几曲了?”螺女笑着接过话头,好奇的道,王珞一笑,道:“共有五曲。”这名字挺低调,也应和古琴的音色和曲风,便如此吧。
次日下堂后,王珞将写上名字的曲谱交由曹先生时,曹先生接过一看,挑起眉道:“京女平调……倒是极普通的名字。听闻五小姐颇善文墨,怎不取一个精致的曲名呢?”
王珞眼珠咕噜噜一转,方道:“曲谱的精髓同名无关,若要让人听了问名,才叫好。听了名来问曲,岂不是本末倒置?”
曹先生满意的点点头,更觉王珞心思玲珑,只是等王珞走了之后,她翻看曲谱,才发现这粗心的五小姐竟然忘了署名。她苦笑摇头,提笔一挥,写下几个簪花小楷——荣德公府王五娘。
出了淑裕楼后,王珞又往苠予居去,刚入得院子便瞧见几个粗壮婆子架着两个穿着水红色毛对襟长袄的丫鬟走了出来。
那两个丫鬟口里都塞着麻布,手被婆子架得死死的,脸涨得通红,不断挣扎“呜呜”声不绝于耳。王珞瞧了几眼,不忍相看,待她们一行人越走越近时,忙收回了目光。却就在此时,王珞猛地被撞了一个趔趄,身子向一侧倾倒过去,要不是被螺女眼疾手快的大力一手揽了回来,只怕她就要撞上廊柱。
这时只听得闷声一响,刚被丫鬟们扶稳的王珞刚揉揉有些昏的头,定睛一看,却见刚刚她要撞到的廊柱下赫然倒着一人。正是那穿着水红色毛对襟长袄丫鬟中的一个,她头下鲜血一片,王珞满眼皆红,刺目的让人惊骇。
那群婆子探了那丫鬟鼻息后,顿时慌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冷桃忍住惊恐将王珞一把拉住后退了几步,双喜也将帕子掏了出来遮住了王珞的眼睛。
螺女正色上前,她惯是胆大,低吼道:“你们瞎了眼不成,出了这等事,还不赶紧把尸收了,若是惊到了五小姐,你们可是吃得了的?”
那几个都是粗使婆子,被螺女这么一吼,想到了王珞在这儿,便不敢再乱。几个婆子慌忙的一人抬起丫鬟女尸一头,另几个婆子则压住另一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丫鬟朝院门走去。
她们一行人经过时,王珞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正看见那被抬得倒立的丫鬟尸首的头颅,触目惊心的血从额头上往下滴着,流了一路,五官却瞧得分明……是珍儿。(未完待续,)
ps:求粉票呀。。。也不知道写了是有进步呢,还是退步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