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沛驰:赵表哥,之前送去的粉票,打赏,推荐票,你可喜欢?
赵宜修:谢谢七弟你关照,不然为兄这日子只怕没这样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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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的窗嵌了五色玻璃,清晨此时不怕风雪的都尚开着,映着雪光,极轻、极薄地斑烂焕彩,被柔和的阳光洗过,几乎溶化了檐下积雪。阶前梅花半谢,飞花随风扑人。
只是中堂内室的气氛就和外面两样,王元贤阴沉着脸教训道:“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你尚且难以启齿答爷,爷要是问你一个策论,你岂不是连开口都成问题?”
王沛弘脸上一红,似有不服,羞胜过怕,嘀咕道:“赵表哥大我五岁呢,怎能拿问他的题目与我相较……”
“这么说你倒还有道理了?”王元贤怒目一斜,王沛弘顿时一个激灵,低了头去。
“你这不肖子。”王元贤厉色道:“爷和夫人原想着,让你们三个公子一同住在一处,能互相助益,勤恳念书。却没想到独你一人功课最为不济,你说到底还是爷的长子,你这般的学识可对得起为父?”
王沛弘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羞惭之余心也恼怒,觉得额上背上俱是汗水,觉得心口一抽,捂住口又是许多声咳嗽,直弯了腰。
四姨娘心里十分心疼,给座后的一个穿着一身水红镶毛长襟袄子的俏婢打了一眼色,又带着泪上前跪着道:“老爷,四公子身子不足。这寒冬时候最是犯病,难免疏忽了功课。望老爷体谅则个。”
那俏婢名珍儿,是王沛弘身边的其中一个大丫鬟。因为身段玲珑,生得颇为娇美,王珞印象较深。
那珍儿留神了王元贤,半会儿才战战兢兢端着茶水上前。她从怀里掏出一只螭纹双耳瓶,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与王沛弘,待他服药过后,珍儿还怜惜的看了他一眼放退至一侧。
王元贤虽然对王沛弘身子也有所不忍,但其实古代多严父,尤其是面对儿子的学业问题。于是心又一硬。复又训话道:“身子不好又可是理由?爷听闻你在行丝竹之乐时又精神的很,怎么有时间花费在那些玩物上面,却没时间多读几本圣贤之书?你可知玩物丧志?”
王沛弘听闻他说到这个,猛一抬头,含怒的目光直直看向一旁的赵宜修。赵宜修一脸茫然,王沛弘则认为他装傻更为气愤,冲王元贤辩解道:“爹,您不要听赵表哥一面之词,沛弘只是闲暇时才弹琴几曲。并未玩物丧志,影响功课。一定是赵表哥嫌沛弘有一次吵到了他,所以夸大其词,在爹您面前告状……”
“四哥。这件事不是赵表哥同爹说的。”王沛驰突然开口道,声音清脆的道:“是我同爹说的。”
厅中众人的目光便汇集到王沛驰的身上,他比王沛弘矮了好一截。穿着一身暗绣银纹的宝蓝色袍裾,他脊背挺直。并不畏惧王沛弘惊讶恼恨的目光。
王沛驰一脸正气的道:“沛驰居四哥比赵表哥更远,尚能听到四哥屋里不分昼夜丝竹之声扰人清静。更何况赵表哥居四哥更近。以赵表哥日夜苦读的习性,怎堪忍受,于是沛驰听闻赵表哥不论日夜都闭塞门窗之户,更甚者要填塞以实棉方能减少对读书修文的影响。”
说到这里,厅中微微有了嘘声,王沛弘脸红如酱色,骨节分错的手攒紧为拳,而赵宜修的脸上则有感激之色。
“这些赵表哥为着和四哥的表兄弟情谊,未曾多言过一句,只是韩非子有云,耳不能别清浊之声则谓之聋,沛驰明知赵表哥和四哥谁是谁非,沛驰并不聋,爹也不聋,所以沛驰和爹提了一句,如今更是细述之,只望四哥能体谅赵表哥,勿要日夜丝竹扰人。”王沛弘说完这一番话后,冲王沛弘深做一揖,王沛弘脸色由红转青,不知当受是否。
王元贤听得王沛驰这番剖白,愤色更甚,怒视王沛弘,低吼道:“你七弟比你小了足足四岁,尚且知道怎么明辨是非,受圣人之言要求自己的言行,而你……简直白活了这么些年,那些靡靡之音可是咱们公府家的公子可以耽缅其中的?”
“下作的东西!今日你无须上堂,也无须用饭,直接跪去祠堂,谁也不许探视送衣送物。”王元贤说完这一句就从炕上起身,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厅中众人面色各异,但都莫不言语,只看向主炕上依然端坐,面不改色的姜氏。姜氏淡淡挑起眉,端起炕几上的青花瓷茶碗,轻抿一口,又放下,然后看向扔一脸不平的王沛弘,“姚妈妈,你领两个婆子丫鬟,送四公子去祠堂吧,他的丫鬟就不必跟去了。”
四姨娘殷声恳切道:“夫人,请您怜惜四公子的身子,且让丫鬟陪着去吧,这天寒地冻的,若不送些锦被衣食过去,在祠堂里过上一夜,四公子必然撑不住的。”
听到四姨娘为自己求情,王沛弘也微微动容,有些希翼的看向姜氏,姜氏只作不见,侧过头,徐元家的就上前用力扶起四姨娘,温声道:“瞧四姨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咱夫人做母亲的,岂会不疼惜四公子呢。只是这是老爷下的规矩,若是夫人为着四姨奶奶违了这规矩,到时候吃苦头的不还是四姨奶奶和四公子么。”
四姨娘脸色一迟疑,终究没有说话,她也是一时情急,心知这徐元家的说的也是实话,便也没再吭声,只轻轻抽咽着。
姚妈妈这会则从屋外领进来两个粗壮婆子,王沛弘见大势已去,瞪了王沛驰一眼后,见那两粗使婆子要上前架自己,便气得一脚踢到其中走进的一婆子的腿上,忿忿道:“谁让你们脏手碰爷了?本公子自己会走,你们两个狗仗人势的给爷滚开。”
那粗使婆子抱着痛处一愣就跪下了,另一个则脸色后怕微微颤颤的也一同跪下,厅里各人都心里一咯噔,这话儿的意思可大了去了。
而姚妈妈冷笑一声,上前两步笑着给王沛弘福下去,“四公子教训的是。”
王沛弘知道姚妈妈是姜氏身边的头等得力人,连忙想起身搀住,去不想姚妈妈一闪身,便来到跪在地上的两个婆子面前,抬手挥下,一记极为响亮的耳光声顿时响彻室内。
这贵族府邸里打人也是有一套规矩的,声音越是响,落在面上的力道就越是轻。在这公府生长多年的王沛弘又如何不知道,只是不想如此当面的遇到难堪,心里顿时懊悔自己刚刚的冲动,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面上阵青阵白。
那边的姚妈妈却不看王沛弘,只掐着腰指着两婆子骂道:“下作的老刁婆,府里的规矩都不知道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夫人又是什么身份?是公府里名正言顺的正经主子,公府里几百口的琐事已经够让她操劳的,一点小事还做不好敢在小厅内夫人的眼前出幺蛾子,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哪里就容得你在这里撒泼放肆!”
跪在地上的两个婆子也不回嘴,只掩着面无声流泪,姚妈妈骂罢转头又对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道:“看着干什么,这两老刁婆没眼色你们也没有吗?还不把她们拖出去!”
门口处的婆子此时才毫无声息地步入厅内,不动声色的拉起两个粗使婆子就拖拽了出去。
姚妈妈此时才把眼睛轻轻往王沛弘身上一落,微笑开口:“四公子,您瞧着可处置妥帖?”
彻底白了一张脸的王沛弘已经说不出话,转身就走,走到了打帘处又住了脚步,强笑着转身恭敬的对姜氏作揖道:“母亲,沛弘知错,沛弘这便领罪去祠堂罚跪。”
姜氏淡然,似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只轻一点头,王沛弘又是一揖,方退出小厅。
姚妈妈这时又朝厅中众人一福,温声道:“老奴扰到夫人,众位小姐和公子们,姨奶奶们了,待老奴送了四公子往祠堂后,再听凭处置。”
厅内众人脸色骤变,莫不起身带笑道:“没有的事。”“姚妈妈辛苦。”“姚妈妈言重。”
姚妈妈又一福身,自谦几句才退出小厅,众人这才回座。
王珞心里一阵冷笑,看了一眼仍然端坐的姜氏,又看了一眼已经面无人色的四姨娘,心里顿时畅快。估计姜氏本来也没准备给王沛弘伤口上撒盐再多一个没脸,只是这王沛弘太把自己当回事,也不想想这苠予居是什么地方,姜氏现今是什么身份,怎由得他这般指桑骂槐?
不过王珞今日才瞧出姚妈妈做事如此狠辣,根本无须姜氏出手,以她奴才的身份就能生生将王沛弘堵得没话,还得老老实实赔罪,果真有的她学的。不过这件事姜氏要出口或动手的确多个不便,没的让人说道嫡母心胸狭窄,况且那王沛弘又不是直言,总也由得辩解。
所以由今日这一出戏,王珞终于知道培养好身边的奴婢们是多么重要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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