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珞和姐妹几人跟在姜氏身后进了房,满屋珠翠鲜亮,一大群华衣锦服的女人簇拥着穿了件朱红色缂金瓜蝶纹褙子的善王妃走了近来。
今日善王妃的确有悉心打扮过,梳着梳了牡丹髻,当中插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右戴一枝映红宝石的大朵,打扮得十分华丽。她的五官算不得最出挑,但胜在端美贵气,举止有度,最是应和她王妃的身份。
善王妃朝着姜氏笑了笑,然后上前几步拉着她的手道:“妹妹,可算来了,刚刚还和沈夫人在说起你呢。”
这时善王妃身侧一个穿着深藕荷包缎绣云鹤纹的三旬妇人也带笑道:“可不是,那一手簪花小楷,那一手笔墨,咱这扑蝶会可少不了。”
姜氏却是欠身笑道:“姐姐和沈夫人这样说岂不是羞煞我。”又向善王妃介绍王珞和其他姐妹:“这是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女儿。依次是二娘,三娘,五娘,六娘。”然后到柯素韵时,姜氏轻声道:“这是老夫人的嫡亲外孙女,表姑娘。”
于是王珞和几位姐妹忙上前给善王妃行礼。
善王妃笑着仔细地端详着几人:“明珠朝露般,都是漂亮的闺女,妹妹真是有福。”
“姐姐过奖了。”姜氏谦虚着。
王珞这才抬眼打量周围,只见触目尽是简约厚重之摆设,较之荣德公府的高门富丽,这里更有一番朴素高华的骄傲,端的是气派非常。
善王妃就向姜氏介绍着身边几个贵妇的小姐。那个沈夫人王珞瞧着眼熟,后来才想起几年前是见过的。不过那时候她还是沈御史的侧室。不错,现在的沈夫人便是当年的侧夫人尤氏。
几年前沈御史的夫人缠绵病榻多年。终于病逝,丧期过后一年,沈御史便抬了尤氏为继室。看上去顺利,但其中和尤氏的儿子争气也是分不开的,她的儿子沈四公子沈厉轩被甄选进皇子府殿,给六皇子齐嘉玔伴读。
母凭子贵,再加上尤氏娘家虽然不出众,但也是正经清白的耕读人家,父亲和兄长也是秀才。所以抬她为正室也算无太多嘴舌。
不过尤氏虽然是小家碧玉出身,但性子并不小家子气,虽然没有姜氏持重端庄,但尤氏却十分善交际和恭维。在这些贵眷里算是混得如鱼得水,王珞瞧了个分明,不禁暗自佩服。而现在姜氏似乎也没当初那么冷淡现在这个沈夫人,至少表面都是和气亲热的。
不过里子是啥样,在场的都是女实力派,王珞暂时的道行还看不太出来。
就这么一圈下来。王珞让丽君收下的鼓鼓荷包没有三十也有二十,看来这在场来的都是大方的。看来还是夫人们办的扑蝶会有财进,去年府里王璟办的扑蝶会,请来的都是不如公府家的小姐。小姐们都是年龄相仿的,哪里有太多余钱,于是送的不是扇面就是锦帕。至多不过几块成色普通的玉牌。
想到这儿,王珞轻轻叹了口气。当时她是赔了,她送的荷包里少说还有一两片金叶子呢。本来她还说要放三到五片每个荷包的。辛亏钱妈妈老谋深算给拦了,不然亏大了。
“好好的,五姐叹气做什么?”王璃的声音悄悄的道,她今儿穿着件浅红镶深红宽边的羽纱袄子,身骨瘦弱,脸色怯怯,眉目间颇有几分五姨娘的柔美。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会她们要做什么活动呢。”王珞摇摇头,抬眼看到侧厅里柯素韵和王玥正各自和几个穿得贵重的小姐们在攀谈着,不禁暗自佩服她们的社交能力。而王珞这头,只有王媛、王璃,还有子爵府,男爵府的小姐们在这一小桌。
这场扑蝶会是善王妃做的,自然主体是那些夫人们,但夫人做扑蝶会又和小姐们做扑蝶会不同。小姐们做扑蝶会,大多是在园子里设坐,挂彩笺,吟诗,行花令,吃茶点,显得更雅致浪漫点。
但夫人们做扑蝶会,差不多就和小型宴会无异了,只不过多了个游园,顺便书笔几首花诗春词,走马观花王府花园后,便是善王妃设的午宴。菜式自然贴应时节,善王妃请来的厨子十分妙手,菜式都离不开花这个字,和花这个原料,倒让王珞好好见识了一番。
善王妃和夫人们都略略喝了些酒,小姐们却是规规矩矩地由着身边的人服侍着吃饭。
饭后,大家移到西敞厅喝了茶,然后才去了梨清堂。
善王妃倒是个善解人意的,知道这些年纪尚小的小姐们怕是不爱听戏,便让她两个女儿带着这群娇客们去了园子附近的花厅,随便玩些什么。而善王妃则和其他夫人们在梨清堂听戏,听说那戏班子是王府养着的,戏唱得很是不错。
“刚景王府的二郡主带着五郡主说要让大家行花令了,我可不怎么会,恐一会要出丑了。”王媛在一侧绞起手帕,有些不安起来。
“什么二郡主?”靖安男爵府的四小姐徐丹琴听了就皱起眉,回过头冲王媛道:“那不过是王府的二小姐,王妃所出的嫡女才能叫郡主,王府就五郡主一人。你这样乱呼乱唤当心被王妃娘娘听见了,到底也是是庶女,连这些都不懂得。”
王媛被这声清斥不禁惊白了脸,王珞听了也不爽起来,虽然说的不是她,但也是她的挂名姐姐。而且出门在外,贬低王媛不也等于间接的贬低了自己,于是沉不住气的道:“善王妃之所以封号为善,自然是取善心慈意的意思,怎么会计较这样的小事。何况王妃娘娘待二小姐和五郡主无二,这才让我二姐误会了,说起来,这不是正显现出王妃娘娘的善心慈意么。不过……”
说到这儿,王珞顿了顿,看向徐丹琴身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穿着明显不如徐丹琴,神情也有些小家怯意,淡淡道:“不过,这种嫡庶无别的善心慈意,的确不是哪种小门小户都能做到的。”
那个女孩便是徐丹琴的庶出妹妹徐丹翠,王珞刚刚只是和她们坐在着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听到徐丹琴不只一次呵斥她妹妹徐丹翠了。甚至一言不合,还拧了一下徐丹翠的小手,瞬时就红了。但徐丹翠可能是平素被徐丹琴这嫡姐欺负惯了,默不吭声的。
徐丹琴不是傻的,自然听明白王珞的讽意,于是瞪大眼冲王珞道:“你说谁是小门小户?我可是男爵府的嫡出小姐。”
这时一旁的福伦子爵府的三小姐叶雁蓉也听不下去了,轻飘飘的道:“但你刚刚说的可是荣德公府的小姐,公侯伯子男,相信徐四小姐这么懂得尊卑高下,自然知道是公大,还是男大,对么?”
“你——”徐丹琴猛地站起来,素手一指,叱道:“你别得意,公府又怎样,你不过就是个庶女么……”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个不高不低的女声传来,徐丹琴忽地住了口,来人正是王府的二小姐齐惠芷,还有王妃嫡出的五郡主齐惠芬。
齐惠芷看上去约十五六岁,身量不高,很纤细,相貌清秀,皮肤非常的好,欺霜赛雪般的白,凝脂般的细腻,但脸色总是很冷然,似乎有些冰,有种拒人感。
齐惠芬是齐子祯的亲妹妹,是王妃所出,王珞记得她比自己小上一岁。只见她明眸皓齿,笑起来有临家小孩子的亲切甜美,左颊还有个深深的梨涡,十分讨人喜欢。
此时齐惠芷是面色不虞,而齐惠芬则是一脸好奇。
徐丹琴虽然对庶女多有不屑,但在王府的庶女二小姐面前她也知道身份尊卑,于是速度住了口,但一时又反应不过来该怎么回答。
“二小姐,五郡主,我正和几个姐姐在讨论要怎么行花令呢。徐四姐姐刚刚做了好几个花令,正给我们念吟着呢。”王珞带着笑,忙补上回答,语气笃定,似乎刚刚的确就是这么回事。
“哦,原来是这样。”齐惠芷脸色淡淡的,又看了一脸通红的徐丹琴一眼,不明喜怒的道:“反正一会儿就安排好了,徐四小姐的花令就留到一会在各小姐们面前行吧。”
“是,全听二小姐安排。”徐丹琴忿忿,但也只好坐下,看到一旁徐丹翠投来关心的目光,她却是一眼瞪回去。
五郡主似是无察觉,给身侧的丫鬟示意了一眼,脆生生道“我和二姐是专来发彩笺的,一会大家行花令后,便一起去园子里护红吧。”
说完,那丫鬟便提着篮子给各小姐们送上一些纸张精美的五色彩笺,王珞拿了几片在手,纹理剪得十分流畅,不禁轻叹道:“这彩笺剪得真真是好。”
五郡主听了,抬眉一笑,有些俏皮的道:“剪得好吧?王五小姐真是识货,这可是二姐亲手剪的,费了好些时日呢。”
齐惠芷却是看了王珞一眼,嘴角翘起,微微颔首,这倒让王珞有些受宠若惊,于是连忙回以友好一笑。
五郡主笑了笑,道:“好了,我还要去给其小姐们送呢。”便随着走在前头的齐惠芷往其他桌去了。(未完待续,)
ps:姜氏:五小姐最近可好?
马继才家的:回侧夫人的话,五小姐最近好像忙着给香墨收集粉票,推荐,打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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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