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的是舅舅!我不想再让别人来决定我和母后的命运了,我要坐上那个位置,从此自己做自己的主!舅舅难道不是一样吗?舅舅为父皇,为方家,为东临殚心竭虑,可是最后得到了什么?”
方青舟被慕容复这一番说辞镇住了,他想到这些时日在朝中,不管何事,陛下对他的启奏都充耳不闻,甚至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哪怕他不是为太子求情,而是真的为政事担忧,陛下也从未像以前那般正眼看他。
见方青舟脸色变幻,没再说话。慕容复冷笑一声,“舅舅想到了吧,即使你做得再多,父皇已然对你,对方家失去了信任,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为他守着心中那份忠诚。和我们一起共商大事,不过是换我做皇帝,但是这天下还是慕容家的天下,方家也还是以前那个荣耀的方家。而舅舅,会成为东临第一权臣,百年后,你也会成为史书上歌颂的忠臣!”
方青舟看着慕容复,神色复杂,心中纠结万分。方青山和方青海两人则是对视一眼,看向方青舟。
“大哥!复儿说得有道理,难道你不想看着方家在你的带领下更加光辉荣耀吗?”
怎么会不想?他身为方家家主,比任何人都希望方家能获得更大的荣耀,希望方家能在他手中更上一层楼。更希望自己能被史书铭记,后世都能记住他方青舟曾培养了一代明君,是一代忠臣。
不得不说,慕容复还是极为了解方青舟的,他知道方青舟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一击必中!
果然,方青舟不再纠结,他眼露狠厉,抬头看向慕容复,“好!我答应你!但是那支军队的指挥权,必须在我手中,一切行动也要由我调遣!”
“全凭舅舅安排!”
慕容复还有方青山和方青海皆是眼露喜色,他们知道方家有支军队,但只有方青舟有权调用,所以他们才要劝服方青舟,让他加入他们。如今有了方家的这支军队,还有方青舟亲自安排,此事必成!
那支军队其实本来就是方青舟为慕容复准备的,他想着待日后他登基后,这支军队可作为他的近卫军,护他安全。如今也不过是提前了一点,最终目的是不会变的。
九月初五,弯月高挂空中,微弱的光照着京城的大地,一阵脚步声窸窸窣窣响起,正是一小队人马,他们穿着铠甲,排着队伍,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宅子,仔细看去,上面写的正是八皇子府!
与此同时,京城靠南郊的那边城门口,有一小队人身影融于暗处,悄悄爬上了城墙,他们轻轻松松地放倒了城墙上的守卫,换上了他们的衣服,对着城内某处打了个手势。
一个同样穿着铠甲的人从暗处骑马出来,奔向了八皇子府。
慕容复一身戎装坐在厅中,静静地等待着消息。此时方青海穿着铠甲,提着佩剑走了进来。慕容复见到他,紧张地问道:“怎么样了?”
“大哥都安排好了,只等南城门那边的消息。”
“好!”慕容复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今日,就是他慕容复的登顶之日!
方青海话音刚落,外面就来人了。
“启禀殿下,大军已进城!”
“好!”慕容复站起身,拿过放在桌上的佩剑,抽出剑身,说道:“行动!”
将军府,慕容谦,楚云天都在,两人都是身穿铠甲,静静地坐着。
此时,同样穿着铠甲的楚一川走了进来,对着二人点点头,说道:“他们开始行动了。”
“他们顺利吗?”楚云天开口问道。
“嗯,很顺利地就夺了南城门,此时大概正在集结军队。”
“好。”
“本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谁能想到这方家竟然敢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私养军队,贼子之心昭然若揭!”
楚云天点了点头,“是啊,我们也没想到,若不是知道他们要行事,所以提前做了准备,说不定他们真的就成功了!”
慕容谦笑了笑,站起身对着楚云天躬手,“有将军在,他们自然是不会成功的!”
“许久未上战场了,本将军今日也想看看,我是不是还能拿得起我的刀!”
说完,楚云天笑着把手伸向了一旁兵器架上的长刀,这长刀是他上阵杀敌时用的兵器。
这把长刀的刀身部分乃是玄铁制成,拿在手中极有分量,刀棍也是精铁铸成,上面刻着露出獠牙的猛虎,只是已经磨损得看不太清楚它的样子了,不过那凶狠的眼睛还是看得出来的。刀棍上靠近刀身的地方已经有些泛黑,那都是敌人的鲜血染出来的颜色,已经洗不掉了。
楚云天将长刀从架子上拔起,大笑了一声,“哈哈哈,看来,还是拿得动的!”
慕容谦和楚一川两人无奈地对视一眼。慕容谦像是在问:你爹平常都这样吗?而楚一川则是回答:没错,我已经习惯了。
不怪楚云天,他每次上阵杀敌前都异常的兴奋,如今东临无战事,他也回到京城当了禁卫军统领,离开了战场,他只觉浑身难受,在他眼里,战场才是他的家。所以现在,楚云天的心情可想而知。
慕容谦干咳两声,对着楚云天笑道:“楚将军还是十年前的样子,怎么可能提不动刀。”
楚云天大笑两声,仿佛找回了当年上战场时的那种豪气,他拿着刀挥舞了几下,一股凌人的气势从他身上迸发,他眼神变得锐利,开口说道:“出发!”
慕容复那边的人正在整顿军队向皇城进发,这边楚云天慕容谦等人已经在皇城前严阵以待。
慕容轩成也是刚得到消息,此刻坐在殿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是满是寒意。他没想到慕容复和方家会如此胆大包天地想要造反,最没有想到的是方家会秘密训练军队,其心可诛!
月亮渐渐被天空中的乌云遮住了身影,本就黑暗的宫墙前显得更加黑暗,楚云天等人手持兵器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过多久,皇城宫墙外面响起了低沉的脚步声,慕容复坐在马上,走在前头,他旁边还有方青舟三兄弟,身后是方家的那支军队,他们身上穿的铠甲,手中拿的兵器,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看得出方家的确是下了重金培养他们。
来到皇城的午门外,慕容复等人停下了脚步,方青舟皱眉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
“不太对劲”,方青舟扭头问方青山,“二弟,你们进城的时候顺利吗?”
方青山一愣,说道:“很顺利啊,无人发觉。怎么了?”
“关键就在于太顺利了,”方青舟看向皇宫大门,“你们看这皇城,平日里都有人值守,为何今夜却一个人都没有?”
慕容复看了眼宫门,淡淡地说道:“不管对不对劲,都已经走到这儿了,没有回头路了。”
他话音刚落,宫门在里头被打开了,传出“吱呀”的响声,慕容谦坐马背上,拉着缰绳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楚云天父子。
“八弟好觉悟,不过,就算你想走回头路,也没有机会了。”
慕容复看向慕容谦,眼中迸发的是一股恨意,他咬牙切齿地叫着他的名字:“慕容谦!”
“八弟当真是考虑清楚了?”
慕容复死死地盯着他说道:“事已至此,我不可能回头!”
“刚才那句话,是父皇让我问的,可你做出了你的选择,那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慕容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中有些不忍。
方青舟看向慕容谦身后的楚云天,还有隐藏在宫门内的军队,眼神闪了闪。他看向慕容复,慕容复也看向他,两人眼中皆是露出一丝狠色,拼了!
两边都没再说话,只是方青舟和楚云天各自举起了手臂,又同时放下,两边的军队同时响起一声:“杀!”
就在这皇宫的城门处,慕容复发起了他的奋力一击,这场战斗不成功便是死,他心中十分清楚后果,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慕容轩成听到外面的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心中情绪翻涌。他终究,做出了他的选择。江海看着慕容轩成有些疲惫的面容,心中也是堵得慌,这八皇子,怎就成了如今这样呢?
皇后方轻灵听到外面的声音则是脸上一喜,他们来了!她喊来宫女,为她梳洗换装,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外面的战斗已接近尾声,基本上只过了一个时辰不到,战斗便已结束,方家的军队虽然装备精良,但毕竟缺乏实战经验,方青舟一介文官也不懂作战指挥,哪里斗得过身经百战的楚云天和他的禁卫军。
慕容复被慕容谦打于马下,方青山更是直接被楚云天斩杀,方青舟方青海皆被擒获,一场方家与慕容复精心策划的谋反之战就这么结束了。
押着慕容复还有方家两兄弟去了养心殿,慕容复头发凌乱,身上有血迹,方家两兄弟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慕容轩成坐在殿前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复和方家两兄弟,表情复杂,半晌没有说话。
慕容复低着头,静静地盯着手中的鲜血。慕容轩成看着这样的他,心中有些钝痛,艰难地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慕容复抬起头,面无表情,“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慕容轩成叹了口气,看向方青舟,他昔日的忠臣,方青舟也抬头看向他,苦笑一声,说道:“罪臣只想问一个问题。陛下为何不给太子殿下一个机会,又为何不再信任我?”
慕容轩成咳嗽了几声,看向方青舟,“你们就是因为这个才造反的吗?”
慕容复也是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慕容复,你身为皇后嫡子,从出生后就被立为皇太子,朕对你也是寄予厚望,可你呢?不思进取,做事冲动不计后果,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错事,朕一忍再忍,期待你能有所改变,可你始终没有长进。”
说完,慕容轩成又看向方青舟,“方青舟,你方家这么多年为我东临江山的付出朕也都看在眼里,但你不知收敛,以为有个当皇后的妹妹和当太子的外甥就目空一切。甚至想要掌控朝堂,朝堂之上你发了话后更是无人敢反驳,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还放任方家后人为所欲为,引起的滔天民愤你都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