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进入盛夏的拉普拉塔地区是美丽的。
尤其是在富饶的巴拉那河两岸,清澈甘甜的潺潺流水、散着淡淡芬芳气息的野花、安详享受着午后阳光的野牛,以及隐约飘散在风中的高乔人古老的歌谣,无一不在向人们讲述着这是一片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富饶之地。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特别是在那些西班牙白人居民们的眼里,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令人憎厌!他们再也无法在某个下午悠闲地躺在自己的葡萄园内,轻啜着甘甜的美酒,美美地睡上一个午觉;他们也无法再在某个晴朗的好天气,约上好友一起出外游猎,然后与女士和孩子们一起举行一个烧烤大会;他们更是无法在趾高气昂地站在那些卑贱的克兰迪人、梅斯蒂索人、高乔人的面前,看着他们恭敬讨好的面容,享受着作为上等人的无上荣光。
这一切如今都结束了,因为战争,该死的第二次拉普拉塔战争!
廖逍遥骑着马经过一片还残留着些许余烬的失火房屋旁,久久注视无语。门前躺着一具满脸血污的尸体,看样子似乎是一名西班牙白人,他的胸口中了一矛,脖子和大腿上也有被金属刀具砍斫的伤口。他死了已经有一些时间了,地面上的血液已经凝固。
在被烧毁的房子内部,一名西班牙白人女子浑身地死在床上,而在床下,还躺着两名被砍去级的小孩,看样子是这家人的儿女。家里值钱的财物几乎被一扫而空。就连衣柜、椅子等便于搬走的家具也不见了。真真说得上是家徒四壁。
“是七名克兰迪人干的。他们以前是这家人的奴隶,饱受虐待。后来被我军宣布自由后他们参加了我军的运输队,为前线承担运输任务。上个月的时候他们携带军械(长矛、军刀)偷偷离队,然后潜回布宜诺斯艾利斯谋杀了这一家西班牙居民,现已被我部捕获,收押在集中营内。”宪兵队少尉郭普夏朝到郊区整肃治安的布宜诺斯艾利斯警备司令廖逍遥汇报道。
他有些汗颜,最近郊外出现了大量恶性治安案件,罪犯几乎清一色的都是翻身克兰迪奴隶。这些克兰迪奴隶对西班牙殖民者怀有刻骨的仇恨。因此在被东岸人释放成为自由人后,他们往往依靠着自己的数量优势频频袭击西班牙白人殖民者,制造出了大量耸人听闻的治安案件。盗窃、谋杀、抢劫、强奸、纵火、灭门等等,没有这帮克兰迪人做不出的事情,西班牙白人居民们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
新的征服者似乎对他们很有意见,将藏在民间的枪支都收缴了上去,但又不对他们提供充足的保护,这使得这些西班牙居民在面对复仇的克兰迪人时显得是那样的脆弱,大量白人居民死伤在一的刑事案件之中。
平心而论。东岸人一开始确实是对克兰迪人的复仇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没过多久。他们就现这些克兰迪人就完全失控了,他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甚至连东岸人的运输队都敢进行袭击。意识到问题严重的廖逍遥立刻下令学兵团36团及驻扎在附近的西湖县民兵大队出击,镇压那些为非作歹的土著。
不过,这个时候暴乱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拉普拉塔地区,东岸士兵们只能维持住营地附近的治安,兵力不足的他们对深入草原的远方地带则无能为力。面对这样的局面,廖逍遥也无可奈何,能保城镇地区的秩序已经不错了,至于那些乡下的庄园和农场,哪顾得了许多。那里可能经常会生一些令人指的事情,比如眼下这个被灭门的西班牙定居者全家就是了。
“集中营里现在简直是人满为患!”廖逍遥在案现场转了两圈后,便失去了兴趣,然后询问起了郭普夏:“我记得那里已经塞了不下两千人了吧?”
“截止昨天,集中营内共有囚犯2o88人,其中西班牙人291人,克兰迪人1797人。”郭普夏立刻回答道。
“给他们收拾收拾,过两天就有船只过来,全他妈拉殖民地去。尤其是那些克兰迪人,重点往新华夏岛,那里的建设需要大量的人手。尤其是塔城煤矿和几家新建立的大型国营种植园、伐木场、农场,需要的人手不是一般得多,正好全过去进行劳动改造。至于那些被克兰迪乱民驱赶到各城镇内躲避的西班牙白人居民,也不能白养着他们,全部去南非和澳洲。他们现在饥一顿饱一顿的,不信他们不愿意去。”廖逍遥冷漠地说道。
这些人去了海外殖民地是什么下场大家都知道。那些西班牙人还好说,因为算是变相移民过去的,有自由身份,生活虽然艰难,但还不至于太差。但是对于那些克兰迪原住民来说,日子可就要艰难坎坷许多了。
东岸人对待土著原住民的态度无疑是极为凶残和不人道的。历史上西方人对殖民地的原住民可能还会留他们一条性命,因为他们追求的多半是商业利益,不过对于东岸人来说,他们对殖民地的唯一追求就是土地和资源,对于原住民的态度极为残酷,基本上不是杀就是流放,可以说东岸人是最凶残、最不受野蛮人欢迎的殖民者。所以,对于克兰迪人,廖逍遥等人的态度与对瓜拉尼人、查鲁亚人是一致的,那就是杀!杀不干净的便流放到海外!
考虑到现在东岸人是以解放者的姿态出现在拉普拉塔的,对于随便屠杀克兰迪人有诸多不便,因此他们只能找由头拘捕一些犯事的克兰迪人,然后将其统一押送上前往海外的运输船,把这些囚犯流放到海外殖民地去自生自灭。
设立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外的第一集中营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的。该集中营被关押了大批犯过事的罪犯——显而易见其中也有很多无辜的人,不过谁关心呢,这些罪犯中有的可能只是犯了如盗窃一只鸡之类的轻微罪行,有的可能就是连环杀人犯,但在执行军管的拉普拉塔地区,他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流放。
当然了,流放也分三六九等。比如罪行较轻、对东岸共和国没有太多敌意的就被流放到条件相对较好的南非河中地区种地;罪行稍微严重一些且对东岸共和国敌意不大的人则被流放到澳洲两个定居点,这两地虽然土地贫瘠,商业也不繁荣,更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渔业、矿产资源,但在那里放放牧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过下去;最后剩下的那些人自然都是罪大恶极、或者对东岸共和国怀有巨大敌意的顽固分子了,对于这些人,宪兵队毫不留情地将他们配到了令人谈之色变的新华夏岛。塔城港、新华港、圣玛丽岛上的种植园、矿场和伐木场将是他们余生的归宿所在。他们将在瘴疫横行的热带蛮荒地区,用自己的生命为华夏东岸共和国开拓热带国土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
“已经有很多西班牙人表示愿意前往海外殖民地了。”宪兵少尉郭普夏闻言回答道,“自从本月(12月)开始登记志愿前往海外的西班牙居民以来,已经有129户计577名西班牙居民前来登记。这批人本土表示不方便接受,因此已经全部被安排至南非高达乡(原高达堡)一带屯田耕种。此外,少数厌倦了混乱局势的克兰迪人——大概不到一百人——也将被分配到南非河中镇,他们将在那里从事自己的老本行——放牧。准确地说放牧国营牧场里的绵羊,等三年期满后才会给他们正式分配五亩土地。”
其实这五百多名西班牙居民大部分都不是狭义上的西班牙白人,他们多半都是些来自那不勒斯、奥地利、西西里、匈牙利、波西米亚的居民,此外还有极少数来自加泰罗尼亚的白人。这些人对西班牙王国的认同度不高,且基本上也都是近十年内被西班牙国王弄来拉普拉塔的新移民,此刻他们面对当地混乱的局势和白人危险的处境,一个个顿时接受了东岸人要他们到南非定居的条件。毕竟那里的生活听说很安定,野蛮人被文明人打得节节败退,自身及家人的人身安全看起来还是有保障的。
“继续加强宣传。”廖逍遥听后笑了笑,说道:“比如关于此类案件就可以好好宣传宣传嘛,这可以让那些西班牙白人居民以及部分不愿折腾的克兰迪人认识到自己是不安全的,他们需要前往更安全的地方。记住了,我们现在所在的一切都是在挖西班牙人在拉普拉塔的根基,同时顺便壮大我们自身的实力。即便将来出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要将拉普拉塔还给西班牙人,我们也要确保西班牙人得到的是一片白地。他们要想恢复这里以遏制我们,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年时间和多少金钱了,我真的很怀疑到时候西班牙人能不能做到这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