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实令人有些难为情。许不知抱歉地笑了笑:“无法,只好把吃的分她一份再与她约定,我教的功课她须得好好学,不想席小姑娘会错了意。”
席暮雨不止学了功课,连同许不知举手投足间的特点也一并学了。不与人多说话,不是端着许不知的架子,而是她怕说漏嘴,许不知就不分零食给她吃。
无论是许不知还是席暮雨,都让席暮云一时想不出话来形容他们两。
许不知喜欢做美食,对食材的要求很严格,席暮云干脆让他到自己在院墙边种的菜园子里看上什么直接带走,许不知感动不已,一再说回头做了好吃的第一时间给席暮云送来。
送走许不知,席暮云去翻腾出一本民间话本,让人做了几样糕点,取一些香辣肉干出来,边吃边看话本的感觉不要太快活,后面觉得不过瘾,又让人取来一壶酒小酌。
太阳在云后藏了多日,终于舍得出来光顾一下人间,苍穹之上太阳高悬,天气明朗气温却不升反降,太阳一出来冰雪消融,封在冰雪中的寒气散发出来冻人地很。
攒花楼一年四季人气不减,规模扩展越来越大,顶楼的机关设计也越发精巧。楼下每日夜夜笙歌,迎来送完,无人发觉清雨阁的所在。亦或者有起了好奇心的,被悄无声息处理了。
“阁主布下的局已经开始初见成效,不过阁主故意让五皇子与清雨阁有来往的消息走漏出去,对我们而言会不会太过冒险?”
风灌过房外的长廊,风受到挤压发出“呜呜”的声响,如怨鬼的悲鸣。
白夜一身白衣在昏暗的房中总是最亮眼的存在,齐离琛眼神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五皇子和他们之间有利益冲突,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五皇子的行踪,过分掩饰反而会适得其反,不如剑走偏锋,适当透露些消息给他们,我有分寸。”
书房门一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皇城图,图纸下角落款为“赵国京都”,十年前那里成了兆国的京城,齐离琛把这幅图挂在显眼的位置,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白夜欲言又止,眼中透着隐隐的担忧,丞相行事狠辣,一旦清雨阁暴露,清雨阁上上下下都将受到牵连,他们的复国大业已经足够举步维艰,容不得半分差错。
齐离琛支着下颚,神情疲倦,丞相得知五皇子行至杞县一带,频频来信要齐离琛盯紧五皇子,不停让人送信来询问,实在烦人得很。
丞相做事谨慎,不会把一件事放在一个人身上去实行,他的眼线自然不会只有齐离琛一个。为了让丞相信服,齐离琛只得亲自去见上一见顾江林,再向丞相汇报。
消息还得一如既往的无关紧要,如此才能够符合丞相一向对他的能力认知。
“那么许不知又是怎么回事?”白夜跟随齐离琛多年,了解齐离琛的秉性,白夜小齐离琛一岁,但是看事远比齐离琛保守,而齐离琛过于激进。
恰是因为这份激进,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让白夜心惊胆战。齐离琛行事好剑走偏锋,他行事凶险,往往令人不及防备,然而高效率往往伴随着高风险。
“白夜,你在质问我?”齐离琛飞一记眼刀给白夜,把手拢入衣袖中,面露不悦。
齐离琛眼神犀利令人胆颤,白夜咽了口唾沫,说到不喜欢听的事齐离琛总是如此。
“您明知道他不是善茬,许不知此人行事低调,蛰伏多年,细看过来他其实一直默默在为五皇子办事,到府上教暮雨学书,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的恩师病重?”
许不知与顾江林皆是看似老实,可候门中人真的没心机,没能长大成人就会死在算计之下。顾江林生为皇子,他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是他死就是别人死。
许不知以教书先生的由头出入齐府,他又不是闲,怎会真的是为了教书。他是有能力成为太傅的人,只当一个乡间的私人先生简直埋没了人才,他乐意顾江林还不乐意。
说到此节,齐离琛毫不意外,似笑非笑道:“不是善茬,放在身边才更安全不是吗?”
齐离琛拿起花瓶中的腊梅,今早买的腊梅花,在花瓶里养了一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就开了,只要养的好,能够存活一段时间,她应该会喜欢。
“我们在他眼皮底下,他同样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我跟你说过,顾江林手段保守,只要你不主动招惹他,他就会在一定范围内按兵不动。”
五皇子拜访过齐府之后,私底下两人又见过几回,却不是齐离琛去招惹顾江林,而是顾江林自己到攒花楼来寻齐离琛,每回见面两人看似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实则字字珠玑。
你一言我一语中暗藏刀光剑影,几回斗智斗勇,两人竟生出惺惺相惜的情谊来。
白夜还想说什么,齐离琛头疼地捋了捋头发,白夜刚张嘴齐离琛就抬手示意他打住。
“我记得清儿约了你去集市买东西,我看时间差不多,我也要回齐府,此事先撩下不谈。”
说罢齐离琛抱起腊梅花推门跑了,白夜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他认识的不苟言笑,冷脸冷心,一心只想着事业的清雨阁阁主,严谨的太子殿下哪儿去了?
今儿城南有庙会,人大多跑庙会玩去了,攒花楼难得清闲,洛清儿岂能放过难得的出门游玩的机会。趁楼里的姑娘们不注意,拉着白夜偷偷从攒花楼后门跑了。
白天分明天气清朗,入夜后黑沉沉的夜幕下风一吹起来,人站在风里不免平添几分寂寥。
“你怎么了,从出来到现在心事重重,可是与阁主起争执了?”洛清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还跑得飞快,问白夜的空挡顺便买了一包雪花酥。
“你可不可以把你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同我说话,亏你不觉得恶心,惹。”白夜嫌弃无比推开洛清儿的脸,生怕她打个喷嚏把食物碎渣喷自己身上,这个亏白夜吃过多回。
洛清儿狠狠剜了白夜一眼,把吃剩的半块雪花酥塞到白夜口中,死死把他的嘴捂住。
白夜一噎,要把雪花酥吐出来反而嚼了一口,好看的脸瞬间皱成一团,一掌拍向洛清儿,他手一伸洛清儿就先发制人把他的手按住,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撂在他手上。
“你说你,在楼里的时候没有一刻不端庄稳重,一出来就是脱缰的野马,幼稚。”
听这咬牙切齿的语气,白夜像是恨不得啐洛清儿一口唾沫,他是想的,不过忍住了。
两个人一路打闹斗嘴,洛清儿经过一家布庄,愣是要进去,说是上一回生辰本来想挑选新的花样做新衣裳,结果摊上了顾江林这个祖宗。
说到顾江林洛清儿恨恨啐了一口,骂道:“枉老娘帮他挡了那一脚,他居然说老娘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