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没有时间让这个家伙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他的呻|吟声随时会将他的女仆男仆包括他身边的老贵宾犬召唤来。我在他真正忍不住想要惨叫前,就将一块随手抓到的毛巾塞到他嘴里。卡尔霍克利英俊的脸孔更加扭曲了,他先是不敢置信地拧住自己浓密的双眉,牙齿咬这那块毛巾咬得死紧,恨不得咬碎它的力道。
如果他有被人踢到关键部位的经验,那么我动作可能会不够快就被他抓住,而显然他痛得双手都去捂住下面了,所以被我轻易地塞住嘴巴。
我看到他上眼睑用力往上翻,露出琥珀色的眼瞳,下眼睑紧绷得夹出眼角的纹路,脸颊肌肉直发抖。
真倒霉,在他还没意识到丢脸前,他大概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就仿佛自己还在做一个怪诞不堪的梦,像他这种从小生活在上流社会,衣食无忧,生活奢靡,凡事拼的就是一个优雅的所谓上等人,根本不可能被人踢趴在地上,还被人拿洗过脸的毛巾塞嘴巴。
当然上面都是我自己为他设身处地想象的。
我也很倒霉,要是他晚来个两分钟,估计以后我们都不可能再相遇。幸运的是我看外面没有跟他进来的人,所以我只要解决他就够了。
我在他快要缓回来的时候又再次踢出去一脚,为了怕将他真的踢残废了,我这次踢的是他的肚子,这个地方掌握好位置,根本够不上真正的伤害。我平时很少这么暴力,要不是在泰坦尼克号上面,我被人看光顶多踢他第一下就算回本。第二下只是为了制服这个家伙,我不能让他将所有人引过来。
“唔。”被踢到的人发出痛苦的闷哼声,他光滑漆黑的短发因为挣扎而全部散乱到前额,偏向深色的脸部皮肤全是汗水。
人在极致痛苦的时候,痛苦的叫声是可以冲破嘴里布料的阻隔,传播在空气里的。我看到这个家伙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木地板,上面青筋迸出,指骨都要破出皮肤的狰狞感。还有他昂贵的白色背心,上面沾着玻璃渣,他倒下的地方刚好是白兰地酒杯摔破的地方。
我深深呼吸的时候,还可以闻到他身上沾惹上的酒香味道,这种味道几乎都可以让空气燃烧起来。
这让我想起自己曾经去过的撒哈拉沙漠,那是结束一次演出后,为了寻找灵感我再次放空自己,只身从香港出发去旅游。
撒哈拉沙漠是我的旅游路线的第五个地方,我到的时候是黎明,荒凉干燥的空气,太阳在慢慢升起,黎明前的阴影被融化在那堆白骨般的沙子里,宛如玫瑰色的阳光绽放而出。
我没想到这家伙身上的香水味道掺和着白兰地细腻的酒味,会产生这么干燥的化学反应。可惜撒哈拉沙漠并不是我最喜欢的一次旅行,我每走一步路都要吃一嘴沙,哪怕我已经戴帽子围纱巾也无济于事。
我将这家伙拖到比较开阔的起居室里,慌乱的过程中我还撞倒了一张椅子。
他还因为痛苦蜷缩着,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精致修剪过的指甲已经出现裂痕,嘴唇失去最开始健康的颜色而直发抖。
我将他踢得太狠了?
为防止他跑出去呼救,我从卧室里抱出一张床单,将床单当成绳子将他结结实实地缠起来。在最后勒死结的时候,因为力气不够,所以直接脚踩到这家伙的背部好借力完成这个困难的任务。
我发誓在这个眼角下垂得严重却一点都没有忧郁感的富豪眼里,看到了愤怒大火燎原燃烧而起。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的处境,我毫不怀疑如果此刻给他任何一点逃脱的机会,他一定会让他的老贵宾犬弄死我,然后用绑着他的那条床单将我的尸体包裹起来扔到海里喂鲨鱼。
真是一点都不体面的死法,至少也要在床单上用拼音写上我的名字,再扔支玫瑰花给我才算葬礼。
我在绑好他后脱力地坐到地毯上,有些抓狂地用手撑着额头,低声喘息,为了年老的床头故事我真是拼命啊,要是明天杰克道森不下船我就直接弄死他,再用条破被单将他扔到海里喂海豚。我就不该上这条该死的破船,还有不该去撞到这个倒霉衰神,卷走他的表。
搞到现在满船都是追捕我的船员,我明天还得想法子在船停了后,打开下面的舱门跳水游泳上岸。事情太多了,没有空给我自怜自哀,我甩都不甩被绑成一团的卡尔霍克利,要是我动作再不快点,待会这个家伙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搞不好霍克利这货会用那只老贵宾犬的枪,直接将我打成马蜂窝。
急匆匆地跑进浴室里换裙子,我终于知道这是谁的衣服了,我竟然翻了女主角的衣柜。难怪觉得衣服太宽松,她的身材太标准了我营养不良得拼不过。
几个月颠沛流离的生活让我的身体更加消瘦,我用自己的手指大概感受一下身体皮肤下的厚度,还不够成熟。
衣服是米白色的高腰裙,据说这个时期的高腰裙设计都是仿造日本的和服。可惜我对欧洲的服装历史没有什么兴趣,更没有收藏古董服的爱好,所以不清楚这种私人高级定制的衣服的牌子或者设计者。
因为要快,这身陌生的裙子我穿得有些手忙脚乱,甚至一开始穿着裙子跑进女士房间,从人家的镜台前拿出化妆盒子走到卡尔霍克利身边时,高腰裙在我身上都有些没有形状地塌下来。
一件衣服在你身上没有穿出身型时,你是难以欣赏那些精致的剪裁的。
门口壁炉上方的明镜刚好是我所需要,作为一个合格的绑架犯,我要注意这个家伙的同时,还要随时注意外面有没有人进来。
卡尔像是只大型虫茧,在地上毛毛虫般地蠕动着。他看到我出现,愤恨地瞪直他那双终于不再下垂的眼睛,嘴里的布几乎要被他吞进去,愤怒让他嘴角上的肌肉剧烈扭动出一个狰狞的痕迹。他黑色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翘起,或者贴粘到他脸上及额头上。
我其实有点后悔,要不是已经洗好澡,再遇到这家伙时我就该往下层跑,直接藏到锅炉室里,现在混上等舱也不安全了。可是已经走到这个地步,我没有回头路。
我只能裙子一撩坐到地板上,地毯看起来是好料,也许是来自印度的织染技术,我曾经到印度采风的时候看过这种地毯技术。那个男人在地毯上拼命蹭着,可惜他从来没有类似的经验,所以一身力气几乎都浪费在各种毫无用处的挣扎上。我们相隔两张椅子的距离,我安静地跪坐着,镜子有些高,我坐下的时候基本就只能看到自己纤细的脖子及一张刚刚洗干净,还被湿润的长发凌乱地掩盖着的脸孔。
这张脸非常年轻,出乎意料的稚气未脱。皮肤并没有被流浪的生活摧残得太过分,可能是年纪青春所以自我修复能力还很不错,因为热水的氤氲白皙的脸上两颊泛红,这两种干净的颜色对比能给我某种灵感一样的东西。
我在寻找舞步的时候,需要的就是这种东西。
安静的,坐在黑夜大雪中的红色蔷薇。所以我某一次抬手就会去寻找这种柔美的韵律,这是个沉默而美丽的少女。